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这个梦做得太过真实，真实到赫敏半夜惊醒，经不住好奇，试着在网上搜了一下霍宴的名字。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原来霍宴的来头真不小。
年仅二十八，已经是霍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了。
霍氏集团，赫敏是有印象的。
早在她很小的时候，从爷爷赫樟那里听说过这个家族。
和他们赫家差不多，都是近代那会儿发的家，只是他们枝叶扩散广，涉及到的行业也是各式各样。
资料卡上有一张他的证件照，上面隐约能看到一圈红红的钢印，看着像是谁偷拍的毕业证书。
照片里，少年眉清目秀。
清澈的瞳仁里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拉到最下面，赫敏才看到他的婚姻状况。
上边写着：霍宴-未婚。
“呼～”赫敏吁出一口气，“好险。”
她息屏睡觉，半晌，不禁疑惑——
刚才自己在庆幸些什么？
-
第二次海选，赫敏是上午场，序号相对靠后。
据网上说，二轮海选会比一轮更加严谨和苛刻。
因为刷完这批人，剩下的一百号人就可以正式进摄影棚里录制节目。
赫敏来得比较早，随便找了个地方先坐着。
她打开群聊，打算和姐妹分享这两天的际遇。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赫敏？”
“有！”
以为是工作人员叫号，赫敏条件反射地回头，元气满满地应了声。
“真的是你啊。”冯昕慧挽着朋友向她走来，巧笑倩兮，“我刚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哈哈。”
“是我。”
敷衍的社交礼仪。
两句到位。
冯昕慧今天穿了一件银色闪片点缀的小礼服，香肩半露，十厘米的高跟鞋穿在脚上，看人居高临下，带点蔑视的味道。
扫了眼赫敏的穿搭，冯昕慧直白地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穿成这样？
赫敏低头看了眼，她早上出门画了个淡妆，穿的是配合今天比赛，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联名T恤配牛仔短裙。
这不是挺好看的？
好在赫敏脾气还行，对方这点无礼的措辞并不会让她大动肝火，
用赫盛钧从小教育她的话来说——
优雅的大小姐是犯不着和刻薄的小丫鬟一般见识的。
向下兼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到的修养。
只要不上升到她的个人底线，她都很少跟人发生口角。
“随便啦，又不是T台走秀。”穿那么银光闪闪，去装饰舞台吗？
说话间，有个急匆匆从门口赶来的女生正好从两人中间经过，她不小心踩到了冯昕慧那双恨天高的高跟鞋。
只听见冯昕慧“啊”地一声惊叫，“你长没长眼睛啊？”
附近的女生被惊呼声吸引，那个女孩子显然受到惊吓，连手里的宣传页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冯昕慧抓了她胳膊，得理不饶人，“你给我擦干净再走。”
“我出来跟你擦吧，现在叫我号了。”女孩急着脱身，甩开了冯昕慧的桎梏。
冯昕慧气炸，人跑远了还在背后骂，“赶着去投胎啊，真没素质。”
赫敏：“……”
想到Mike就是为了这样的女生绿了自己，赫敏只觉胃里翻滚，现在有些恶心。
她走上前，捡起那张宣传页，回头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冯昕慧。
“啊对了，冯昕慧，这节目你确定能来参加吗？”
“？”冯昕慧疑惑看她，“什么意思？”
赫敏指着其中一条，目无旁人地念出来，“海选要求：女生需品行端正。”
“……”
抢别人男朋友，大庭广众言辞污秽……这些好像都算不上品行端正吧。
赫敏抬起骨碌碌的杏眼，慢眨了眨，“这条你符合吗？”
像是被有意针对，冯昕慧恼羞成怒，脸倏地一下变了颜色，“赫敏！”
“我在啊。”赫敏习惯了她大呼小叫，决定以柔克刚，甚至熟视无睹地问起她身边那位还在状况外的朋友，“小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啊？”那朋友迟疑后“嗯”了声。
赫敏身段高，即使穿了普通板鞋，也高出那女生小半个头。
她微微俯身，稍凑近了点，绘声绘色地:“那你可要小心哦，你身边的这位姐姐不光嗓门大，抢别人男朋友也超厉害的。”
说完，她表示肯定地比了个大拇指。
阴阳怪气值拉满。
朋友：“……”
