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阮晴做了一个梦。
傍晚,天空阴沉如墨,似是风雨欲来,她和贺让在一栋空无一人的筒子楼里穿梭着。
说是筒子楼,却又不太像。因为这栋楼的布局有点怪,过道并不笔直,而是弯弯绕绕,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圆。
这楼里的住户很少,分布也是毫无规律,此时他俩好像正在寻找一个特别的住户。
正在找谁呢?
时阮晴也不知道,只知道时间紧迫,再找不到就来不及了。
天越来越黑,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偶尔听到轻轻的风声。
不知不觉,他俩好像来到了很高的楼层,从窗台向外望去,都看不到地面,风声好像也变大了许多。
时阮晴有点害怕,握着贺让的手又紧了紧。
贺让的手不像平常那样温热,有点凉,有点潮湿,大概他也很紧张吧。
“找到了!”
突然,贺让惊喜地喊了一声,拉着时阮晴走到一扇门前。
轻轻扭开门把手,向里望去,屋里一片漆黑。
下一秒,屋里的灯忽然打开,顿时晃得人睁不开眼。
待适应了光线,时阮晴惊得张开了嘴巴。
这是……满屋子的红宝石!
四面墙上,天花板,地上,大大小小的红宝石镶满了整个屋子,血红色的宝石在强烈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光芒如利剑,这些红宝石大的足有西瓜大小,最小的也有拳头那么大。
虽然叹为观止夺目至极,但这满屋晶莹的血红却又有着很强的压迫感,时阮晴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而且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它们像是会呼吸一样。
时阮晴说不清是舍不得踩上去还是不敢踩上去,直到见贺让走进去了,才也缓步走入。
奇怪的是,踩在宝石上的触感是硬的,但是依然感觉脚下一软。
顾不上多想,时阮晴心底好像明白了,原来他们一直着急要找的……是宝藏啊!
突然,脚下一滑,即将摔倒之际,被一只大手扶稳了身子。
“小心!”
时阮晴本就惊魂未定,听到声音更是一愣。
这不是贺让的声音!
转过头一看。
“……段冉?”
时阮晴更慌了,四下寻找:“……贺让呢?!”
段冉眉头微皱:“小冰说你有危险,让我来救你。”
时阮晴发懵:“刚刚我身边,明明是贺让啊……”
段冉像是有点不高兴了:“是我啊,一直是我啊!”
不对!明明是贺让!
时阮晴有点生气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死死拽住。
“小冰让我来救你,你不能离开!”
时阮晴挣扎不开时,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是贺让的声音!
时阮晴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甩开段冉的手,循着声音奔去。
可是,明明觉得这个声音就在眼前,拼命追逐,绕了一大圈却又回到了原地。
风越来越大了。
这时,身侧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时阮晴扭头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筒子楼的对面,竟然不知何时拔地而起一个巨大而厚重的灰金色金属建筑。
它要比筒子楼高出数倍,在黑暗中,像是正在俯视她的巨人。
建筑里面隐约闪烁着点点红色,像是心脏在跳动,又像即将喷发出的岩浆。
时阮晴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不由得后退两步。
而那建筑前方,贺让正被倒吊着悬在半空中,脸上已被嘴角流下的血染满红色,仿佛已经奄奄一息。
狂风中,时阮晴尖叫着呼喊:“贺让!”
贺让身边,徐逸也悬在半空,手中依旧甩着绳子,笑着看着时阮晴:“他敢觊觎姐姐,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时阮晴想要去救贺让,段冉却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
“小冰让我来救你,你必须跟我走!”
“小晴,是我啊,一直是我啊!……”
段冉冰冷的手在时阮晴的胳膊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时阮晴却感觉不到痛,眼看着徐逸悠闲地将手中的绳子挂上贺让的脖子,冷笑着,慢慢收紧……
……
中午,时阮晴顶着一对黑眼圈,去贺让家里赴约。
角落的电子表,沉默地显示着日期。
2024年4月5日。
果然,距离婚礼当天……越来越近了。
没想到徐逸竟然会在咖啡厅出现,而且能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们,让他俩瞬间再次穿越……
是不是说明,咖啡厅这个据点其实早就暴露了?
“你说当时徐逸手上转着的那个绳子,像不像咱们的那个佛牌的绳子?”
贺让点点头:“我看着也像,不过她手上怎么会有佛牌?按理说只有上过飞机的人才有啊。”
“她既然和汪海红有联系,那么能拿到佛牌也不稀奇吧,而且肯定也有办法让咱们瞬间穿越,”时阮晴的眉头依然蹙起,“其实我还在想,当时她靠着的那辆车,我好像也在哪见过……”
“车?”
