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岗岩的硬度很高,鼠岸和鼠莲花费几天的时间才凿出一个小山洞。
豹雷的山洞就选在他们的隔壁。
鼠莲挑着石块走出山洞,实在是忍不住地问:“雷,你究竟喜欢上哪个亚兽人啊?”
一般而言,灵兽人和亚兽人决定在一起后,再共同挖洞穴居住。但豹雷此时仍然没有标明心意。
部落中不少灵兽人暗里说他傻,倒是有好些个没有伴侣的亚兽人隐隐期待着。
豹雷可聪明着呢,窃喜着:他阿父以前就是这样追到了部落里最受兽人追崇的亚兽人!他也一定可以!
与此同时,盘炕正式被提上日程。
北山天然洞穴虽多,但并不是每个都适宜居住。在雪季居住的洞穴,要储存整个雪季的食物。盘炕之后,还要储存足够的木柴。
为了节约空间以及住得舒服,夏黎决定搭建上下铺炕床。
偏红色的砖块砌出炕的四壁,高度约半米,作为下铺。
“狐果叔叔,你砌得有点歪了。”夏黎温声提醒道。
狐果有些愣愣地抬起头,“啊?”
“黎说得不对。”狐山往砖块上抹了一大坨黏土,随意地抹平,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嘴角勾了勾,“果你砌得不是有点歪,是太歪了!”
说罢,他把砖块砌了上去,语气带着几分炫耀,“你们看,我砌得多整齐啊!”
蓦然,狼朔冷冷地开口:“也是歪的。”
“怎么可能?!我砌的可整齐了。”狐山立即出声反驳,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狼朔睨了狐山一眼,琥珀色的眼眸透着不易察觉的清冷,毫不留情地指出,“不仅砌的墙面不直,而且砌的缝隙不匀。”
听了这话,夏黎顿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始仔细地观察众兽人砌的墙面。
“可以拿一根直一点的树枝给我吗?”夏黎注视着墙面缓缓蹙起了秀眉,语气严肃了几分,“大家先暂停一下,砌的砖大部分不太合格。”
狼朔望着夏黎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下意识拧了拧眉,抿着唇思忖片刻,开口时嗓音透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黎,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用藤条,绷直固定在墙体两端,一边对比一边砌砖。”
夏黎闻言怔愣了半晌,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听到狼朔一次性说那么长的话。旋即,狼朔的话让他想起了在蓝星上人们建房子会用到的墨线。
那淡蓝色眼眸瞬间一亮,恰似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碧湖。
“可以的,就按照朔提出的方法来砌砖。”夏黎眉梢轻扬,朝众兽人提醒道:“大家往砖块上抹黏土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抹均匀。缝隙不匀会导致取暖效果变差的。”
狐山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得紧张,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那大家都把刚才砌得不好的砖块拆掉,一定要保证取暖。”
“对对对!我们不能嫌麻烦,这可是关乎安全度过雪季的!”兽人们纷纷应和道。
炕体建造,炕内还需要用砖块搭建烟道。在炕的一端设置炉灶口,用于烧火取暖,同时可以做饭。烟道的另一端连接烟囱,把气体排到山洞外。
砌好下铺之后,炕面需先铺上一层平整的木板。
在下铺炕体的两侧,依然使用砖块垒砌墙壁。在墙壁上安装可以承受两三名灵兽人体重的横木,形成上铺的框架。
“小幼崽不可以住在上铺,容易摔下来,危险。”狐山移了移横木,使木板拼接得严丝合缝。
夏黎微微颔首,朝狼朔递去打磨光滑的木板,开口道:“小幼崽住更加安全、暖和的下铺。在上铺,我们还要安装简单的护栏,防止睡觉时滚落。”
豹奇挑了挑眉毛,“不用也可以的,反正我睡觉时不会滚来滚去。”
夏黎摇摇头,“要安装的。”
每两张炕床的中间,设置拾级而上的木梯,方便上下床。
盘完炕床,需要等上四五天,届时炕体完全干燥,便可以烧炕了。
如今的白昼依然炽热,只有愈发泛黄,呈现枯萎之态的草木以及愈发寒冷的深夜昭示着雪季的即将来临。
在等待炕体干燥的这些天,小幼崽们经常溜进山洞,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我想住在上面!”鼠月跃跃欲试地踮起脚尖,仰头朝上铺看去。随后,她的目光转向木梯,声音雀跃:“这个就是黎哥哥他们说的梯子!看起来好好玩!”
