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是在附近的商场吃的。

离筱总算是请他吃了饭。这顿火锅是她付的钱。

两人吃完后。离筱想起之前留了电话，问围巾的事。又特地找了那个经理，经理说实在是没有。

听了有些悻悻然。不过现在她有一条更暖和的围巾了，也只难过了几分钟。

两人到了一楼，那家蚕丝店还在做活动，里面的客人没有上次多了。原先那位导购看到离筱，反而把她喊住了。

“那位姑娘。”导购招手，李忱然也看到了，二人就一起走了过去。

导购拿出一个纸质手提袋，边缘露出花色格子一角，问离筱是不是掉了一条围巾。

想找的找不到，不想了又出现了。离筱怔忡片刻，立刻谢了导购。

“我对你有印象，你买了件最大码的睡衣。”导购看了眼李忱然，见他高壮，想必离筱买的就是给他的。买睡衣都是夫妻之事。导购就喊着你先生真是帅气，要不要再带一件睡衣，最近进的货有许多大尺码的。

李忱然被喊得飘飘然，立即被吴侬软语般的扬普话牵引，买了条礼盒丝巾给晚上见面的大姑，买了两件女士家居服给梅思懿。又问有没有男士的保守一些款式，要买两件给他外公。

导购心花怒放，做了一件小好事就回报了那么多业绩，这人买东西还不眨眼。听说是给老人的，就立刻把卖不动的花色拿出来。

离筱见到他挑了两件，其中一个花色就是她买给李忱然那个，一模一样。她又看了看李忱然买的，觉得他的眼光比她好太多了。她当时买根本没多想，只要尺寸合适即可。就像她平时买衣服，款式中规中矩，大小合适，颜色不要太出格就行。

深觉的，在生活方面，她真的很不用心。有些歉意地看向李忱然，他已经在结账付款。

“你没喜欢的吗？”离筱问他。

“我还够穿。”他一手提了袋子，一手牵着人。蚕丝衣服都不重，几件加起来也轻飘飘的。“听说你给我买了。”

离筱想否认。那套衣服拿出来肯定会被嫌弃。

“莫非，不是买给我的？”李忱然想离筱的继父张志辉身量普通，就算胖也不用买最大尺码的。不给他，难道她身边还有很高很壮的男人，并且送睡衣，那么私密？

“就是给你的。”离筱在眼神危机爆发前，决定说实话，“因为花色不怎么样，怕你不喜欢。你来都来了……”

“不会。你买的我都喜欢。”他说着，兴致高昂地出了商场。

回到酒店，看到离筱包里那件睡衣后，他无声了很久。

有些事，还是要看到实际情况后再做选择。他看着这套七老八十的花色，问离筱：“要不，你也买套同款，我们一起？”要老也不能他一个人老。

离筱哭笑不得，说了在店里让他再挑一件的。

最后他无奈接受，说要好好放起来，等他七老八十了再拿出来穿。

-

晚间。两人到了大姑定的酒楼吃饭。

大姑第一个到的。三人客气地见面后，一起等王诚和他未婚妻。

李忱然见离筱似有话要和大姑说，就借口出去抽烟。

离筱看他一走，就拉着大姑，叮嘱她别把她的事告诉她妈。

“您晓得我妈的嘴……”

大姑听了点头，说杨冬萍确实啊，安静坐着就是大家闺秀，一开口就把在座的各位得罪个遍。“你这同学人很不错，家世又好。确实不能让你妈给搅和了。”

少时人到齐。大家乐呵着吃饭。大姑私底下也嘱咐了王诚夫妻俩，不要把离筱的对象宣传出去。尤其不能让临城的舅妈知道。

席间，王诚听说周玉茹的疗养院，是李忱然联系上的，不免和他多喝了几杯。口中是万分感谢，喝多了后，差点叫李忱然“恩公”。

离筱笑着让表嫂把王诚按下去。这要喝起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又见王诚流露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她喊着：“哥哥，别喝啦。”

表嫂把王诚拉住后，端了水过来和离筱碰杯。

“你哥高兴，下午房管局打电话来，让他明天去拿新证。多亏的你。”表嫂喝的是水，离筱想她那么自矜，致谢也不喝杯酒。倒是一旁的李忱然看出来，问表嫂什么时候办喜事。

“妈的意思，让我们按照原来时间办。”表嫂说的妈自然是大姑。

离筱看了她的小腹，举杯说恭喜她。

“你们也是。”表嫂看了看他们，喝光了杯中水。

临走时，王诚还是拦住他们，紧紧捉着离筱的双手，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

大姑和表嫂催了好几次，王诚才松开离筱，拭泪依依不舍地道别。

两人也喝了些酒，就散着步回酒店。

路上，李忱然想起表嫂说的，明天王诚就可以拿到房产证了，那离筱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嗯。”离筱想着任务完成了，呆得久了，免不了家里会知道。“不过，明天早上，你和我去见见奶奶吧。”她拉着他的手，垂着摇了摇。

