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陵岛失去联系的外界也在时刻关注“浪卡”动向,干着急的网友们自发地在网上发起祈祷祝福话题。
不止网友,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滨海省领导。
他们也想在第一时间内派遣官兵部队前往石陵岛救灾,奈何超强台风不容小觑,在这极度恶劣的天气下根本无法保证飞机、轮船可以平安到达石陵岛。
束手无策的领导干部只能眼睁睁干等着,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的,他们甚至不敢想象经历超强台风突袭的石陵岛伤亡情况会有多严重……
气象局工作人员日以继夜监视屏幕上的“浪卡”漩涡,终于在第三天,“浪——浪卡走了!快!上报给领导!”
话音刚落,气象局内一阵兵荒马乱,他们迅速将“浪卡”已经远离石陵岛的消息及时上报。
省里收到消息的下一秒立刻下达命令,严阵以待的救灾部队即刻全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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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强台风“浪卡”在石陵岛整整肆虐三天。
台风过境,风雨渐停。
救灾人员登上石陵岛的那一刻,目光所及之处遍地狼藉,他们亲眼见证了超强台风的强大破坏力。
扎根深地的树木成片拔地而起,粗壮树身如高大门槛横挡在路中央阻碍出行。而且因海水倒灌排水不畅,每户人家门前都积攒一层没过膝盖的污水。
“注意脚下,小心触电!”队长齐榕很快注意到被雷击落的电线。
“收到!”
回答声整齐嘹亮。
“出发!”
救灾人员小心谨慎地注意自己的脚底,用腿缓缓趟过积水走向居民区。
等他们走近时,却惊异地发现石陵岛村民早已开始自救,几个人双手戴着橡胶手套,并用Y型晾衣木棍把那些掉落积水里的电线挑高。
没有触电的威胁,其他人赶忙将屋内装满积水的储水桶搬出,救灾人员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
“老乡,我们来帮你们!”
回过神的救灾人员急忙上前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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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其他任务的齐榕在沿路村民的指路下,成功抵达村委会。
踏进村委会主楼,齐榕就意外发现每间办公室的桌椅全向四周贴靠,室内中间空地摆满了行军床,几个外国人正在收拾被子,一看就是外国游客。
齐榕并没有出声打扰他们,而是选择径直拦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行色匆匆的黑发男人,“您好,请问钟书记在哪儿?”
被拦住的柴涵亮瞥见对方身上的迷彩服先是一愣,继而一脸喜色,他急切地抓着齐榕的胳膊,音量惊喜地拔高:“你是救灾队伍的对吗!跟我来!”
见齐榕颔首,柴涵亮立即拽着对方的胳膊朝楼上跑去。
为了给游客腾出足够休息的空间,钟承舟将办公地点移至二楼杂物间。
“领导!外面的救灾队伍来了!”柴涵亮带着齐榕推门而入。
钟承舟正低头统计受灾情况,闻声他掀动眼皮看向门外的两人。
三天没合眼的钟承舟一脸疲乏,布满血丝的眼下淡淡泛青,长时间紧绷的大脑艰难运转着。
注意到钟承舟的疲态,齐榕顿时心生敬意,他发自内心地向钟承舟行军礼:“钟书记您好!”
“我是首批救灾队伍的队长齐榕,现下救灾工作领导小组正等您汇报受灾情况。”
“信号好了?”这是钟承舟的第一反应。
“暂时没有,这是卫星手机。”齐榕从腰包里拿出黑色卫星手机,“您放心,岛上信号和电力检修正在同步进行。”
齐榕拨出通话递给钟承舟,钟承舟接过卫星手机放在耳畔,下一秒电话接通,钟承舟先开口:“您好,我是石陵岛村书记钟承舟。”
“你好,我是本次防台救灾协助指挥沈致远。”
听见沈致远的声音,钟承舟微怔,随即他恢复如常,一脸正色汇报道:“沈副省长,我向您汇报本次浪卡台风袭击石陵岛的受灾情况……”
电话那头静默听着钟承舟的汇报,当汇报内容来到伤亡情况时,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屏气敛息,耳膜内是惊悸不安的如雷心跳声。
“死亡人数零,受伤人数十余人,大部分是因为窗户玻璃破碎躲闪不及被碎片划伤,这些伤员都已在当日被送往石陵岛卫生服务站处理伤口……”
话音一落,满坐尽惊,所有人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数据是真实存在的,比起之前其他台风所造成的伤亡情况,这次超强台风“浪卡”对石陵岛造成的影响,可以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各位领导,我已汇报完毕。”钟承舟收声。
沈致远由衷地感喟:“做得好,辛苦你了!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吗?”