狐呦蹲在一旁观察着炕床,微微摇头,“木梯不是用来玩的。而且我们不能睡上面,黎哥哥说过要等长大才可以。”
“哼!”鼠月双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那我找黎哥哥撒娇!黎哥哥肯定同意的。”
另一个小幼崽出声反驳道:“黎哥哥才不会同意呢!我觉得睡在下铺很好呀,黎哥哥说下铺最暖和了。”
“但我也想睡上铺,那样感觉好好玩。”眼睛特别圆的小幼崽抿了抿唇。
又一个小幼崽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是暖和的下铺最好。”
于是,小幼崽们开始争论,究竟是住上铺好,还是住下铺好。
五天过后,炕体已经完全干燥,表面没有潮湿痕迹。炕体亦无裂缝,砖块牢固,没有松动。
床面上,再铺上厚厚的干草,最后铺上毛茸茸的兽皮。至此,炕床彻底完善。
兽人们聚集在山洞中,翘首以盼着第一次烧炕。
炉灶上放着两口陶锅,里面盛着肉汤,下方的灶膛中堆了些许木柴。
作为首领的狐山手里握着一把易燃的干草,由作为祭司的夏黎点火。
“烧炕咯!”狐山将燃烧着的干草放入灶膛中。
兽人们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纷纷应和道:“烧炕咯!烧炕咯!”
初始,火力偏小。狐山逐渐往灶膛中添加木柴,靠近灶炉的炕床最先变得温热。
“热啦热啦!”鼠月把小手贴在炕面上,雀跃地大喊。
狐溪直接伸出手,一把将鼠月抱到炕床上,自己坐在炕床边缘,挪了挪屁.股,慢慢地感受着炕床热意,“真的是热的!”
“我也要坐一坐!”豹林欢快地挤了上前。
夏黎站在人群外,看着兽人们争先抢后地坐上炕床,笑意从嘴漫上了眉梢。他侧仰着头,正巧对上狼朔投下的目光,笑问道:“朔不去感受一下吗?”
狼朔自然地移开视线,望向拥挤的兽人,不易察觉地蹙起眉峰,微微摇头。
这天夜里,兽人们躺在炕床上,盖着兽皮,激动地翻来翻去。
鼠莲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随即握上伴侣的手,忍不住捏了捏,嘴唇微微翕动,“真好,等雪季就可以烧炕了。”
鼠岸反手把她闹腾的手包在温热的掌心里,低低地应了声:“嗯。”
另一边,鼠月如愿以偿地睡在上铺,此时正与同样没睡的狐呦说着悄悄话。
“嘿嘿~我就说黎哥哥会同意我们睡在上铺哒~”鼠月睁着眼睛,隔着兽皮,伸出手指戳了戳狐呦的肚子。
狐呦便翻身,正躺着,声音如蚊蚋般微细:“等到了雪季,黎哥哥说我们还是要睡在下铺呀。”
鼠月收回手指,望向头顶黑黝黝的洞壁,晶莹的泪珠缓缓从眼角滑落。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其实还是睡在下铺比较好,我很怕冷的。上一次雪季的时候,我的阿父阿姆都被冻死了……”
“嗯。那我们就睡在下铺,暖和。”狐呦再次翻身,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拍,像兽人哄小幼崽般。
狐兰睡在外侧,闭着眼眸,耳朵却动了动,最后到底没出声制止两个小幼崽。
第二日,兽人们果不其然起晚了些。
狐山逢兽就问:“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舒服!”
“从来没睡过那么好!”
