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过了老夫人,也被老夫人试探了一遍,万幸叶七的很多话……呃,大部分的话,都是实话,所以她也不至于心虚。
从佛堂的小院出来,叶七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这两天陆南风到是一反常态,跟着左府派给他的几个人天天往墓地跑,美其名曰要去看看。
叶七腹诽,这墓地能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想……鉴于那天晚上的事,再想想他那天晚上言辞凿凿的话……叶七又只能把心里冒头的,对陆南风的不满压了下去,这人……真是的。
想着不觉就走进了左府的后花园,这里可是比唐府的后花园大多了,跟无风谷的院子到有几分像。
叶七百无聊的闲庭信步,已经是初冬时节,北方已经有了肃杀之相。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好像不会下雨,但云却厚的让人觉得压抑。
走着走着,叶七就有些恍惚起来,这里的虽然不能说一草一木都与无风谷相同,但小径的走向,假山凉亭的位置,基本都是大差不差的方位。
叶七顺着小路往前走,根据她的印象,这条小路再往前走应该有一处假山。
那一出的假山十分高,至少在无风谷中如此,沿着假山的一处能攀上两人多高的地方,那儿相对有一处平坦的地方。
在无风谷的时候她经常会跑到那儿去晒太阳,那是春天或是秋天的时节,有微凉的风会掠过,也有蝉鸣鸟叫时常出现。
她喜欢躲在上面看云卷云舒,她也喜欢在上躲左卿和陆离。
左卿有事没事总是会让她被医书,还有陆离,虽然他不会逼她背书,但他总是会念,一本正经板着脸的碎碎念。
什么这是谷主买的药材,你怎么能磨成佐料。
什么这是谷主养的药材,你怎么能将它炖汤。
什么这是谷主寻的药材,你怎么能将它喂鸡。
……
拿药材喂鸡当然是因为她想吃鸡,叶七沉浸在回忆里,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苦笑,从前的日子虽然有细碎,但却安静无澜。
一边想,一边往前走,果然,转过一个弯叶七就看见记忆里的那处假山。
与无风谷的比起来,这里的假山更高一些,大概有个十几米高,石料也更好些。
想着,叶七沿着小路走到山脚下,果然,连那些假山上凹凹凸凸的痕迹都很像。
伸手落在假山上,叶七的心中不禁凄凉了几分,这人是有多想回家,恐怕生前他的执念也就是这里了吧。
叶七伸手沿着熟悉的路径往上爬,虽然更高了一些,但基本上还是能上去。
到了假山顶上,放眼四顾视野很好,叶七在平缓处站了一会儿……
呃~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刚才运动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安静下来叶七就觉得身边的风好冷。
叶七两手捋了胳膊打算下去,只不过……
她下不去了。
叶七刚弯腰想往下走,就听见假山下面有人说话,声音压的很低,是从隐秘的那一边传上来的。
这假山很大,一面对着小径,嶙峋耸立姿态俊美。
另一面对的是一片蜿蜒的人工湖,原本湖那边是有凉亭的,只不过这个时节风凉不说,湖面上也没什么赏心悦目的风景,所以这面这会儿反而成了被假遮挡的隐秘所在。
想想也是吧,若不是有心要躲,谁没事沿着假山跑到这边来。
叶七将身子又压低了几分,这会儿要是下去就是长嘴也说不清,她说她没想偷听人家也要愿意相信才行。
还是那句话,要是没鬼,这个时节谁会往这假山上面跑。
叶七皱了皱眉,心想人要是运气不好果然是做什么都不顺,想着她暗暗告诉自己,今儿不喝水,免得塞牙!
