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学长，我们下次再约……”
“不行，”猫猫看着混血儿，语气少有的斩钉截铁:“你今天还是没能接到几个我传出去的球，猫又教练不是要我们培养默契感吗，就从买游戏开始吧。”
“可是……”
“没得可是。”
为了发小，研磨生平第一次用尽气力拉着灰羽从校门口离开，留给黑尾一个渐行渐远的可靠背影。
“黑尾学长，我们也走吧。”
夏夜清润的嗓音一下子将还在感动猫猫义举的黑尾拉进告白之战的紧张感中，嗓子眼里古怪的呃了句，同手同脚跟在少女身旁。
告白啊……总得要有个浪漫铺垫吧，也要选个罗曼蒂克点的地方，话说这么突然他怎么可能憋得出好的告白词啊！
心跳在耳边轰鸣，手心紧张出汗，傍晚的夏风吹不散黑尾忐忑的情绪，就连夏夜叫了他好几遍都没听到。
“学长你怎么了？”夏夜停下来看着他:“脸色有点奇怪哦，是在担心下周的期末考试会有部员不及格吗？”
“不，小夏夜其实我……”
少女碧色的瞳眸温柔而平静地倒映出他烧红的脸颊，她疑惑的唇微微露出点牙齿。
就这么对视着那张精致单纯的脸蛋，“喜欢”二字更是卡壳在少年心口。
指尖忍不住颤抖，在热意全部蔓上耳根之际，黑尾一鼓作气:“我喜……”
叮铃铃~
“抱歉学长。”
夏夜从包里拿出手机偏过身，电话接通传来五条悟婆婆妈妈的声音。
开始少女还嗯嗯应付两句，奈何对方越讲越起劲，她不得不拔高音量打断施法:“知道了，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啊五条老师。”
挂断电话，少女转回来，等待着黑尾未完的话语:“对了学长你刚刚……”
“没什么……”
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心绪被惊扰，错过那一瞬间的黑尾畏缩回起点，颓笑着找话题:“那个，放学了怎么老师还给你打电话啊？”
“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夏夜解释多一句:“收养我的亲戚是一位教师。”
黑尾狐疑:“那为什么不直接喊亲戚称谓，而是叫老师呢？”
“这个……”
夏夜并不想越描越黑，而且学长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人，全盘托出也没关系:“并不是真的亲戚啦，之前我转学遇到的一位老师名义上收养了我，多亏有他，我才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加入了排球部，和大家一起努力，我现在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哦。”
少女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黑尾却蹙眉分析着她只言片语中的那位老师:“小夏夜你转去那个学校没多久就回来了吧，会有谁这么好心不计回报帮你？”
“可是，”夏夜跟上黑尾思路，厘清给他:“我确实一直都是被给予的那方，衣食住行甚至学费都是五条老师提供的。”
“所以你就跟一个陌生人同住屋檐下……”
“没有啦，”夏夜知无不言:“我住的是单身公寓，五条老师做完饭就走了，跟田螺姑娘似的……唔这么说起来五条老师的确是对我太好了，可我也没什么能够被他所图的，为什么……”
“因为你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黑尾忽然有些激动得捏着少女双肩，几乎是将她揽入怀中的距离，看着那懵懂迷茫的惊鹿眼神，他低磁的嗓音蕴满宠溺:
“比如我。”
话落，夜风拂动而来，沉默地带走两人似拥非拥间的热意。
感到双肩被用力收紧，夏夜试图理解他的话，随后晶莹的眸子亮起来:“学长你果然是个好人……”
黑尾嘴角抽了一下，他刚才的话已经跟告白没什么区别了吧，怎么又给他发好人卡？
正叹气，就听到少女后半句话:“……所以去我家吧。”
“诶？！”黑尾惊叫，身体后仰脸色暴红:“慢着慢着，这发展也太快了，小夏夜你原来是肉食系的？”
“什么，学长你说的话都好奇怪呀，”夏夜已经从那个怀抱脱离出来，没有深究，而是指着自己的回家路友好邀请他:“虽然五条老师看起来不像老师，但他真的是老师，我觉得直接让你们见一面比较快解释清楚。”
毕竟这两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改变了她灰败黯淡的过往一角，已经是组成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了，她不希望他们会产生不愉快的误解。
“学长不想去吗？”
“当然不是，”从震惊中缓缓恢复过来的黑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奈地看着笑容依旧的少女，跟上她脚步。
“说起来你上次转学到哪里去了，一声不吭的就走掉。”
看似不经意的中途聊天，其实是黑尾想更多套取那位老师的情报——先入为主疑忌对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夏夜想到高专对外宣称是私立宗教学校，她如实照说，直接把黑尾的脸吓成猪肝色——
完了，遇上传销的了。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会这么尽心帮助，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小夏夜！