钟承舟没有虚伪地推却,他直言道:“那些滞留的游客今天可以离岛吗?”
“可以,不过得等到下午,现在救灾小队正在疏通各个路段。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钟承舟理解地轻轻颔首,真诚道:“暂时没有了,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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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手机信号最先结束检修。
看着满格的手机信号,岛上的人迫不及待地联系岛外亲人,告知他们自己平安无事的消息。
钟承舟随即也在【石陵岛村信息群】里发布了轮渡恢复的好消息。
【小船:因超强台风“浪卡”停运的轮渡将在今天下午16:00起恢复正常通行,本次轮渡只出不进,请有需要离岛的人提前规划行程。@所有人】
【小船:请大家互相转告以上信息,谢谢。】
【东湾路31号樊海生:收到!台风无情,人间有情!感谢村委干部不眠不休地值守,也感谢阮黎提供的应急物资,你们辛苦了!】
……
接下来,群聊里的村民们纷纷复制樊海生的话开始刷屏,他们都是真情实感地感谢阮黎、钟承舟等人。
“别担心,我们都很安全。”阮黎握着手机,下一刻她的视线扫向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徐星,“嗯,之后有机会再聚。”
阮黎松下耳边的手机,而后通话界面咚的一声挂断。
不知情的徐星迫切地接回手机,当他看到手机界面重回屏保时,一双水灵的桃花眼瞬时暗淡几分,失望地嘟囔道:“什么嘛?难道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找你。”
阮黎无声轻笑,“下午轮渡就恢复了,敬月姐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真的?”徐星猛地抬起头,桃花眼随之一亮,阮黎的话简直让他快要幸福得昏过去,然而下一瞬他收起欣喜的神色,“暂时没那么快,我想留下来做志愿者,帮助石陵岛灾后重建。”
听到徐星接下来的计划,阮黎直视他的双眼,认真说:“谢谢你。”
徐星见阮黎一脸认真,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其实我来之前算过一卦,卦里说这次石陵岛拍摄‘贵人带财、逢凶化吉’。所以,我越来越觉得你就是我的贵人。”
“?”阮黎满眼迷惑。
徐星开玩笑地轻拍她的肩膀,“这么财大气粗地捐赠应急物资,可不就是贵人带财嘛!”
……
下午四点,一艘满载游客的轮渡准时启程。
有人走,也有人选择留下。
患难见真情,像徐星这样自愿留下帮忙的游客不在少数。在这次超强台风袭击里,他们都感受到石陵岛人的友善和温暖。
“诶?你怎么还没走?”一个村民停下手头舀积水的动作。
游客大哥蹲下腰,伸手清理路面排水口堵塞物,“当然是留下来帮忙了,怎么媒体也来了?不是说只出不进吗?”
两人对话被徐星团队清晰拍摄下来,下一刻跟拍摄像师慢慢调转镜头,朝向同样在弯腰捡垃圾的徐星。
身为镜头主角的他视若无睹,继续自己的工作。
随着排水口的疏通,积水已经逐渐下降至脚踝处。徐星缓慢涉水而过,满手的垃圾顺势扔进搁置在多语言垃圾桶上面的黑袋中。
那个游客大哥也慢慢朝徐星方向走来,他低眉打量着经历过“浪卡”仍纹丝不动的多语言垃圾桶,嘴里不禁感慨道:“这垃圾桶可比那些树厉害多了,连超强台风都吹不跑它。你说是不,兄弟?”
