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围炉聊天到子时,商量好次日的行程,老人家先休息了,有苏洇昼在,帮工们比较放心,干完自己的活也回后屋了,白途才刚洗完澡出来。
不知道这小子泡了多久,整个人红通通的,看得出来起身很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杏色毛衣,为了追求舒适领口买得很大,显得肩膀窄窄小小的,还一脸傻样。
“王之祖父祖母呢?”
“休息了。”
苏洇昼把自己搭在沙发上的外套递给他。
“诶?”白途半惊喜半诧异地接过去,远远避开炉子小心翼翼穿上,抱着长长的衣摆坐到身边的小矮凳上,“苏卿怎么不催吾去睡觉呀?”
苏洇昼搅了搅奶锅里的牛奶,侧头问:“困吗?”
白途摇摇头,自鸣得意道:“现在是年轻人最清醒的时候,吾这具健硕的人类躯体能一直熬到明天早上。”
苏洇昼把热奶倒进白途专用杯子:“喝完就去睡觉。”
“哦……”白途露出乖巧的笑容,朝他疯狂眨眼,“据吾所知,人类春节可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了,苏卿难得不用被人类之劳神伤身之恶业缠身,难道不想跟吾出去玩吗?”
“早点休息,明天早起,白天有的是时间玩。”
“吾睡不着!”白途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把心思全写在脸上了,“苏卿给大王哼摇篮曲的话吾肯定就能睡着了。”
“手机自己放。”苏洇昼把杯子递给白途,“不烫,早点喝。”
“苏卿好残酷。吾才不喝,吾的灵魂都千岁了,即便是寄身于人类身躯已经十八岁了,这具身体如此健硕伟岸,早就不需要喝牛奶了,苏卿才是要喝牛奶长身体呢,”白途说着说着忽然话头一转,“不对,苏卿已经够高大了,该长大的应该是小苏卿才对,不知道小苏卿会不会和苏卿一样高大……”白途贼兮兮地把视线往下移。
“……”
苏洇昼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他看着白途,心想这小子平时自己变态耍一下流氓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对他这个大叔变态,见白途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裤子,满脸一言难尽地捂住他的眼睛把脸往右压。
白途在他手心里龇个大白牙笑:“苏卿害羞啦?”
苏洇昼收手,拧了一下他的脸颊肉,假意警告道:“再耍流氓我要告到教授那去了。”
白途趴到他腿上,理直气壮道:“那吾又没有真扒开看,吾就是说说而已,只有苏卿这个正正经经的老男人会当真。再说了,吾之暗黑之瞳只需一瞥就知道小苏卿很高大了,哪里需要扒开来看。”
苏洇昼懒得理他,把奶锅拿进厨房洗了。
白途不依不饶地跟在屁股后面:“所以说,苏卿如若难以忍受吾的低俗玩笑,就速速允了吾,陪吾出去玩,否则吾就要干出更流氓的事情来了。”
苏洇昼充耳不闻,自顾自道:“牛奶喝完杯子拿过来,不然自己洗。”
“嘁嘁嘁嘁嘁哼。”
白途不爽地回去把牛奶灌完拿给他。
叉着腰满脸怨气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幽幽道:“苏卿别忘了,吾还没要过年礼物呢,狡猾的苏卿,别以为吾不知道,你给家里人都送了过年礼物,就吾没有。”
“有。在房间里,没有和其他东西一起寄过来。”
白途一副看透了他的表情:“如果是围巾帽子,吾要换成苏卿给吾看小苏卿。”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苏洇昼擦干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喜欢挑剔下次自己选。”
白途朝他龇牙:“苏卿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耍流氓就有趣了?”
“调戏正经的苏卿最有趣。”
“恶趣味。”
“哼哼~”白途表情得意,“所以吾的春节礼物呢?”
“口袋里。”
“纳尼?”
