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实在是太热。

屋子里暖黄的灯光像火烤出来的，熏的蒋怡婷睁不开眼睛。

她出了一身的汗，身上这堵墙更是，胳膊上，肩膀，脊背，全是细密的汗珠，缓慢的成股流下，又被她无意识地一手抹掉。

胳膊，被刚才弄的酥软，瘫在暗黑色的布料上。

她那处被人顶着，轻轻地动弹，每动一下，都引得她一阵战栗。

脚趾紧紧抓着床沿。

似是察觉到蒋怡婷快要掉下去了，许一林从她身上起来，捞着她腰把她挪回正中间。

无声地贴着她唇角笑，前额的头发飞扬起来，眼眸里带着混劲儿，像回到了年少时。

“想跑啊？”

蒋怡婷紧紧闭着眼。

她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话也不怎么能听清，整个脑子已经混沌，唯一是手，手还搂在他脖子上，人一离开，下意识把他往下压。

许一林又腻着她亲了一会。

再抬起头来，已经完全的难以抑制，到床头柜去找东西。

边撕开，他边蹭了蹭蒋怡婷的脸，“真醉了？”

这话蒋怡婷听清了，眼皮掀开，“没醉。”

感觉到远离了，她松开缠着他脖子的手，不清不楚地委屈起来。

“又要停啊。”

许一林可算是知道了，的确伤人。让他老婆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就是个畜牲。

-

蒋怡婷说完那句话，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其实今天可以了，进步太大了，她其实就是平时撩一撩高兴。

也别真叫许一林觉得，自己净想着早点睡他。

刚想着，睁开眼。

她却一下子被人拥紧了，紧实的肌肉压着她，最后一层遮挡，在被人一下下往外扯。

蒋怡婷身上的热度直逼天灵盖，突然生出几分胆怯劲，有点紧张。

“酒量这么好。”

听见他满带欲.望的近在咫尺的声音，有点发狠的冷漠，蒋怡婷声音变细，说出来就发颤，“可好了……”

她感觉到了疼，一下下被占满。

可话没停。

“都一个人喝吗？”

蒋怡婷抓紧他，她的身体已经在刚才的作用下完全放松，此刻的难受大部分是心理作用。

她嗯了一声，“遗，遗传的……”

她爹可是那一片有名的海量。

下一瞬，许一林稍微侧头，到她耳垂处逗留，这话是特意想说给她听的。

耳畔，全是他滚烫的气息。

“不要一个人了，以后，我们一起。”

蒋怡婷听清了。

她睁开眼，视线努力地去聚焦，定在他的眸子里，视线难舍难分，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可她眼眶还是发红了。

一直没告诉你。

我真的，不想一个人。

好像感受到爱了。

我希望，有人真诚，且毫无顾忌地，闯进我的世界。

哪怕你掀起风浪后离开。

我也会，永远记得。

——

只做了一次，蒋怡婷倒在他胸膛上，不想睁眼。

瀑布一样的发丝，在许一林胳膊上顺滑地缠着，他拿手一点点帮她顺。

“去洗澡好不好？”

蒋怡婷抱紧他腰，“不动。”

许一林低声地哄，“不动，小林哥伺候你洗。”

啊？

蒋怡婷一下抬头，眼神还有点呆，“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起来要走，许一林重新把她拉回去，按在怀里，“知道了，我老婆勤快。”

蒋怡婷闭上眼。

“你怎么一点都不害臊？”

老婆就这么水灵灵叫出来了。

许一林笑了下。

他这会有点离不开他老婆，也不知是没有尽兴，还是听她说那些话心里不舒坦。

怪他太有想象力，老婆那么一说，瞬间脑补出他那么优秀一个蒋怡婷，深夜独自在宿舍里喝酒，喝到满地都是酒瓶的样子。

他那么好那么好，一个电话，一句你好就能让他充满电的蒋怡婷。

闭上眼，许一林若有似无的叹了下气，手臂收紧，紧紧贴着她的脸。

闷闷地嗯了声。

又说：“一起洗吧……”

蒋怡婷：“……”

无话可说。

磨蹭了好一会，她被抱着走出卧室。

卫生间放了一个浴缸但是，两人都不太爱用。

就站着冲。

可……真是怎么都不舒服。

蒋怡婷站在水淋的主要位置，仰起脖子，叫许一林帮她冲了下上半身，之后死活不肯了。

推着他往外，“呀你先出去嘛……”

许一林箍住她腰，顺着力道靠在门上，“我这不是洗挺好？”

没错，是好。

是太好了，哪有人洗澡像洗什么文物一样？一点一点洗的？

尤其……还……

“emm～”蒋怡婷脑子不清，只知道要羞死了，“你快走～”

早知道他对异性身体也这么好奇，她一定清心寡欲，本本分分的。

“走不了。”许一林眯着眼，没什么表情，“不想洗是吗？”

蒋怡婷：“……”

“那不洗了。”