冯昕慧怒指着她，“赫敏，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朋友看向情绪激动的冯昕慧，又转过来看赫敏，一时不知道孰真孰假。
赫敏耸了下肩，没所谓地：“那就祝小姐姐好运呀！”
她摆摆手，撇下两人直接走了，路过垃圾箱，将手上的单页揉了揉丢进去。
-
中午十二点。
爱琴海饭店，5213雅间。
赫娜推门而入，这时，噔噔——
雅间里外的手机各弹出一条快讯。
——赫氏二公主惊现Wonder Four海选现场，又一个出不了道就要回家继承千亿资产的爱豆预备役上线！
？
赫娜盯着新闻，某一瞬间，她大脑空白。
——你明天中午帮我去赴约，我晚上替你去看电影。
昨晚赫敏的话还萦绕在她耳畔，再和眼下这条触目惊心的新闻结合食用……
赫敏在骗她！
同一时间，包厢里久候多时的男人垂下眸，一样在阅读新闻。
只是他神情淡然，好似不为内容所动。
“请问是霍先生吗？”此刻赫娜情绪不稳，只想去现场逮人，但考虑到所处境况，又不得不恢复理智。
男人视线轻抬，看见来人，似乎并不意外。
“抱歉，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赫娜躬身，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嗯。”男人没过问，捎了眼门口，示意她可随时离开。
“多谢，失陪了。”
赫娜感激不尽，正转身，身后男人却再次开口，“帮着她点儿。”
“？”
赫娜背影一滞，转过身，想到他应该也看到了那条新闻，正要为赫敏失约这事道歉。
男人却还是那句话：“帮着她点儿。”
……
这话说多了，赫娜听着有些不舒服，一脸“她是我妹妹，应该还不需要你来教我”的表情看向他。
霍宴喝了口热茶，没说话。
离开前，赫敏再次冷静下来，礼貌道：“有劳提醒了，霍先生。”
霍宴：“应该的。”
“……”
-
彼时，赫敏刚结束表演。
她压根不知道这次二选节目组竟然请了媒体过来探班，以至于前脚她刚离开，后脚便被新娱传媒的记者给认了出来。
更加没想到的是，在她进去比赛的这段时间里，那些记者凭着专业嗅八卦的能力，三下五除二找到了刚和赫敏起冲突的冯昕慧。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刚才和你聊天的赫敏，是咱们赫氏集团的二小姐，赫敏对吗？”
“方便说下你和赫敏小姐之间有什么故事渊源吗？”
“有人看到，你俩刚才在这儿起争执是吗？”
面对记者们炮语连珠般的提问，冯昕慧瞠着眼睛，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
媒体们没在她身上套着话，自然就把焦点重新落到海选结束，走出教室的赫敏身上。
赫敏一出来，记者们闻风上前，一排排话筒还有摄像机一股脑地怼在她眼皮子底下。
——爸爸知道这件事吗？后续是不是会赞助Wonder Four？
——姐姐有亲自来现场给你应援吗？
——出道之后，家里会承包你的奢侈品代言吗？
……
闪光灯频闪，仿佛回到了每年她回国时被堵在机场的纷乱场面，赫敏不太适应，用手挡着，没接任何话。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他们关心的所有话题都与她本人无关。
她抗拒地朝前走，这时，耳边繁杂的声音被一通电话铃打断。
来电显示——巨款机。
镜头扫到她的备注，记者们跟着一笑，问题话风接着一转。
——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吗？
——是不是关心你晋没晋级？
赫敏扯了下唇角。
关心？挨骂还差不多。
知道事态已经暴露，赫敏有先见之明地将音量调至最小，然后接起电话。
刚接通，不等她说开口，对面言简意赅:“给我回家！”
嘟——
无情挂断。
……
赫敏也不恼，反而有礼貌地微笑回应媒体:“我爸让我先回家，你们路上也小心哦～”
记者们听着二公主温柔的关心，纷纷一愣，等缓过神，人家已经打车离开。
-
一进门，赫敏便闻到了弥散在空气里很浓重的火.药味。
赫盛钧一人坐在客厅，安安静静沏着茶。
场面看着平静，底下其实已经暗流涌进。
“老爸。”赫敏踩着拖鞋，小步靠近。
与此同时，门外铃响，赫娜比她晚一步到家。
“敏敏啊，”赫盛钧滤出茶叶，斟了一杯茶水，语气稀疏平常，好像没有任何动怒的情绪，但这样其实更可怕。
他说：“你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在哪里？”
“……”
赫敏很少见这样一板一眼的赫盛钧。
他现在问出口的每个字，就连标点符号，都只让赫敏觉得两人之间十分的疏离。
赫敏沉默，没作声，也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比起这个答案，此刻的她其实更想抱着赫盛钧分享她晋级了的好消息。