不知李忱然是因为风太大没听清，还是酒意未散，没有听到他的回复。离筱仰头看他，见他睁着蹭亮的眼睛，看着她。似是不大相信她说的。

离筱从没让李忱然见自己的亲人，大姑还是意外碰上的。这方面她是过于矜持，只因她之前以为李忱然和她只是短暂的关系。

“也可以不去的。”说不定他不适应这样，缓一缓也行。

“我去。”李忱然摇回了手。两人又开始顺着道路走。在晚饭时间，下了一场小雨。路面有些湿。

一阵秋雨一阵寒。他把离筱的手拉到兜里，紧紧握着。

离筱在他肩膀上靠了靠。他只当她累了，揽过她的肩膀，拢在臂弯里，慢慢回去。

-

到了酒店，离筱先洗漱完。李忱然说自己喝了酒，眼睛有些花，看不大清航班信息，让离筱来订。

离筱接过他的证件和手机后，让他去洗漱。

她订好了两张明天下午的机票。收到成功预定的消息后，放下手机，看着李忱然的证件。上面的照片还是他成年后不久拍的。

少年的眉眼泛着青涩，脸廓还有点婴儿肥。证件大约是用的不多，上面的薄膜还有一些残留在上面。

离筱揉了揉，把薄膜捋下来。

“我比你大九个月。”李忱然洗完澡出来，见离筱在研究他的证件。

不经他提醒，她还真没发现这点。

“是哦。”她把证件和手机递还给他。见他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又那么低地只遮了关键部分。把头扭到了一边。

他接过去后，又挨着坐了下来。

“你有几个哥哥？”

“就王诚一个表哥。”离筱说外公外婆前几年接连去世，母亲杨冬萍是独生女，旁系的亲戚都不联系了。

李忱然应了声，放好了证件，又转脸过来。

“想要多一个吗？”

离筱知道他贴过来的意思。瞟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撇开头。腰下一紧，被抱了过去。

“不要啦！明天要早起。”说完推了推。

李忱然有时候就喜欢离筱这样欲拒还迎的模样。搂得更紧。“太假了，推得都没什么力。”

她知道推得再用力也是徒然。便把他唯一的遮羞物件扯了。非常失算，以为他会害臊，至少脸红一下吧。让她有时间逃跑。

“这么急？”

话音刚落，她被按在沙发上，浴袍的腰带瞬间被抽了。因棉纺织品的摩|擦，感觉腰很热。

“这里是沙发。”她说完就感觉天旋地转，瞬间被李忱然抱得高高的。一下失重感袭来，她不得不抱住眼前人。

李忱然长得高，把她抱得更高。所幸这大套房的层高很高，不像她之前住的单人客房，天花板低矮，如这样抱容易撞到头。离筱突然知道他在前台，和客服确认那么久是干嘛了。

做到一半时，她身后层层地垫了许多个靠枕。她更确定，他之前磨蹭着订房间，就是看看套房的布置。那么多的靠枕，普通客房里是没有的。

每次做前，身后叠个腰枕她会舒服很多。这次住酒店，李忱然连这种细节也想到了。离筱在日常是比较粗枝大叶的。现在也不得不学起来，在小事情上关心一下他。

见他刘海沾了汗，摸张纸巾给他擦了。

他因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而拿过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

接着是两人的接吻。离筱第一次偷偷睁眼看他。他吻得用力和深情。眼睛紧闭，似新月如勾。睫毛一颤一颤，如月下清风，轻扫过她的眉。

她觉得这次缠绵得够久了，他的气息都不似平时沉稳。加上两人晚饭时喝了点扬州本地的烧酒，后劲儿大。两人脸颊都红咚咚的，到现在还没褪。

酒后大运动对身体不好，她也开始疼惜他，就轻轻说下次吧。

他听了停下，各处探了探。

“你还汪汪的，急什么。”

“不是我……”不由她分说，后脑被扶住，狠狠地被吻了。

前几年，李忱然去过西非的梅氏矿厂。挖矿工人黑得只剩牙齿白，运出一车车黑不溜秋的矿石。他也下过矿井，矿井有深浅，他见识了人类在自然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如他，跟着灯往下探，矿洞深不见底。

离筱之于他，也如未知的矿井之于浅薄的个体。他对于她的开发，不过万分之一，感情上是，身体上亦是。

快到顶时，离筱照例轻声求饶了一番。

“叫哥哥，就饶你。”他在耳边轻咬着唇说。

“呃……”离筱轻轻喊了声哥哥，便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真是中二啊。

此刻她也不追究了，顺着他的动作，慢慢滑入深海去感受温暖的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