施文躲开路上的人群,带他们拐了几个弯后,便在一家质朴无华的酒馆停了下来。
“方才你们在客房时,我便听到楼下的伙计和食客在谈论,在长街之上,有一家名叫酒香馆的店子,其中的菜肴结合了北宁和洵丘的特色,在这条路上也是独树一帜的。更别提到他们的陈酒了,那才是色香味俱全,入口醇厚,沁人心鼻,喝过之人无一不说好!”
施文伸手指向挂着“酒香馆”牌子的老店,声情并茂地说道。
“听名字,倒像是纯纯喝酒的,不过里面若真的如你所说,菜酒皆全,那倒不妨一试,反正今晚也费了这么多功夫出来了,总要犒劳自己一番才对!”柳箜响亮地打了个响指。
“这才是嘛!客栈里的饭菜都是一些寻常可见之物,只顾填饱肚子便可了,味道实在比不过外面的馆子。走!我们进去吧!看着好像还有位置。”施文腿快地蹦进去了。
“客官,里面坐,几位呀?”一个伙计手拎着茶壶,笑嘻嘻地迎上来。
“五人,这里面可有较为安谧的角落啊?”龚秋影不喜喧闹,进来眼睛便找店里的角落。
“有的,有的,客官,请随我来,二楼有一个临窗的位置,你们看如何?”
“可以,劳烦你带路了。”凌槐点点头。
踩着木楼梯缓步走上楼后,众人才惊觉此地的繁华,跟在地上看不是同样的风景。
街道上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更有许多人是出来逛夜市的,看杂耍、挑饰品和寻吃寻喝的人最多,一到晚上,雁留镇的人仿佛才算正式开启他们的生活。
“我们在千羽门待久了,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柳箜倚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
“不过要是溪茵寒疾没发作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出来吃东西了。”柳箜的语气渐渐变得忧愁。
“不会有事的,等从百树谷回来时,我们就带溪茵再来一趟。”凌槐轻轻拍了一下柳箜的肩膀。
两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待她们回座时,施文早早就让伙计去准备招牌菜了,桌上也已端来了茶水和陈酒。
“施文师兄,你今日如此大方,定花了你不少钱吧,不过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要不这次我先替你付了,以感谢你的觅食之情。”夏冉轩像兄弟般搂过施文的肩膀。
施文白了他一眼,肩膀顺滑地躲开了,道:“你懂不懂得尊重师兄?再在我这儿装面子,我下次可不兴带你了!”
夏冉轩一脸的不可思议,“师兄,我可没在开玩笑,我家里也不缺钱,这点小钱还是能付得起的,我本来也是想着礼尚往来,没想到师兄你是这样的眼光看我的,整得我像是个虚荣的人。”
说罢,夏冉轩扭头看向一边,故作委屈起来。
“我存了那么久的钱,也不缺今日这一顿饭啊!”施文感到莫名其妙。
“唉唉唉!你们别争了,我钱多,今日的饭钱我全付了,你们要是不同意,就是没给我这个师兄面子。”龚秋影麻利地掏出自己圆鼓鼓的钱袋。
夏冉轩和施文两位师弟闻言,都纷纷闭上了嘴巴,谁都不再抢着了。
凌槐见此,也出言道:“是啊,就由秋影师兄来吧,我们剑寻山也不缺这顿饭钱,你们两个小的就别争了。”
“好的,凌槐师姐,我听你的话!”夏冉轩立马笑逐颜开,笑嘻嘻地讨好凌槐。
“啧!”施文撇开眼,表示没眼看。
“各位客官,让一让,烤全羊来了!”还是刚刚那个伙计,带着几个下手将烤炉和羊都抬了上来。
“这是真硬菜啊!”几人看待,心想着幸好不是一两个人出来吃。
搬好后,紧接着伙计们又搬了几道当地特色菜上来,有鱼有肉,丰盛至极。
众人纷纷都暗自咽了口水,在千羽门里,实在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果然还是出来好啊,在千羽门里,我们哪能享到这般美食!”施文的眼睛已经看呆了,连忙吆喝他们动手。
“伙计,再搬多几坛酒来,你们的酒老香了,今晚我要不醉不归!”施文豪放地又大喊了一声。
“施文,这里不是也有吗?明日还要赶路呢,你真敢喝那么多?”凌槐嗔怪道。
“凌槐师姐,你也问道了,眼前的酒坛多香啊,别告诉我你不馋啊?这个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你和柳箜师姐两个可是出了名的酒鬼,在我这里就别装得这么矜持了!”施文坏笑道。
“有师弟在呢!施文,你是真不做表率啊!难怪后来被派回后山了。即使我们再爱酒,也不应该放纵成这样啊,回去还有溪茵需要我们照顾呢,你可别想耽误事了!”凌槐轻轻拍了一掌施文抱酒坛的手。
“那当然不会啦,主要是出了雁留镇后,天也越来越冷了,我们在路上带点酒,赶车时也好暖身子啊,反正决不会是今晚全喝光的,待会我要把它们统统都搬回去!”施文嬉笑道。
“这才可以嘛!”凌槐假装严肃地盯了他一眼,下一刻也抱走一坛酒,兴冲冲地打开。
“客官,你们的酒就全都放在这里了,有事再叫我们!”伙计陪笑道。
“辛苦啦!开喝!”施文已经等不及喝美酒了。
“这酒真得劲!比剑寻山的都好喝,回去时一定要多带几坛,我要回到剑寻山后再细细品尝!”凌槐大喝一口,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真的!要是有酿酒的方子就更好了,回去后我们说不定也能复刻出来,届时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喝得痛痛快快的!”柳箜手舞足蹈地说道。
“柳箜师姐,你才喝两口便醉了?那是人家赚钱的法宝,哪能告诉你,人家在雁留镇生存就靠它了,要是告诉你了,他们便离倒闭不远了!”施文嗤笑道。
“你们三个!还有师弟在这里呢,竟一点当师兄师姐的样子都没有!”龚秋影责怪道,话语中却是对他们无比宠溺,听不出半点怪罪的意思。
“没事的,师兄,我也能喝,不用把我当小辈看待!”夏冉轩自信地捶捶自己的胸膛,保证道。
“夏冉轩,你个小屁孩!师兄师姐说的话你别瞎掺和,喝一点就行了,不然最后还要劳烦我们抬你回去就死定了!”凌槐指着他说道。
“师姐,我看起来就像是比你们小两三岁而已吧,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小孩看待?”夏冉轩又准备委屈起来了。
“夏师弟,这不是小两三岁的问题,这明显不是同一辈的嘛!在千羽门里,我们四个才是一个辈分的,你要承认,你的辈分就是没有我们高,所以在外面也要好好听我们的话。乖哈!”