气氛沉默，赫盛钧直接道:“去把比赛退了吧。”
闻言，赫娜比她反应快，走过来轻拽了下她胳膊。
意思是趁着老爸还好说话，让她赶紧答应。
赫敏也清楚，如果这时候她应声“好”，那她偷偷报名参加海选的事就会当做没事发生地过去。
她还是她老爸捧在手心怕热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乖女儿。
可是——
她晋级了。
忽视掉最开始报名的不纯粹目的，现在已经通过两轮海选的赫敏只觉得，这张晋级牌是对她从小热爱唱歌的肯定，也是对她母亲小时候竭力培养她才艺的认可。
权衡再三，赫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不想退。”
“敏敏！”赫娜拉住她，有些生气。
“我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赫敏决定打感情牌，“您小时候不是跟我说，只要我喜欢，什么都能答应我吗？”
“这是两码事。”赫盛钧不想跟她多话，“我让你退你就退，娱乐圈的浑水，我赫盛钧的女儿绝不允许去淌。”
……
赫敏心累，但还是耐心解释，“老爸，每个职业都是平等的，你不能瞧不起——”
“你说对了，我就是看不起。”
“可老妈不也是——”
“你住嘴！”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赫盛钧怒火攻心，整个人像只暴躁的狮子，毛发直立。
在他们赫家，有关赫敏母亲的话题，几乎是避而不谈的。
她和赫娜的母亲，于曼夏，曾经是娱乐圈里红极一时的金曲女王，后来嫁给赫盛钧，退圈相夫教子。
想当年，金曲女歌手和富三代政商结婚的消息，在娱乐圈也是轰动一时。
当所有人都以为于曼夏从此会过上幸福美满的阔太生活时，却不料若干年之后，她会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
而那次意外的肇事司机就是一位在圈内堪称老戏骨的男演员，国民度非常高。
出事当晚，因为他嗑了药，又醉酒驾驶，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横冲向了于曼夏坐的保姆车，导致于曼夏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赫敏那时还小，不记得太多，她印象里那位男演员好像因为主动自首，最后只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也是从那时候起，赫盛钧对娱乐圈整个行业都心生厌恶，恨之入骨。
就连公司的化妆品明星代言，也由此取消。
但意外终归是意外。
谁也不能因为一场事故的始作俑者，就株连整个行业的所有人，那不公平。
而且，倘若真要追究到底，那么出事当天，其实是赫敏钢琴兴趣班结束，于曼夏特地过来接她。
换句话说，这其中赫敏也占了一定的责任。
想到这，她低下头，眼睛突然发酸，“对，要不是我，妈妈也不会——”
“敏敏，这跟你没关系！”
赫娜对赫敏进娱乐圈的事也是从头到尾都不赞成，加上赫敏还因为这件事骗她，心里其实更有气，但这会儿脑子里全是那个霍姓男人的那句话。
——帮着她点儿。
赫敏再任性，也是他们家从小宠到大惯出来的。
哪有既教会她自由飞翔，现在又想要折断她羽翼的说法。
赫娜紧紧搂着她，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转头冲赫盛钧生气道，“你说话这么重干嘛，她本来就不经吓。”
此话一出，赫盛钧的气焰果然下去了不少。
他没有责怪赫敏间接导致于曼夏出车祸的意思，但究其本质，他依然反对赫敏继续参加选秀。
就在这时，家里的阿姨过来禀报，因为没见过这等场面，声音颤抖，“先……先生，霍老爷子过来了。”
赫盛钧敛起脾气，收好脸色，大大方方地说，“好，快去请进来。”
“哎，知道了。”
阿姨匆忙去开门请人。
赫敏吸了吸鼻子，没听清刚才说的谁来了。
但她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她现在红眼的样子肯定不好看。
她调整呼吸，跟赫娜说： “我想上楼休息。”
赫娜轻声道：“好。”
赫敏转身上楼，刚迈了两步台阶，听见门口的赫盛钧喊住自己。
她现在没心情客套，但点到她了，只能压着烦躁的情绪下去勉强敷衍两句。
她回过头，眼底划过惊诧。
整个人怔在原地。
那个昨晚出现在她梦里，甚至拒绝加她微信的“已婚”男人，此时正站在楼下客厅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