黑尾神色明显紧绷起来，弯下腰查看少女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都没有伤痕，难道是在看不见的地方？
在夏夜发出疑问的背景声下，他有些迫切地直说:“小夏夜把衣服掀起来给我看一下。”
话音掷地有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黑尾脸上散发着淡淡死意:“对、对不起……我只是……”
啊，要从告白失败者变成人人喊打的变态痴汉了吗……
关心则乱，夏夜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扇黑尾两巴掌，而是长吁一口气:“学长啊，请问你又脑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呀？”
“比如说你被亲戚卖到传销之地然后被揍服了……”
高大的鸡冠头少年满面通红几乎不敢看她，声音小小的弱弱的，惹得夏夜笑音从胸腔里喷出来:“学长你也太可爱了叭，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是间正规学校哦，网上可查备案的。”
“这样啊……”
虽然知道小夏夜是指他傻的可爱，可黑尾的心还是像撞进棉花糖那样变得柔软甜蜜。
他跟在少女侧旁，一边走一边划拉手机搜索出来的高专宣传网页，喃了句:“做的还挺真的哈……”
“本来就是真的。”
*
丰盛的菜肴精心摆盘在桌，五条悟擦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感叹自己又是尽职尽责好爸爸的一天。
开门声响起，五条悟屁颠屁颠跑过去:“星弥回……”
后话堵在喉头，白毛看到少女正在玄关换鞋，并递给身旁一个陌生男生一双一次性拖鞋，后者看到他立在门边规规矩矩说了句“打扰了叔叔”。
叔叔？
哈，叔叔！
这鸡冠头不仅想拐他家星弥，还意欲在年龄上打压他！
五条悟欢天喜地的脸顿时生出火气，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喂夏夜星弥，瞧你把什么脏东西带进我们的爱巢了？”
说着就要赶人，夏夜连忙制住那双即将揪上黑尾衣领的手，声调扬高:“五条老师你别这样，这位是在学校很照顾我的黑尾学长，今天只是想请他在家里吃个便饭而已。”
黑尾倒是一脸淡定地昂着头，听到“爱巢”二字，对五条悟“个子高适合打排球”的初印象已经变成了“个子高的大变态”。
两人对视是火花带闪电，黑尾的嘴也不遑多让:“小夏夜你别怕，学长我会帮忙的，让你以后都不需要委身这个白毛变态扮演老师学生的游戏。”
“啊你说什么？！”五条悟已经打算抡拳了，奈何夏夜挡在中间:“我要是变态老师，你就是变态学长，哪有大晚上还去学妹家里的学长！”
“是小夏夜邀请我来的，”黑尾不卑不亢，用球场那一套挑衅白毛:“你要是老师的话就更不应该大晚上还在学生家里，难不成真是在同居吗？”
“是！”
“不是！”
五条悟和夏夜的回答同时响起，少女忍无可忍终于发飙:“挨鸡掰五条老师你不要再给我造谣了！！”
好说歹说才把这两尊大佛请上饭桌，夏夜怕他们打起来所以一人坐一边，然后主动为他们盛饭，轮到黑尾时因为想着对方第一次上门，就顺口问了一句:“黑尾学长有什么忌口的吗？”
黑尾接过盛得满满当当的饭碗，温柔一笑:“没有，我不过敏的所以什么都吃。”
五条悟立马尖着嗓子抢话:“什么都吃，哦哟黑尾学长是垃圾桶吗？”
鸡冠头少年不甘示弱反呛回去:“你是在嫉妒小夏夜为我盛饭的米饭尖尖比你的高是吧？”
五条悟纳尼了一声，低头看到自己碗里的米饭尖尖确实比对面的臭小子矮，心头不爽，攻击加倍:“米饭尖尖也要比高，这就是你顶着鸡冠头的原因了吧，身高作假了吧，还没有一米八是吧……”
“哈？！我才不屑耍那种小聪明，量身高可是压实了测的187.7……”
=_=
这是夏夜吃过的最吵的一餐饭，传道授业的老师，彬彬有礼的学长，此刻全都变成地痞流氓的混样在打嘴仗。
是不是让他们见面就是个错误啊……
*
“抱歉学长，没有吃好吧。”
晚餐过后，夏夜送别黑尾走了一段，两旁的路灯散着暖黄的光。
“其实忽略五条老师那种性格，你就会发现他真的是个好人……”
“我明白的，”幽静的小路只有他俩的脚步声，黑尾又变回那个笑容温柔又带着点坏坏的学长:“他是很可恶，不过确实不像有什么阴暗面的人。”
那间宗教学校的网页还刊登了任职教师的相关信息，五条这个姓氏实在太稀少特殊了，他顺藤摸瓜就轻易扒出不少关于五条家的网络轶事，比如是个百年财阀家族，从平安时代延续至今，家里倍有钱……
总之是个远超普通人生活水准的大家族，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都会选择安分守己滋润度日，而那个五条悟不过是顺手资助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学生，却让黑尾觉得在“靠近小夏夜”这件事上，他们并不在同一起跑线。
但他不会认输的，在小夏夜没有做出选择之前，他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我会努力的！”
即将分别的岔路口，黑尾垂眸看着少女，兀自坚定而认真的说道。
夏夜歪着脑袋不明所以，还是贴心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坐了几站电车回到家，黑尾扔下背包就摸去隔壁发小的房间，见面第一句就是:“研磨，你觉得我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