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日徐风,夹岸杨柳飘拂水面,泛起淡淡涟漪,江面一叶扁舟泛荡,在檀香缭绕中,盘坐着一鬓发高高,两束龙须发丝抚面,身着一袭雪白斗篷,目秀眉清的温雅公子,正在煮茶温杯,旁后还有一巧妙伊人,一身鹅黄淡素的裙衫,正专注膝前案桌上泛着幽绿的七弦琴,舟头上还有一侠士模样的人,坐在船头戏耍着江里的小鱼。
“方才可有飞鸽一封。”
“放心吧,我信上绝对写得明明白白的,哎呀——好久都没看过楚南丘了,也不知道这老兄放纵成什么样了。”
“你呀,他还没来,你们就杠上了。”
“哎,不是我说。大哥,平日我虽也好玩了些,可比不上楚南丘这多情种呀,你为何老是看着我办这办那的,却任由楚南丘如何放纵啊?”
“怎么?你是觉得不公平?”
“那怎么会,就是觉得你对他不一样呀。”
“人家玩归玩,也不碍正经事,至于你……”
“我?”
“还是要陪着我多走走为好,我也安心。”
“也不知道你是放心我的护驾,还是看着我才放心。”
“这可全凭你怎么想了。”
“哎,是,大哥……”
正当那侠士样的男子摇头叹息之时,船尾突的下沉一下,还传来明朗一声笑道:“好久不见啊。”
那侠士模样的人,见着来人,一个蹦跳跃起,从船头落定在了船尾,搭在他肩上道:“嘿呀,小子,你过得很好嘛,说吧,这两月都找不到你半点消息,去干嘛了?”
“玺萧,你这人越发的没大没小了,合着是要把我拖下水呀。”
“不就没让你先进去给我哥磕头作揖吗,再说你这么洒脱的,何时这么规矩了?”那个叫玺萧的恣意少年说道。
“嘿,我跟你废什么话。”楚南丘一把推开了玺萧道,“待会,在问问你这小子在靴山表现怎么样?”于是就进了船房会见老友了。
“南丘来了啊。”
“墨萧兄,近况如何?敖,对了,还要恭喜你楽逸山大捷呀。”南丘拱手相颂道。
只见那位温润少年浅笑着,递给他一杯清茶,笑道:“你知我去的是靴山,又如何这么说。”
“从靴山回溪泺,必经楽逸,今又闻楽逸大捷,算些时日,也知有墨萧兄相助才是啊。”
“南丘果真是越发的慧达了。”
“那可不敢当,比起墨萧兄,我顶十个都没用。”
“谬赞了,对了,听闻你近日与林家相交甚密,如何了?”
“哎,还能如何,早知道,就不趟这口浊酒了。”
“当真浊酒?”
“嗯……也不是,但烈得很,也脱不出身。”
只听得船外一人邪兮兮的进来道:“天下哪有楚南丘抽不出身的地方?”
“哎,玺萧,你这也太抬举我了不是?”
“好歹也是江湖一侠盗,说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兄弟我给你去出这口恶气。”
“若论江洋大盗,我可是你玺萧的小跟班罢了。”
“什么江洋大盗啊,我那可是劫富济贫,匡扶正义,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不过,这也是你在这方面比不上我的原因了。”
“盗跖榜排名第一,我还真比不上,也不敢比。”
“你也不逊嘛,至少还在前五十名之内。可奇怪的是你的官家悬赏金,竟比兄弟我高了足足两倍,你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竟得罪那么权高又记仇的人。”
“怎么会?我记得三月前,我的悬赏金可跟你是差不多的啊。”
“那是你把自己宣传得太好了咯。”
“你也不看看到底是我涨了还是你降价了。”
“哎,要不是大哥带我东奔西跑的,你看我还不能涨了?”
“行啊,你小子,近日虽然悬赏金降了,做的事可比我大多了,楽逸山破邪魔三千,你还是想着该怎么请客吧。”
“你说谁降价了,楚南丘!”