白途往大衣口袋里摸,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来,精致的纸质封面是他用金墨亲手写的——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苏洇昼摸摸白途的脑袋,勾着他肩膀往外走,解释道:“压岁钱,按教授的意思应该初一给的,回来晚了,今天给也是一样的意思。”
“才不一样呢。”白途双手捧着红包,表情呆呆的,轻声反驳道,“按玉铃市的习俗,昨天是家人给压岁钱,今天该是亲戚给的,苏卿晚了就是晚了,但吾不会怪苏卿的,还有……家人不用包这么多钱,苏卿难道不懂吗?”
苏洇昼知道,白家所有人从来都把他当家人看,在这生活了十五年自然也知道这里的习俗,他只是想给白途比别的小孩子多一些祝福,他和教授师母一样希望白途健康平安。
见白途这么认真地质问他,苏洇昼忍不住想逗逗他:“你怎么知道面额多大?”
白途一脸看透他的表情:“吾才不信苏卿会特地去找一百张小额纸币来送给吾呢。”
“收藏类小额纸币很值钱。”
白途叉着腰数落他:“吾才不在乎人类货币值不值钱,吾就是想告诉苏卿,包很多钱不会让吾对苏卿更加崇拜,只会让吾觉得,苏卿是个大傻瓜。”
苏洇昼觉得好笑,于是摸摸他的脑袋说:“嗯,知道了。”
白途满意地点点头:“苏卿知道错了就好,那为了弥补错误,苏卿要答应吾一个要求。”
“得寸进尺。”
“苏洇昼!”
苏洇昼笑了笑,绕过白途去关灯,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出了客厅,到走廊里还特地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怕他伤心怄气又跟自己闹别扭,一看白途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屁股后面,一直到他房门口,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跟老鼠一样钻了进去。
苏洇昼心想现在的小孩这个点完全不会困吗,到底还要闹到多晚。
他故意不理会白途,径直到衣柜拿衣服准备洗澡。
白途毫无分寸感地在他的床上乱滚乱爬,胡言乱语:“虽今日苏卿惹毛了吾,但吾宽宏大量,忽见苏卿容颜貌美如花,吾甚是喜爱,故今夜翻了苏卿牌子,苏卿还不赶快恭迎本王大驾光临?”
苏洇昼边脱外套边问:“教授知道吗?”
“皇祖希望苏卿给吾生一个小太子!”
“生不了。”
白途突然坐起来,一脸认真地招手:“苏卿过来给吾摸摸肚子,吾上回有的宝宝肯定很大了。”
苏洇昼走过去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当小太子还差不多。别总开乱七八糟的玩笑。”
白途捂住脑袋碰瓷似的往后一倒,哀怨道:“诶哟……papa打人好疼。”
“回去睡觉。”
“不要,吾要跟苏卿睡。”
“拒绝。”
白途掀开被子一钻:“拒绝拒绝。”
苏洇昼懒得管他,转身进了浴室,看到白途灼热的目光,警惕地把门反锁。
洗完澡出来,白途趴在床上,双手捧着那个红包,看着上面的八个字出神。
苏洇昼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小白。”他轻轻喊了一声。
“嗯?”白途回过神,下意识应声,而后恼怒道,“吾是大王,才不是小白!”
“不是说给我随意呼唤乳名的权利?”
白途心虚道:“吾许诺的东西有那么多,哪里记得这个那个的……”
苏洇昼笑了一下,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一套搭好的浅紫色小西装,是偷偷记下白途的尺码定制的,还有配套的紫罗兰翡翠胸针,也是请设计师定做的,一个手稿签了他的名字,亲自起名叫“期许”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算是庆祝你农历成人礼吧,虽然晚了一天,生日快乐,小大人。”
“苏卿……”白途感动地扑上来抱他,“吾就知道苏卿最疼爱吾了。”
苏洇昼拍拍他的脑袋,玩笑道:“我可没说过。”
白途耳朵贴上他心口,喃喃道:“明明就在心里说了一千万遍了,吾听得见。”
“那是心跳。”
“苏卿连心跳都这么帅。”
“……”
结果白途还是死乞白赖留下来了。
苏洇昼发现白途和他睡觉的时候睡姿非常乖,因为怕白途乱踢被子,他睡得很浅,醒了几次想给他盖被子,却发现白途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他怀里了,整晚一次都没离开过他的臂弯,像只冬眠的小毛熊乖乖缩在胸前。
直到睡醒伸懒腰的时候才踹了他一脚。
“苏卿,早安!”