“对,她身后的那辆灰黑色的车子,车顶的形状像个吉普一样,可惜我不懂车,车牌号也被她挡住了,不然咱们还可以去查查……”
时阮晴嘴里还在嘟囔着:“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贺让见她浑身紧绷得很,揉了揉她的肩,让后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使劲想了,什么时候你一放松下来,可能反而会想起来。”
然后又开玩笑似的说:“而且车这种东西,遇到车型和颜色一样的也很正常啊,再说了,也许你不是真的见过,而是梦里见过呢。”
梦里?
时阮晴瞥了贺让一眼,犹豫着开口:“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贺让先是顿住两秒,然后问:“什么梦?”
时阮晴缓缓道来。虽然这个梦听起来不太吉利似的,但是莫名就觉得应该告诉他。
听完之后,贺让半天没说话,许久问了一句:“你之前梦到过我吗?”
“之前?”久远的梦中记忆渐渐浮现在面前,想起梦里的内容,时阮晴有点不好意思。
贺让看懂了时阮晴的表情,追问道:“梦里有我,咱们两个人结婚了,在……山洞里?”
时阮晴惊呆了:“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做过那个梦。”贺让也很惊讶,“和你昨晚做的梦一样,我也……做了同样的梦。”
时阮晴吓得捂住了嘴巴。
他们俩竟然做过同样的梦?为什么?
难道是佛牌在起作用?它不仅能够控制着穿越这件事,竟然还能入侵他们的梦境?
这梦对他们倒是没有什么阻挠或者干扰,是不是说明这种入侵,或许不是坏事?
“你说咱们做的梦,会不会有什么暗示啊?”
不规则形状的筒子楼,红宝石的屋子,段冉,徐逸……
还有……奄奄一息的贺让。
贺让沉思片刻:“有没有暗示我现在倒是没想通,但是刚才你提到了汪海红,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就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里,有什么地方……会塞满了红宝石?”
塞满红宝石?
时阮晴蹙眉思索,忽然一愣,瞪大了双眼看向贺让。
贺让缓缓点点头。
没错。
就是汪海红肚子上……那一个个被刺开的伤口里。
所以,那场梦中,筒子楼里一个个分布不均的住户,都是汪海红的伤口?
所以那个绕来绕去还会回到原点的筒子楼……
是汪海红的肚子?!
怪不得梦里她踩到地上的红宝石,总觉得软绵绵的,像是踩到了棉花上的石板。
时阮晴反胃地皱起脸。
贺让也感到一阵恶寒:“那么在筒子楼对面的我,难不成是杨少刚的视角?”
所以他被徐逸吊了起来,还像是被折磨了一样?
“对了,你当时到底被挂在一个什么地方啊?”
那个巨大的金属建筑,到底是什么?
现在想起来那巨大的黑影,时阮晴还觉得一阵窒息。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耳边有细细的风,好像是连续不断地,朝着身后那个金属建筑吹过去。”
风?吹向那个金属建筑?
闹不明白,贺让突然想起别的事情,问道:“还有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是段冉。
时阮晴没好意思说出口。
都怪时阮冰一直闹着投段冉一票什么的,结果把人家也拉进梦里来了。
“我也没看清他的脸……”时阮晴垂着头,转移话题,“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多月,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时阮晴咬牙道:“要不然,我们把佛牌毁了吧!”
反正都是佛牌让他俩穿越的,毁了佛牌,让他俩无法被控制着突然穿越,他俩就可以守着贺志文和时阮冰,让他们去不了尼隆!
贺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可行。”
“现在还没到婚礼日期,为了确保婚礼顺利进行,徐逸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贺志文和时阮冰未必肯信咱俩。”
“更何况,假如他们除了佛牌还有别的能让咱们穿越的办法,就等婚礼前几天把咱们穿越走,再忽悠我爸和你妹妹去了尼隆,那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那……那怎么办啊!”
“既然咱们的举动都对历史多少有些影响,那么就干脆不管他俩信不信,直接把真相告诉他俩,能动摇一点是一点。”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贺让说:“除此之外,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去找一个人。”
时阮晴也突然想起一个人。
“你是说……李光浩?”
贺让点点头:“目前他是最有可能向我们倾斜的人,而且他还掌握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汪海红的秘密。”
“尽快去找他,如果他这条路也走不通,我们就……直接去找汪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