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云涧的清晨,阳光折射进檀香盈溢小木屋,大概凌晨六点的光景,林间的小鸟疑是吃饱了虫子,正在欢脱一片,远处已若隐若现的传来了几阵鸡鸣,山下人气笑语也有一句没一句的招呼着深山小院。
轩虞打着哈欠,从床旁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待清醒片刻,看着还在昏睡的轩宇,又抚了抚他的额头,幸好夜间每隔一段时间也有换凉水毛巾,烧度也控制住了,他又帮他换了个。
“哥,别怕,我就去找楚姐姐带我找医生……”话音还没落,“嗖”的一声,像是有东西从窗外扔了进来,定睛一看,他惊得退了几步。
“这……”原来他以为扔的东西,现在正一动不动的刻进的木床屏饰的一把匕首,刚才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割掉自己的耳朵了,他捂着自己因血流加速而导致的红耳,“什么东西?”
好在军校出身,他坚强的稳定下来,看着刀尖上的折纸:“一卷折纸?”
他上前拔下那把刀,拆下那卷纸打开:
榆淮村南绿水行季望崖
“楚姐姐留下来的?”他转身看了看窗外,就只有清晨的大好光景,这让他好难为情的摸了摸后脑勺,“什么意思呀?季望崖…季先生?”
他仔细的看了看这张黄皮纸,猜想着:“是医生吗?应该是吧……”
又看了看面容憔悴的轩宇,他决定豁出去了:“算了,不能再等了。”
于是拿着那张纸,转身出发了。
一推开他们睡的房门,经过柴火会客房,迎面扑来一阵果香,之间桌子上摆好了一盘果子,里面有:苹果、梨、桃、李、葡萄、青梅和绿油油的莲子,他走上前拿了一个绿油油的青苹果,上面还有水珠,可见楚姿也还刚走。
他惊喜的笑道:“是阿楚姐姐留的?”
他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满足的自个说着:“就知道楚姐姐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对吧?”
于是他多拿了几个,便出院子下山去请医生了。
“这位姐姐,请问绿水行那边走?”
…“那边”…
“拐过那个角”
“好,谢谢”…
“过了那座桥”…
“就这‘悬济堂’,季大夫就在里面。”
“好的,多谢。”
“林公子,这边请。”一个小门生领他进了门。
他们转过几个药柜,看着忙忙碌碌的医者穿梭各个床位,他们又上了二楼,“先生,林公子到了。”
那个门童待一位灰黑须五十左右的老医者给最后以为病人把完脉后,恭恭敬敬的前去禀话。
“怪不得,今早有人捎信说有一个人正等着我外诊。”那老者见轩虞缓缓走到案前,捋着胡子,慈爱的笑着。
“晚生林轩虞,见过季前辈,还望前辈快随我前去,治我哥哥的病。”
轩虞谨遵习俗,生怕有一丝无礼怠慢了老先生。
“好的,徒儿,备箱备马。”那老者也很懂他此时的心情,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安抚他。
轩虞却吃惊了,也不用他多说几句,似乎是在等他来,他看着这位面色和蔼,处事不惊的老者,随着他上了马车。
“不知林小少爷心有何虑?”马车里,季大夫笑盈盈的捋着那一撮硬糙糙山羊胡。
这却让轩虞惊得不知从何问起,片刻之后,轩虞才问:“难道阿楚姐姐特意通知过前辈了?”
“非也,非也。”老者笑着摇摇头,“只是最近闻言,时有一群人深入巫泽山,却不论品茶买茶,不论乡间菜品,而正是你们卢、林两家,而楚儿正是林姓女儿。”
“前辈见微知著之能,晚生佩服。只是……”
“你是想说非比寻常医生?”老者呵呵笑道,“古有太公临渊垂钓、诸葛南阳卧伏而已。”
“前辈与阿楚姐姐似乎很熟?”