徐星没有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搭话,他一味不语,只是低眼细瞧正在卖萌的小拉。
“兄弟你咋不说话?”游客大哥歪头,皱眉端详徐星。
嘿别说,这哥们长得还挺帅的。
游客大哥不止是心里这么想,嘴里也是这么说:“哥们,你挺帅的啊!像明星。”
说到明星,游客大哥不禁眯眼细瞧,这哥们长得有点像他妹妹的手机屏保,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徐——徐星!”
徐星没想到对方认出了自己,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我去,还真是你啊!”游客大哥神色略显激动,下意识用手拍打他的手臂,“我妹可喜欢你了,整天为你反黑。她果然没喜欢错人,你也留下来帮忙啊?”
一个湿漉的手印随即覆盖在徐星短袖上,他只是看了一眼,点头道:“是的,谢谢喜欢。”
神经超粗的游客大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意外留下的杰作,他爽朗大笑:“哈哈哈我妹一定羡慕死我了,她绝对想不到我竟然能和你一起捡垃圾。”
“对了,等这边结束你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毕竟口说无凭,我怕她不信我。”
“……好。”
“你们在聊什么?”村民如背后灵无声无息走到两人身后,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他喜笑颜开地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我们村里决定后天在月牙湾办一场简单的感谢流水席,你们记得都来吃席。”
“……好。”
被他吓得一激灵的两人张口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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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阮黎正准备和樊新月一起出门清扫台风过后的残枝烂叶,然而下一刻她裤兜里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起。
阮黎和樊新月对视一眼,樊新月主动接过阮黎手中的扫帚,随后双手环胸发问:“谁?”
阮黎先看了眼手机屏幕,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小亮?”
她的手指一摁接通语音,不等阮黎开口询问,那头就传来柴涵亮焦急万分的声音,“阮黎姐怎么办啊!领导他晕倒了,现在进卫生站了!”
“我就知道他这么多天不睡肯定会出事!”
阮黎胸腔里的心脏猛然紧缩,她唇间轻碰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整个人一下子呆住。
旁观的樊新月见她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心里不免开始有些忐忑,她紧张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别慌小亮,我马上去卫生站跟你汇合。”短暂失语后阮黎柔声安抚柴涵亮。
“好好!我等你!”
两人的通话随即断开,阮黎收起手机快步向小粉走去,不知所以的樊新月紧随其后,追问:“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阮黎踢起斜撑的脚踏,扶稳即将歪倒的车头,“钟承舟进卫生站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樊新月利落地将两把扫帚往店门一丢。
“上车。”
……
石陵岛卫生服务站。
阮黎远远就瞧见站在门头下愁眉苦脸抽烟的钟安平,她松脚停下小粉,并将前头位置让给樊新月,“新月你帮我停一下车,我过去问问情况。”
樊新月视线轻扫,幽幽叹了口气,可能阮黎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此刻的脸色有多么的不安。
樊新月点头道:“你去吧,车子就交给我了。”
阮黎顾不上与樊新月道谢,反身飞快跑向钟安平那儿,身体骤然发力让她不免有些气喘,阮黎双手撑着膝盖低喘,话音在喘息间显得颤抖无比:“钟……承舟……他没事吧?”
钟安平的手一下下轻拍阮黎后背,他吐出嘴边的烟嘴,“你自己……去看看吧……左手边第二间房。”
一向浑厚的嗓音在此刻变得低哑哽咽,他遮掩的言辞像极了医生正向家属宣告病人抢救无效的事实。
阮黎脑中嗡的一声长鸣,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被隔绝进一个狭小无声的空间内,接着她径直向钟承舟的病房走去。
“阮黎姐?”
拿着缴费单的柴涵亮热情地向阮黎挥手,可对方恍若没看见自己一样擦身而过。
柴涵亮目送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