“得,我涨了也行。”
“你当真不关注墙上那些告示。”
“每天那么多通告,我能关注得了几个呢。”
“今啊,我刚回来,就关注了条贴了两个月的告示,悬赏金也一直在涨,看到了抓你的决心吗?”
“哟,这么有钱呀,谁呀?”
“还能有谁,溪泺张家!”
“嚯,原来是张老爷子呀。”
“你居然还带了个兄弟,嗯?居然还是林家军呢,你行呀,这人缘,也不怕哪天把你这江洋大盗给送官府去了。”
“那还不有你们嘛,还怕我出不来?”
“就怕你到时候没忍住,把我们都供出来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千万别得罪我,以后在这给我当牛做马,我保证到时候不供你。”
“诶唷!行,你真行。”
一旁品茶的墨萧,听着他们的风言风语,听得哭笑不得,便忍不住的打断了:“好啦,你们兄弟俩有什么话,容日后再说,今天小聚于此,可不是听你们在这叙旧的。”
“正是了,幸亏大哥制止得及时,不然他还跟我没完了。”
原本分明是玺萧先起的头,不想倒到这这里恶人想告状了,不过楚南丘也习惯了,只得叹一口气道:“行,小子你完了。”杀气十足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比了个手势,这就是他们兄弟俩约着某天私斗的信号。
接下来,他们就好好的坐下来,一起讨论着近郊事变了。
“什么?!大哥,你是说近郊的人都已经被害了?”玺萧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过,墨萧兄说得也不无道理,消息上说近郊村民看到过厉鬼走尸,可仙门官兵数次调差都没有结果,为何?”
“也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难道还能从数十只不等的走尸中逃脱?可为何村民依旧活得很正常?”
墨萧品一碗清茶道:“欲盖弥彰。”
“嗯,说不定他们正在给我们准备一个更大的惊喜。”南丘补了一句。
“啊?会是在准备什么事情呢?”
“总不会是让我们好过的,说不定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哟~~~这么厉害的嘛,我好怕哟。”玺萧附和道,就连一旁的古琴女也不禁破笑了。
“我天都不服,就服你,把我们的冷美人都能逗笑的也只有你了。”
“那是,我离月妹妹嘛。”玺萧还看了那美人儿一眼,那美人也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沉醉于袅袅琴音之中了。
“好了,你们俩见好就收吧。”墨萧无奈的摇摇头。
“是是是,大哥说什么都对。”
“昨日,砂婴、淮安、乌葵、消影、成义已分别到了近郊吴里、竹璇、回傣、苗彝和榭纳潜伏观察,接着楚家的弟兄们会陆续到达。”
“吴里这几个地方,就是民众自爆消息最多的几个地方了。”
“嗯,但只是其中之一,远远不够。”
“你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
“想必林家军也会参与彻查,到时候再见。”
“嗯,你离开多时,想必他们也着急,你就好好做你的事情,到时再会。”
“嗯,再会。”
“嘿!兄弟,到时候去涿鹿找我。”
“好的,怎么可能忘记你。”南丘捶了一下玺萧的肩膀,拱手拜别后走出了船,凌波跃上了清家酒肆的临岸窗户,想做什么,各位看官自不必多说了吧。
“听说了吗?最近溪泺也不得了了。”
“诶呀,那可不,就前几天刚爆出了近郊事变。”
“忒恐怖呢,据说大量难民流窜进镇了,一个个瘦骨如柴,神经兮兮的。”
“对,人群中一眼都能看出哪些是近郊的。”
“诶,还有啊,我最近也觉得越来越多不对劲的怪事……”
“啊!说来听听。”
“半夜如厕,总感觉被人盯着,心里莫名拔凉拔凉的发慌。”
“是吗?怪不得我家娃娃半夜常哭闹,妻子也担惊受怕的老跟我叨唠。”
“你还别嫌烦,咯,你看那个角落那个人,前天刚死了妻子,现在颓废那样,都两天一直坐在那,没日没夜的喝酒,也不理人,估计要疯了。”
“诶唷,真可怜,年纪轻轻的。”
“据说他家妻子就是这几天常跟他叨叨,说自己见鬼了,他就是没看见,当然也不会相信了。”
“那后来呢?”