“嗯,正是。”
“那……楚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老者微扬这头,眯着眼睛想了想,“绝处逢生之人。”
“啊~~”轩虞不禁的喝了一小声,心里拔凉拔凉的,“那她一定经历了很多灾祸吧!”他心想着,感到一丝疼痛,甚至后悔起昨天对她的辩驳,“这话若是宇哥听了,肯定会……”他不禁的不知道要心疼谁了,皱着眉头默默无语了。
“她只是诸多不易,身不由己,不过你们之间终究只是时间而已。”
“此话当真!”轩虞犹如黑暗中看到一线光芒,瞬间激动的看着那位老者,又觉得有些失态,才低头示礼。
“呵哈哈哈哈,无碍无碍,不妨事。”老者仰头大笑。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医者,悬壶济世,治人病亦治人心之症。”
“多谢……”虽说着多谢,可也只能说多谢,轩虞此刻恍惚瞬间明白‘大恩不言谢’的真正含义。
“那晚生还想问一下楚姐姐如何与前辈成为忘年之交的?”
“我是医者,她是采药人。”
“楚姐姐也通医术?”
“哈哈,终究还是生性好动了些,但却通达各色药理与病症。”
“怪不得前辈刚才出门并未抓药,也不问病症。”
“我家先生只要出诊楚姐姐家,便只用提箱备马便可,从不用问些什么,因此先生最喜好的就是去楚姐姐家了……”他门徒得意的说。
“诶,徒儿,不得胡闹。”虽像责备,却仍显笑意。
“是,先生不喜欢去的。哈哈~~~~” 气氛倒也在徒儿的天真下活跃了不少。
“你家先生常去,是阿楚姐姐体弱多病?”
“非也,楚姐姐习武,难免受伤,不过通常是楚姐姐来给先生很多珍稀名药……”他们就这样气氛活跃得驶往巫泽山上了。
“肋骨皆胸骨体处稍有裂痕,未及心肺,现已稳固;背脊微移,已矫;左臂处剑伤也未动筋骨,没什么大碍,但仍需静养两月左右,再行观察。”季大夫整理了药箱,从床椅离开,“我这就写副却热,清热药。”老者边捋着胡子,边用毛笔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徒儿,去楚儿的药房拿这副药,三贴,今日食。”
“是,先生。”
“二少爷今日迷糊状态不能食,但且以一日三餐之时,按点服药,且记切记~”
“明白,多谢季老先生。”
“既以诊治,药堂诸多事宜,我等且先走。”
“季老先生,劳驾了。”
“小少爷,留步吧!以二少爷为重。”轩虞打算送他们下山,但在送至院门,季大夫便转身劝止了他。
“他日再登门拜会,虞再次谢过季老先生恩德。”他拱手鞠躬。老者还礼后,挥了挥手表示不需要如此,便领徒儿下山了。
送走了季大夫和那无邪的小徒儿,轩虞看了看这日头,又看了看腕上的表,还七点四十左右,刚早餐饭点左右,便回房煎药去了。
“没想到楚姐姐是一名侠医。”轩虞边用蒲扇煽动着药炉,边想着刚从季大夫那了解到的,“宇哥知道,一定也会和我一样的。”
轩虞托着腮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来打发这无聊的熬药时间了。
“哎,也不知道楚姐姐现在在干嘛,如果原谅了我们,哥哥他们又很忙,那我就一定缠着她,让教教我剑术……”想想都美美的,轩虞托着腮,白皙的脸庞洋溢着无邪的笑容。
而在此时的另一边,一处漆黑的山洞里。
“我给你们考虑的事,怎么样了?”
这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靠着几十处洞壁石灯台是的火石,洞内的一切看得也还比较真切,除一个面容清秀,眉宇含情,身形颀长,高贵撩人的绿白符纹黑袍,冠宇垂丝之人,负手而立,面前青丝垂散半脸,一双深潭青眸藏匿其中,雌雄难辨,只凭那纯磁邪魅声色才可断定之外,其他士卒皆持长兵长器,凶神恶煞的,面无表情的人面兽身之物。
“什么事也等我阿姐醒来再行定夺…”那女孩坐在石床前,紧紧握住那重伤昏睡之人的手,泪目弥迷从不离那个伤病之人,语气却异常的镇定。
“大胆!怎么跟督魔大人说话的?”一个糙声糙气的绿皮秃头蜥精吐着舌头说。
“就是就是,不过是个女孩,要不然大人可没这么好心……”
“就是!”……
“就是!”十几个小妖小精的跃雀的起着哄。
“好了好了,小子们,都退下吧,留两个守着这栖房洞口即可。”
“可是,大人……”那男子一旁的迷媚蛇女游走过来,一脸不爽。
“好啦,茜芸,你看除了她一手无缚鸡的女子外,就是这三吊垂死之尸……”
“你说谁垂死之尸呢!”