不着调想着,一边听下面的人说话。
一男,一女,虽然她目前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下面的人,看不见虽然是看不见,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听的到是十分清楚,以前世那么多古装剧的洗礼来看,叶七的眼前已经都有画面了,而且这前因后果的剧情也在她心里编辑的差不多。
不过编辑归编辑,那不过是自己歪歪罢了,叶七屏气凝神的听着下面两人说话,就听男人压低了声音道,“记得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府里有人知道,只不过家主忌惮所以没人敢说。”
“可是……他们不过都是外人,你干嘛……”
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年纪,至少也是三十岁朝上,听声音应该没见过。
“外人,”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心善,”他停顿了一下又哼了一声,道,“按我说的去做,你的事自然不会有人知道。等事情结束,你也未尝不能如愿。”
“我……”
女人依旧犹豫,不过叶七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人一定会妥协,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做和感想。
作何感想?现如今她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那有余力去帮别人,更别说她都不知道这俩究竟谁是谁。
放下感慨和同情的心思,叶七心里开始琢磨这个女人口中说的“外人”是谁。
叶七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这帮人,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对,他们这才来几天,跟府里的人都不熟,而且如果说是左卿的事……左容就算不喜欢左卿也不至于会忌惮提起。
想了一会儿打发时间,好在下面的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多待的打算,叶七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但假山下面的说话声也没了。
沉静了好一会儿,叶七这才一点一点从原路下来,假山下面当然不会有人,她围着假山绕,等走到了临湖的那一面时,她忽然眼尖的发现在假山的一个旮旯里发现一条手绢。
呃~应该叫绢帕才对,她弯腰将手绢捡起来,手感很好质地不错不是绸就是锻,如果这是刚才那个女人落下的,那这个女人一定不是左家的女婢,甚至都不是李妈妈那样的存在。
叶七捏着手绢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的将东西塞进了衣襟,原本她是想围着假山转一圈,一来她的确是想看看能不能看见什么痕迹——只不过,她也实在没想到能真看见一块手绢,因为这个设定很……大众。
二来她也想拖延一会儿时间,现在她人在假山下面,无论是刚才的那两个人去而复返还是有别人从这里路过,她都能借口看风景——没人规定天冷不能赏景吧,打个时间差这样也不会惹人怀疑。
不过现在手里真捡了件东西,叶七反到想着快点离开这里,毕竟万一丢了东西的真是刚才说话的女人,保不齐人家发现了回头来找,她又不是个瞎子,这样围着假山走竟然没看见,说了人家估计也不信,到时候两人对上这手绢是拿出来还是不拿出?总不能跟人家说,她看这手绢好看想留着自己用吧。
叶七快步从假山下面离开,不过她也没走远,兜兜转转叶七有意无意的朝湖心的水榭走去。
因为她发现虽然距离远,但从水榭那边似乎能看见假山的这一面,如果真有人回来找东西,没准她还能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其实是谁也不是那么重要,叶七纯粹的就是想要满足一下好奇,随便打发一下时间。
下午的药已经送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陆南风带着重楼还没回来,罗秀带着紫苏,她一个人回去也无事可做,无聊。
在水榭附近徘徊到日暮十分,天色渐渐暗下来,有家仆拿着火折子开始将路旁的风灯点燃。
叶七只能离开,那位老夫人说了让她晨昏定省,她再待下去怕是就要挨说了。
想着自己在无风谷时的肆意,那人没次也曾说过什么晨昏定省,可她每次都是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全当是“定省”,那人也不曾真的罚过她。
想必这一世的前十几年过的太随意,所以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叶七叹着气先去给左老夫人请了安,又绕道厨房将晚上的药煎出来又送去。
这一来一回她连晚饭都没吃,等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脚还没迈进院门就看见罗秀站在院子里跟一个女子在说话,看背影……应该没见过。
叶七往里走,就听见罗秀看见她对那人说了一句,“她回来了。”
那人转过身,借着摇曳的灯火,叶七看见这位却是娴静雅致颇有几分姿色不说,就连这人身上的气质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说“闺秀”可能有些不太妥当,因为这人看年纪应该也有三十岁朝上,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在这年代几乎是不可能,更何况苏黎和陆离送过来的消息,左家虽家族庞杂,但左老夫人膝下却并没有女儿。
左老太爷生前娶了一妻一妾,妻便是左老夫人,妾室是他表妹刘氏。
刘氏四十出头死于难产,她到是给老太爷生过一个女儿,不过资料里说,这个女儿早就远嫁,这些年很少回来。
能有资格安然住在这左侯爷府的女眷,不可能是太远的旁支,所以……叶七朝女子福了福,算作行礼,心里却是在猜测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