“后来……”
正当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全身贯注的时候,“哐当”的一声,只见他们面前碎了一桌的酒坛渣子,洒了一地的酒水,后又一黑影掠过,那说话的人就被摞到地上,便被一拳砸得眼冒金星了,随后一阵如雷的声音骂道:“王八蛋,说什么说,还真以为老子疯了聋了!”
“哎哟——打人啊!”
“打人啊——”聚在一起的其他人也纷纷四处逃窜,场面异常混乱。
“大……大兄弟……饶命……饶命……”
“你给老子听着!下次再敢瞎哔哔,就别怪老子拔了你舌头,不信你可以试试!”
“不……不……不敢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再敢拿老子的事当笑话,看老子不弄死你!”那汉子醉气熏熏,怒火冲天的重重的摔开了拎着那人的领子,“赶紧给我滚蛋!”
那人被狠狠的摔到地上,也不敢吭一句疼,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点头哈腰慌乱的离开:“多……多谢……”
接着,那壮士直起身,随手拿了一坛酒怒目全场,其势气强大到让人窒息,害得这店子里的小二躲厨房,其他人都跑光了,不过当目光扫射到不远处一个沿岸靠河的窗户时,那儿正坐在一个侠士正若无其事的品着酒,看着窗外。
也不知为何,当全场的人都跑光了,就这么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像是在无视他,很是让他烦心,这又再次的激怒了他,他抡起酒坛大喝了一口,在摔了酒坛的朝他走过去,走过去就直接一掌拍桌子上:“喂!兄弟,在这干嘛呢?”
“喝酒啊,干嘛。”
“哼,好喝吗?”
“嗯,很好喝,有事吗?”
“有事吗?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没事啊,难道非得有事才能喝酒吗?”
那大兄弟再拍着桌子,怒吼道:“怎么,你也是来听笑话的?”
“笑话,什么笑话?”
“为什么不滚?”
“滚?我平白无故,又没招谁惹谁,你凭什么让我说滚就滚,再说酒馆里喝酒天经地义,我为什么要滚,店家都没打烊了,皇上都不急。”
“滚!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到这里笑话我——”那壮士发狂的踢开了椅子,就要掀桌子,不料这暴躁的举动,对方根本就没怕,反而把手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让他没掀成。
“闹够了没,兄弟,这酒馆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叫我喝的好好的就走?”
“因为你碍了我的眼,我不想见到你!”
“不想见到我,你可以走啊,凭什么是我走!”那人生气的踢开了面前的桌子,走道他跟前,虽比他矮了一个头,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想要暴揍他的冲动,那人仰视着他说道:“别以为你痛苦,别人就得让着你。没错,刚才那些嚼舌根头的是不对,我要是你,我还说不定要割了他的舌头,可是我们这些喝得好好的的,又凭什么被你赶走,你的痛苦就要强加在我们身上,那么嘲笑你又怎样?世间悲喜并不相通,哼!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没道理把气洒我们身上。我告诉你,你要是真厉害,你大可以去找真凶,报杀妻之仇,把你的恨你的狠都洒在他们身上——”
“你没丧妻之苦,你是不会懂得!”
“你怎么知道!我是没丧妻,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曾经也有家人……”那人狰狞的瞪着含泪发红带血丝眼睛,逼得他直退,“够了吗?”在他们对峙了很久后,那人才退回来,恢复曾原本平静不屑的样子,“喝酒可以,下次就不要壮着酒胆耍酒疯了。”那人拿着桌上一壶石上流,放下了银子,“小二,结账!”就向门外走去了。
“少侠留步。”
“何事?”
“那我该当如何?”
“除邪的这么多,魔宗你是去不了,但比如咆散箭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