正在魔间血与这红白血蛇妖谈笑着,床前那女子乍起,死死盯着他们,刚退下的众祟又折了回来,各个都青面獠牙,狰狞面孔的防着她。
“死人类,臭女人,吼什么吼,想死是吧?还真以为督魔大人不杀你?”那茜芸的蛇女皙面红唇的吐着舌头,随时准备撕咬她。
“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剐要杀,悉听尊便!”
“既然都想好要死了,为何昨天忙一大晚上,也要把你姐妹们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茜芸向她游走过来,一曲一扭尽显姿色,她围绕着这个刚正有娇柔的女子说道:“如果我们从中作梗,只怕她们是保不住的。”
“可你们一定要恶语相向、毒言咒人吗?”
“可我们说得没错呀?他们伤得可不轻,随时命呼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难道又要怪我们了?”
“……”
“可我们妖魔可从不掩饰,对一向自诩地表至高的人类这种贯用的甜言蜜语的语言艺术实在欣赏不来,或者说是对你们虚无缥缈的伪装着实感到唾弃!”
“膈应人,恶心别人当真就真实善类?”
“膈应?你以为你刚才那一袭言论的态度就很舒服吗?大人可是抽时间亲自前来问话的。”
茜芸绕着她上下打量,“人类啊,人类,永远以自己的规定才是真理,万物都要以你们以为的正确的去遵守,而我们不遵守就是妖言惑众的邪祟,我们不同,就要排除异己!”
“我承认这些情况不可否认,但至少我没有。”
“没有,还是不自知?”茜芸撇了撇嘴,“你刚才不是很高高在上吗?”
“……”
素雪平日也不怎么说话,今又遇见一个毫不留情的对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茜芸,你们都退下吧,都退下。”
魔间血并没有给他们反应回话的时间,但也并非强制的命令,大家看了看他,也只好退下了,茜芸虽不情愿,却也不能违背,搭在他肩膀一阵子也就出去了。
待人走后,那挺立之人,一手负腰背间,一手修长指间玩弄着一颗通透伶俐、橙而极红的吞吐黑雾的珠丹说道,“好吧,你阿姐参与之事,我尚且等她醒来再议,只是救人扶伤之事,可是你的分内之事,难道也要听你阿姐的?”
“去气蓋村、闾玑山等瘟疫突发区救人可以,只是……”
“放心,药物都有,人手也足,只是配制还得靠你自己。”
“这些皆我分内之事,不需要你来要求。”
“可你们行医范围大致在城池、人丁中心,这些地处偏远,人丁不兴之地,何时能被等来。”
“药物已有配送下发,人员也陆续派出中……”
“可我的人死伤之势并未缓解。”
“你的人?不知在何?”
“不需要知道,只要去了就能救到。”
“行,是我们怠慢了,抱歉。”
“然后呢?”
“配药可以,救人可以,制毒不可。”
“毒药本同源,为何不可?”
“制毒非我之能,亦不在我所长之内,恕我不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魔间血看着辗转指间的珠丹,“这个是螭蜊游鱼的鲛珠,如幻亦魇,剔透珠身中橘云珊瑚藻含有剧毒,你可要小心啊。”
“它看起来很是珍贵稀缺,我只怕不能受托。”
“当然不会让你随意上手,可以你之姿质,勤学专研,假以时日,我要的东西就可出世。”
“那……那是用来干嘛?”
“用来……教你以毒救人。”他走上前勾住她如蛋尖般的下巴,邪魅俊脸配着这暗窟业火着实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