苏洇昼没怎么睡就被踹醒了,还有点困,知道还没到起床时间,就懒得睁眼,胳膊圈着白途的腰懒得动,困顿地应了一声:“嗯。”
“吾重生了!”白途醒了手脚不安分地乱动,开始大喊大叫,“重生之霸道苏卿哪里逃!”
“安静点。”
“哦……”白途压低声音,耳语道,“苏卿声音好性感。”
“嗯?”苏洇昼迷惑一瞬,说,“你长大了睡醒也是这个声音。”
“苏卿是笨蛋。吾已经长大了。”
“嗯。”
“苏卿还不起床吗?”
“定了闹钟,不急。”苏洇昼再度闭上眼。
“哦……”白途安静了几分钟,忽然说,“苏卿,小苏卿硌到吾了。”
“……”
苏洇昼的瞌睡虫一下飞光了,他沉默地收回胳膊,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白途这个没脸没皮还爱开低俗玩笑的臭小孩当然不会放过他。
白途贴着后背压过来,半边身体压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胳膊道:“苏卿不要害羞嘛,吾也是男子身,和苏卿一样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苏卿都三十岁了,有点热血很正常嘛,对吧?”
苏洇昼心想他这个刚满十八的小孩子怎么还反过来安慰他来了。他当然知道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他这个年纪和性格并不会觉得羞耻,不然他也不会就这样允许白途跟自己同床共枕。
只是预见白途会如何开他玩笑懒得理会罢了。
苏洇昼久不回应,白途更大胆地把脸凑到他脸侧,神神秘秘地问:“那,苏卿会想着某个人纾解吗?学生时期暗恋的女生,还是非人类?”
苏洇昼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让白途更变本加厉,索性就不回应。
白途抱着他的肩膀摇,夹着声音半威胁半撒娇,不依不饶道:“苏卿,快点回答吾,不然吾就不让苏卿起床了,吾还要跟王之祖父告状,苏卿睡懒觉,苏卿,苏卿,苏卿……理理吾,苏卿,吾真的想知道……”
苏洇昼无奈道:“没有。别摇了。”
“没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真的?”
白途莫名期待的语气。
“嗯。”
苏洇昼推开肩上的白途,坐起身,看着白途因为高兴亮闪闪的眼睛,心想他的占有欲已经强烈到不止要他的未来属于他,连他的过去都要清清白白的。
苏洇昼第一想法竟然是幸好自己以前没有让青春期的情愫乱流,没有像同龄人那样暗恋同桌或者随便谈恋爱随便许诺别人未来,而不是白途是错的。
看来他已经被白途彻底掌控了。
苏洇昼没有任何危机感,自己也是个喜欢控制别人的人,反过来被一个小孩子控制的感觉挺新奇的。
白途也爬起来凑到身前继续问:“那苏卿是如何纾解的?”
苏洇昼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回答这种问题:“别瞎问。”
“吾就问问嘛,苏卿这都不愿意回答吾吗?难不成苏卿心虚了?”
白途歪着脑袋,眼睛圆圆黑黑的,看着非常无辜。
因为身子又矮又小,撑着床前倾时过于松松垮垮的领口向前滑,露出一大片锁骨,从光坐着就高出白途一截的苏洇昼视角看,一垂眼就见到看起来白嫩柔软的平坦胸脯,和那几次远远看着或短暂瞥视不同,他现在甚至能看到呼吸起伏的轮廓,还有那难以忽视的两点,异与普通男生的漂亮胸脯让苏洇昼愣了一下,随即自惭形秽地闭上眼,在因羞耻而紧张颤动的心底骂自己下流。
一无所知的白途还在叫他:“苏卿?”
“别喊了。”
苏洇昼有些懊恼地睁开眼,尽量忽略白途,径直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白途紧跟着他,没来得及关门就挤了进来,赶都赶不走,就呆呆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从上看到下,最终停留在突兀的某处,忽然说:“吾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