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红嫁给她的前夫时,刚满24岁。
而她的前夫,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也是比昆赌场的上一任二把手,尼隆排名前五的富翁。
这位大佬之前有过五个老婆,却一生无子,唯有个领养的小儿子,所以汪海红年纪轻轻就当妈了,养子比她自己小不了几岁,大佬的朋友们都尊称汪海红为红嫂。
据说这位大佬有些隐秘而重口味的癖好,之前的五个老婆都是不堪折磨后离开了他,红嫂年纪轻轻就知难而进,大家都说她彻头彻尾是为了大佬的钱。
只不过不知道大佬是看上这位红嫂哪里了,她姿色有些,但不多,按理说这种水平应该根本入不了大佬的眼。
蹊跷的是,虽然都觉得这位红嫂是为了钱,可大佬和她结婚时已经金盆洗手,赌场大部分的股份都分转给了其他股东,自己只保留了极少量的股份。
然而更蹊跷的是,从赌场抽身后,大佬的资产依然猛增。
大家都猜测他当初转移股份是为了明哲保身,想要从赌场生意中低调退场,生怕自己有命挣钱没命花钱,但毕竟是有钱人,人家的投资渠道可多得是。
没想到这种不好的话,太容易一语成谶。
大佬很突然地,猝死在他的豪宅里。
大佬的死轰动一时,大家都唏嘘不已,但或许因为他岁数本就不小了,再加上年轻时玩得花,突然猝死也不稀奇。
顺理成章的,红嫂和大佬的养子继承了他所有家产。
大佬的那几位前妻闻讯后纷纷从暗处探出脑袋,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要从中分得一杯羹,却被红嫂一一扼杀在摇篮里,就连大佬的儿子,也乖乖地被送往国外留学。
没人知道红嫂具体是如何做的,但是这件事过后,红嫂在尼隆,算是有一号了。
……
贺让和时阮晴面面相觑。
又是猝死吗?
他俩不约而同想起来杨少刚。
他们会不会……是相同的死法?
时阮晴还纳闷一件事:“你们说,这汪海红都是个富婆了,为什么要嫁给邵天旗?他俩怎么认识的?”
邵天旗的家世大家都知道,普通家庭而已,模样更是谈不上好,汪海红为什么嫁给他?
难不成……因为爱?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徐洋洋继续道:“小晴妹妹听我说完啊,这个叫邵天旗的新郎官,曾经给大佬的儿子……做过一段时间家教。”
家教?给大佬儿子?
时阮晴瞬间脑补了一场大戏。
穷小子在一个年迈的富豪家里做家教,对空虚寂寞的美艳少妇一见钟情,两人干柴烈火迅速坠入爱河,却不甘于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于是合起伙来谋害亲夫……
和潘金莲西门庆害死武大郎的故事异曲同工啊……
徐洋洋拦住她的胡思乱想:“大佬真的是猝死,这一点是肯定的,不然呢?这么个德高望重的大佬如果是被人害死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遮过去?”
贺让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开口:“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调查这个汪海红了。”
徐洋洋眼睛一亮:“为什么?”
“汪海红,完全有能力让这个大佬猝死。”
徐洋洋听得有点懵:“……什么意思?”
借着这个机会,贺让把一切都告诉了徐洋洋。
贺志文和时阮冰蹊跷的死亡,他和时阮晴一次次的穿越,其实已经多次来过库麦大酒店以及和徐洋洋共同经历的危险,还有汪海红那奇特可怕的能力……
信息量实在太大,也太超乎想象,徐洋洋从库麦离开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回到家也几乎一夜没睡,转天一早再次来到库麦,在楼下餐厅找到贺让和时阮晴时,脸上还顶着巨大的黑眼圈。
贺让心里不免发笑,本以为徐洋洋一定会兴奋地叽叽喳喳找他们大聊特聊,没想到的是,他神情严肃,像是有些担忧。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徐洋洋拽来一把椅子,还没坐稳就直奔主题,“汪海红都继承了那么多的遗产,按理说下辈子都花不了,只剩享受人生了,她到底为什么像你们说的,要利用婚礼布下那样一个杀人阵法啊?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让没想到徐洋洋真的认真思考这件事了,也收敛起说笑的神色。
“你问到点上了,这件事一直没有解开谜底,我们怀疑应该和她的特殊能力有关,但究竟是为什么,恐怕只能问汪海红本人了。”
徐洋洋缓缓点了点头,又问:“我还有一个问题啊,你们找汪海红,打算怎么办?跟她谈判吗?她要是真有让人瞬间蹬腿儿的能耐,你们不怕她分分钟弄死你们吗?”
此话一出,桌上安静了许久。
“怕啊。”
没想到贺让和时阮晴突然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相视一笑。
“怕?怕你们还……”
时阮晴坐直了身子:“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去送死啊。”
徐洋洋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还能不能有更缓和的办法,比如说可以不用直接接触到汪海红那种……”
“我打听汪海红的时候,虽然那位大哥没多说什么,但总觉得他有所忌惮,这个汪海红,或许是个非常心狠手辣的角色,”徐洋洋表情有些严峻,“原本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毕竟已经涉及到人命了,还涉及到你俩的安全啊!”
时阮晴摇摇头:“哪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直接去找汪海红,她都不一定能把我们当回事,更别说不接触她?一个已经胜券在握的人凭什么搭理我们?”
贺让在一旁不语,徐洋洋的话提醒了他,虽说徐洋洋目前参与得并不多,但是如果汪海红真的比预想的更危险,难保不会波及到徐洋洋的安全。
贺让想了想,开口道:“洋洋,这段时间谢谢你,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把事情真相告诉你就是为了给你个交代,接下来的事,一切就让我们自己去办吧。”
徐洋洋却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用完我就想甩了我?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渣男潜质呢?!”