——

清晨，外面下起了大雪。

许一林六点半起来过一次，想拉开窗帘透点光进来，看了看又拉上了。

再次回到被窝。

新家的暖气很足，像过夏天似的。

蒋怡婷和他一起盖一半的被子，细软的头发在肩膀和后背上覆盖着，没多盖，身上也是暖呼呼的。

他老婆睡觉，安静地过分。

但他还是一眼能认出，是睡着，还是醒了装睡。

看了几秒，他握住她手背，动作不算轻地去端详那只锁了戒指的手。

又过几秒，他靠近，一下搂住了她。

蒋怡婷被箍地动弹不得，没办法睁开了眼。

和他视线对上。

哪还有什么迷糊样？

许一林是六点醒的，蒋怡婷也差不多。

俩人三点睡六点醒。

看见她状态，许一林笑了下。

他这蒋怡婷挺经得住折腾，这会白里透红的，气色不错。

他这肩膀压过来太紧，蒋怡婷推了一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索性她也不动了，眼睛不是很敢看他，对视一眼就垂下。

她清了清喉，“现在几点了？”

许一林说，“六点半。”

还挺早的。

蒋怡婷动了下，深深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有点难抬，她挪了下脚，碰到了许一林温热的小腿。

这么一下就被他夹住了。

“哎呀，”她没穿衣服但是许一林这狗穿了，还要锁她，蒋怡婷不忿，“大早上跟我在这上强度是吧？”

“上强度？”许一林笑，“我根本没使劲。”

蒋怡婷再次抽腿，未果，“这叫没使劲？”

“真没使劲。”

她踹他一脚，“你肌肉都硬了亲爱的。”

他突然笑得意味深长。

“哦。我没说这个。”

蒋怡婷：“……”

她突然不动了，静静的任由他抱。

感觉时间走了很多了，许一林放开她，他手往下一捞，给她揉了下有点僵硬的脚踝。

揉这一下，蒋怡婷觉得自己避免了一次抽筋。

许一林这狗东西，他可真是细心的没边哈。

“再睡一会吧。”

拍拍她后背，起床捡衣服穿。

然后出门。

再回来的时候，蒋怡婷已经起来了。

穿着他给她买的睡衣，在客厅阳台的窗户边看外面的雪。

许一林把买来的早饭放桌子上，脱了外套，走到她身边。

好嘛，过来一眼看到这姑娘光着脚。

但是地上暖和，不穿舒坦。

许一林干脆也把拖鞋给踢了。

蒋怡婷追随者他的视线和动作，最后笑喷，“咱家有拖鞋啊？”

许一林也乐，“鞋柜里。”

好吧，但是不穿。

坐吧台一起吃早饭，蒋怡婷细嚼慢咽地吃了不少，本来今天该回家的，但雪下的这样大，也不适合回家。

这样的天气，如果不出门打雪仗，待在被子里睡觉就是最好的选择。

“要出门吗？”

许一林一眼看出她根本不想出门，一本正经摇头，“不出。”

“对了！相册！拿来我看。”

他掏出手机放她手里，“密码你生日。”

说完就起身，把盒子装一起，扔进垃圾袋，随后也去换衣服。

蒋怡婷脑袋一歪，用对象生日当密码呀，她自己嘀咕，“000321？”

边输边说，完也打开了。

那这，还挺巧的。

她笑了下，故作淡然地说，“我的密码是000419。”

赌在卧室的许一林没听到，但他出来就奔她身后，亲了她一下。

“看到了。”

“看到了？”蒋怡婷侧头看他，眼睛一眯，“别告诉我又又又是看盲打动作。”

他笑，“不是故意的。”

蒋怡婷：“哦。这不行，你开挂，不跟你玩了。”

她起来，甩着胳膊走进书房，把门给关上。

嘴角都是带着笑的，蒋怡婷窝到这里的懒人沙发里面。

她找到了那个名字是一个逗号的相册。

里面的照片几乎全是些感人像素的老照片，都是初中时候的，背景是学校教室，只有少量，是在家里的老房子。

每一张都是她。

她一个人。

难怪那张合照会被珍藏起来，因为那是唯一的一张合照。其余的照片里，全都是她一个人。

背书的她，睡觉的她，扎小辫的她，跳高的她，跑步的她。

跟着相册，蒋怡婷的记忆也回到那个时候，都说时间会让人先忘记苦难，可她却是先忘了快乐。

这里的每张照片，她都是笑着的。

竟然有这么多。

蒋怡婷把这些一一都传输给自己，一路划到最后，她看见一个黑屏的视频。

时长竟然有十二分钟。

点开进去，她把声音调大。

一下子冲进耳朵的，是喘气声，大量的有氧运动后，那种均匀的，长段的喘气声。

“不管你今年几几岁，反正你给老子记住了许一林！以后你再颓，再长肉，你就是狗。妈的。”

蒋怡婷感觉自己被训了，一愣。

后知后觉这应该是许一林大学时候录的，这话说完，后面就陷入了安静，很长，三四分钟。

她觉得都不会有什么了，突然来了一阵风声。

紧跟着风的，是抽鼻子。

频繁的抽鼻子。

带着难以掩饰的叹息，隐忍着的哭腔。

一声一声的，砸落在她心上。

那是2018年的冬天。

许一林在操场上。

东西两个操场，那边人声鼎沸，这边空无一人。

他浑身都是汗，手心在颤抖。

一次次想着过去的失败。

一次次的否定自己。

然后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这个世界。

最后，想起了些别的，心肠开始柔软，软到一塌糊涂，抽着发疼。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

“蒋，怡，婷……”

低到极致地唤出这个名字。

然后笑了声。

“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