……
兽人们精神抖擞,烧砖的烧砖,劈柴的劈柴,割草的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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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有一个很深的山洞。洞口较狭窄,只容两名兽人同时通行。豹雷曾领着几个灵兽人,举着火把,进入探查。
从山洞中探查出来的豹雷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眉毛上的寒霜化成水珠,牙齿微微打着颤,“最里面很大,不过什么都没有,就是特别的冷。”
一旁的狐果不禁打了个喷嚏,捏着发红的鼻子重重地点点头,“真的很冷!”
鼠莲听了这话,顿时回想起夏黎说的话:地窖的温度较低,可以较好的储存食物。
她浅褐色的眼眸瞬间一亮,这个山洞不就是天然的地窖吗?!
于是,鼠莲和同样负责食物储存的狐兰讲明此事,随即就拍板决定,把这个山洞用来存放食物。
此时,夏黎裹着兽皮,跟在鼠莲身后,走进这个幽深的洞穴。
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心里感叹道:这真的是天然的大冰箱啊!
洞穴最深处,空间宽阔,寒气逼人。冰蓝色的植株生长在岩壁上,泛着银光,映亮了整个山洞。
神奇的景象让夏黎心中一怔,诧异地微微张嘴。半晌,他抬手指向岩壁上的植株,朝鼠莲询问道:“鼠莲婶婶,那是什么植物啊?”
“雪莹花呀。雪季开始不久后,地里会冒出很多雪莹花。”鼠莲下意识蹙起眉毛,“不过雪莹花很冰,不能吃,吃了会肚子疼。”
狐兰把火把插在石缝里,随口道:“黎以前一下雪就待在洞里不出来了,当然没见过雪莹花。”
夏黎暗自舒了一口气,缓缓点点头。幸好狐黎也不认识雪莹花,好险!
这时,豹林凑到夏黎耳边,谨慎地瞄了瞄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觉得雪莹花挺好吃的,冰冰凉凉的,还有一丝丝的甜味。”
夏黎半掩着嘴唇,声音低而轻,“那林吃了肚子不会疼吗?”
豹林叹了一声,点点头,“疼的,而且会疼两三天。”随后,他瘪了瘪嘴,有些苦恼地开口:“但我忍不住吃呀。有一次被雷看见了,我还被他揍了一顿。”
“以后不可以吃了。”夏黎眉毛微拧。
兽人拥有极其强健的肠胃。在雪季食物匮乏时,即便饥肠辘辘的兽人直接吃雪,也极少使肠胃受到寒冷刺激。所以,夏黎猜想雪莹花本身就存在问题。
夏黎揽上豹林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故意卖关子,“我知道一种和雪莹花一样好吃的,可能比雪莹花还要好吃。”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好吃的?”鼠莲一边问,一边打了个草绳结。
“是秘密,是惊喜。”夏黎嘴角轻轻上扬,脸上露出神秘又得意的神色。随后,他放下搭在豹林肩膀的手,开始清点物资。
鼠莲和狐兰对视一眼,眉毛微挑。
只有豹林锲而不舍地追问:“黎!你就告诉我嘛~”
夏黎朝豹林眨了眨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秘密要等到雪季才可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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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季的食物分配,一般而言,成年健壮的灵兽人每日需要四块肉、两个芋头。亚成年的灵兽人与亚兽人,一天则需要三块肉和两个芋头。年老的兽人食量稍减,每日两块肉、两个芋头即可。小幼崽食量最小,一天两块肉、一个芋头。此外,所有兽人饮食还会搭配一些素菜与果脯。
夏黎用炭笔在树皮上记录下一串数字,加减乘除。末了,他微微颔首,正式地宣布道:“这些食物够我们度过雪季的。”
狐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如释重负地倚靠在藤筐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终于可以度过一个安稳的雪季了。”
“嗯。是从来都没有的安稳。”鼠莲垂下脑袋,抽抽鼻子。
“真好哎!在雪季也能每天吃一顿饱!”豹林伸出手,把一个大南瓜抱到怀里,幸福地感叹道:“还有暖和炕床,这个雪季我们不用怕饿,也不用怕冷了!”
夏黎勾了勾唇角,收好树皮和炭笔,用力地摩擦着手,声音却是轻松又欢快,“好了,里面怪冷的,我们该把南瓜抱出去准备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