时阮晴噗的一声喷出口水。
贺让抽出张纸擦了擦脸:“……你已经知道汪海红多危险了,还要跟着我们?你刚才还问我们怕不怕,难道你不怕吗?”
“怕是怕……确实,我从小就挺胆小的……”徐洋洋撇了撇嘴,“但是吧,现在竟然遇到了别人可能永远都遇不到的奇事啊!我当然得重点参与一下!”
将来要是少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吹牛素材,他一定会抱憾终身!
“再说了,我就是给你们当顾问,当司机,天塌下来有你们这几个主谋顶着,且轮不到我呢!”
话虽如此,徐洋洋心里还是有点惋惜自己只是个配角,他要是贺让这个角色就好了!轰轰烈烈地攻克难关,奔赴险境,拯救家人,啧啧……想想就带感!
贺让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估计现在让徐洋洋退出就相当于游戏即将通关时突然给他断电一样百爪挠心,就先按他说的,司机兼顾问,一定不让他直接接触汪海红。
正说着,徐洋洋的电话响起,不过只响了一声,便挂断了。
徐洋洋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正犹豫要不要回一个,看到李光浩瘸着腿走向他们。
徐洋洋立刻热情地走上前,再次握住李光浩的手:“李老师,早啊!睡得好吗?”
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他和汪海红的那段过往。估计这位李老师的所作所为要是放到如今的网络上大概会被喷得体无完肤吧,但是徐洋洋依旧很佩服他。
有的时候,放弃比坚持还要受煎熬。而且,事从权宜,凭什么就一定要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身体甚至性命呢?
更何况,要是汪海红知道了杨少刚对李光浩的威胁,如果她真爱李光浩,也一定会让他走的!
要说这个李光浩最傻的地方就是,爱情也没了,下半辈子也搭进去了,总是守着过去不放,有这个必要吗?他就是被汪海红拿捏死了!要是他徐洋洋,才不会参加前女友,尤其是自己对不起的前女友的婚礼呢,顶多给她包个大红包,那意思就是——不如相忘于江湖!
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内耗!这李老师一定是内耗太严重!
李光浩还不太习惯徐洋洋的热情,尴笑着点点头:“挺好,挺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一会儿去哪里?”
徐洋洋气昂昂地道:“吃完早饭就出发,咱今天,进山!”
……
尼隆近段时间局势紧张,上山的主路已经被断开,无奈只得选择小道山路。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前些日子接连下雨,导致山路非常难走。
刚开始,还有着差不多五米见宽的水泥路,大概蜿蜿蜒蜒开了十多公里后,就见不到水泥路了,路面不仅变窄,还坑坑洼洼,有的路段只剩下泥泞不堪的黄色泥浆,非常容易陷落和打滑。
李光浩被路况折磨得眼冒金星,已经下车吐了两回。
而徐洋洋的这辆小轿车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终于不堪重负,陷进在一个泥坑里。
李光浩原本还怕再给大家伙添麻烦,一直忍着,现在如获大赦,下了车,再次狂吐了起来。
没办法,只得让时阮晴在驾驶位轻踩油门,贺让和徐洋洋在车后侧方帮忙推车,直到衣服裹上了厚厚一层的泥水,车子还是拔出不来。
万幸的是,寂静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了三个小男孩。
他们共同推着一辆自制木头车,极简且破旧,说不好到底更像摩托还是更像三轮,这三个男孩最大的大概十三四岁,另外两个看起来都是八九岁的样子,满腿都是泥,正朝他们这边张望。
徐洋洋大喜,上前和他们交谈一通,那个大男孩从他们的木头车里拿出一个铲子和一个小梯子,在小轿车轮胎下方忙乎了一阵,再招呼时阮晴踩油门,仅尝试了两次,车子真的开出来了!
为表感谢,徐洋洋给了男孩几张钞票,男孩面无表情地装进口袋,推车离开,还频频回头看看他们。
贺让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点后怕。
幸好是小孩子,这要是遇上了心术不正的或者劫道的……
还是得抓紧离开。
都回到车上,这次换了贺让开车。
徐洋洋说:“刚才那小男孩告诉我,往前一公里之后路会好走很多,而且前边树林里还有个旱厕!咱们可以轮流去方便一下!”
果不其然,没多久,路上砂石变多,虽然还是坑坑洼洼,但不是纯粹的黄泥地了。
贺让把车靠了边,徐洋洋立刻下了车,边往树林里跑边喊:“我去解个手!大的!预计十分钟。”
贺让无语地摇摇头……真是不把大家当外人了。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左等右等,徐洋洋还是不回来。
没找到旱厕?还是忘带手纸?怎么也不喊一声?
李光浩也推门下车:“我也去方便一下,顺便看看他那怎么了。”
没一会儿,突然的惊叫声划破了林间的宁静,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树林里腾空而起。
贺让和时阮晴顿时汗毛竖起,纷纷手忙脚乱地下车,沿着声音的方向大步跑向树林。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步入树林后十来米,有一个砖头堆起来的旱厕。
旱厕边,李光浩面部扭曲,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瘫倒在地上。
“徐洋洋……徐洋洋他……”
贺让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头发颤,让时阮晴先原地等待,然后独自一人走上前。
旱厕里,地面已经被鲜血浸透,暗红的液体渗进黄色的泥土地里,弥漫着沉重的铁锈味。
徐洋洋躺在地上,眼睛半睁着,脖颈处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他的脖颈和口鼻中漾出来,顺着皮肤蜿蜒而下,争先恐后地,汇聚到那一片暗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