施文靠着夏冉轩,嘴里的酒气全都喷到了夏冉轩的脸上。
夏冉轩嫌弃地拂袖,试图将他的口里的酒气驱散,道:“施文师兄,你也别喝多了,不然到时候就是我们抬你回去了。”
“你们都别喝多才对,反正我就盯着你们,谁要是敢喝醉,明天放到马车外面,吹一日的冷风罢。”龚秋影道。
“秋影,还是你狠!”凌槐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们也是,虽说酒量好,但作为师姐,也要以身作则,别喝多了,不然回去后搞得前山的师弟师妹们也知道你们是酒鬼了。”龚秋影叹气道。
“秋影,你也喝一口嘛,话那么多,你不渴啊?”柳箜爽快地往龚秋影面前塞去一坛酒。
龚秋影无奈:真是不可理喻!
“你们别顾着只喝酒啊,还有这些东西呢,花的都是秋影师兄的钱,今晚要是不吃干净,倒是浪费他的一番好意了。”施文劝道。
“你也知道啊,你酒量那么差,少喝点,别带坏师弟了!”龚秋影简直头疼。
“干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先敬一杯,今晚要吃好喝好!”凌槐站起身来,已然有些酒意,索性放开了性子,豪迈地大口吃肉跟喝酒。
“喝!”柳箜立即跟上。
整场宴会中,最烦恼的是劝不住的龚秋影,他不喜酒水,一般喝过几杯就算是了,其余都是被自己斟茶,所以后面他压根就混不进去他们的热闹里。
夜色渐深,酒馆里的客人也慢慢离去,周围也没有那么热闹了,开始变得安静、荒凉。
席上也杯盘狼藉,大家都吃喝得尽兴。
“伙计,你能否帮我把这些酒送到客栈,我给你地址。跑腿费不是问题,我出双倍!”施文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去找酒馆的伙计。
“唉,好嘞,刚好我们这也有人顺路回去,就索性送一程了。客官你当心点,别摔着了。”伙计忙扶稳施文。
“啧!施文,都叫你别喝那么多了,你酒量不行就算了,还不听劝。”龚秋影烦躁地扶过施文。
好在剩余的人只是有点醉意上头,但脑子还是清醒点,没有像施文这般的醉醺醺。
“也不知道施文这小子在逞强什么,都说了喝不过我们,非不信!”凌槐吐槽道,但还是好心在施文的另一边扶住他。
龚秋影付过钱,就让酒馆的伙计先行一步,把酒送到客栈,而他们却要扶着路都走不好的施文回去。
幸好现在路上的行人减少了,他们回来得也算是畅通无阻,进到客栈上,便瞧见在等候他们回来的涟月。
“施文公子的酒味怎么会这么大?”涟月皱起了眉。
“他不听劝,没法,我得扶他回去,给他泼几碗冷水就清醒了。”龚秋影无奈道。
“秋影,注意分寸,别让他惹风寒了。”凌槐担忧道。
“没事,给他洗个脸罢了,警告一下他,免得下次又不听话!”龚秋影轻轻一笑,又对夏冉轩说:“夏冉轩,你过来,跟我一起扶他回去!”
“哦。”夏冉轩接过凌槐原本搀扶着的另一边,跟龚秋影一起搀扶着满身酒气的施文上楼去了。
“涟月,溪茵今晚还好吗?”凌槐问道。
“还好,喝过汤药后便早早睡下了,夫人和厉公子都在守着她,无须担心。我既然看到你们回来了,也便安心了。”涟月微微一笑。
“那便好,不过你们也需歇息,要不晚上换我们两个去守吧,你们一直守在溪茵旁边,也累了。”凌槐道。
“无碍,白日赶车都是靠你们,我们都在你们的保护之下,倒是你们辛苦了。凌槐姑娘,柳箜姑娘,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得继续靠你们呢。”涟月拒绝了凌槐的提议。
“也行,要是有事,你们尽管叫我们,我们一定会及时出现。”凌槐瞧了一眼二楼,跟柳箜对视一眼,两人只好跟涟月分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