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蓝雀跟在陆姮身后,忽然朝她扑来,嘶吼道。
陆姮被瘦弱的蓝雀猛的扑倒,落在地上,见到方才自己站的草坪上被一支箭刺穿,在其方寸附近的草木都被一片黑色的魔气覆盖,失去了生机。
她朝着那支箭射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微风拂动草木,不见任何踪影。
陆姮心中大惊,若说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魔族,想必就是如今开始猖獗,这洪小姐不过是一个凡人,如何会招惹魔族,还是高阶魔族。
四周一时静谧,陆姮看着周围风平浪静,她将蓝雀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看了眼这位还未成年的蓝雀,他的手肘处还有着蓝色的孔雀翎羽,加上方才被鞭打和摔倒的伤痕,显得有些可怖。
这蓝雀察觉到陆姮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刻意地转过头去,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不仅不算漂亮,甚至都称不上整洁。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小贩,他心里更加生出一股怨怼。
“小蓝雀,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姮开口问道,她看着这小蓝雀生人勿进的样子,分明是好心,救了人之后却再不说话了,这脾气真大。
小蓝雀终于听到眼前这人的话,匆忙看了她一眼,接着回答。
“凌寒,我叫凌寒,你叫什么?”
凌寒说完之后跟陆姮的视线齐平,追问着。
陆姮看着那双澄澈如海洋的眸子,面上的笑容淡了淡,回道。
“你称我陆姐吧。”
她记得这幅身体的名字叫洪露,当中也有一个露,以此称呼倒也没错。
凌寒敏锐地感受到了陆姮说这话时的情绪,面上却不显,只是点了点头。
而在回城的路上,陆姮毫无意外地又遭到了一次追杀,凌寒为了救她胸口处中了一箭,而千钧一发之时,李清突然出现救了两人的性命。
陆姮看着前方正在驾马的李清,他眼中神色平常,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她悄然将帘子关上,转过头去看向车厢内鲜血直流的凌寒,他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冷汗直从脸上流下,看上去伤势不轻。
陆姮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挑了挑眉头,手下直朝着他胸口伤处按去。
“嘶!”
凌寒口中轻声叫道,陆姮看到他这幅样子,忽然俯下身来,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别装了。”
此话一出,陆姮立时感觉到身下的身形僵了僵,这小家伙的实力可不俗,能先于她发现高阶魔族的存在,又怎么会畏惧这些这些凡人的冷兵器。
凌寒睁开眼睛,正好与坐在自己面前,眼中带笑的陆姮对视。
眼前人竟然知道自己不受人族的伤害,族中长老告诉他,外界人族居心险恶又蠢笨,如果自己不犯蠢主动暴露的话,人族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凌寒想到这点时,忽然回过来神,自己刚才不就是犯蠢。
陆姮看着眼前人面上五颜六色的变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凌寒恼怒道,接着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了。
微风吹动帘子,拉开一道缝隙,凌寒猛然转头,看向正在驾马的李清,面上的脸色难看极了,接着问道。
“陆姐,前面那人你认识?”
陆姮点了点头,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下。
凌寒冷声讽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刚才那群凡人就是他派过去的。”
陆姮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她的确感受到这李清对自己确有所图,朝着前方看去的眼神更为冷厉。
李清似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紧闭的帘子。
陆姮避开视线,转头就见到凌寒,那双澄澈的眸子在黑暗的车厢中更亮了。
回到李府后,李家两兄弟很感谢凌寒对陆姮的救命之恩,得知他身世凄惨后,面上欣然接受,并请了上好的大夫来医治。
李朗身子虚弱,不久便回到房间去了,留下李清在这里照顾着客人。
“兄长自幼身体不好,凌小友莫要在意。”
李清笑着对躺在床上的凌寒说道,对面的凌寒不做声,他没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自说自话:“凌小友好好养伤,我便先回去了。”
凌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朝着手边朝着床上拍了几下,从屏风后面走出一道倩影,正是陆姮,他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对陆姮说道。
“这两人阳寿将近,怕是命不久矣。”
陆姮眯了眯眼睛,忽而问道:“那李清看上去十分朗健,为何也如此命薄?”
凌寒眉头微蹙,犹豫了一会儿,回道。
“若我没看错,两人是双生子,且命格相连,荣损俱在两身。”
陆姮面上了然,好似想通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些许清透的笑意。
轻喃道:“原来是双生命格啊。”
凌寒看着略微出神的陆姮,眼中悄然泛起波澜。
窗外阳光正好,照射到两人的身影上,落下一对相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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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然流逝,转眼三年已过。
繁花似锦的春日,蝴蝶在花丛中翩然飞过,落在一抹白皙上。
“露姐。”
不远处传来一道沉稳的少年音,恰将这蝴蝶惊吓,从这指尖飞走。
陆姮面上倒是没多在意,只是轻轻拿过一旁的茶盏,不过嘴上却不容置疑道:“你把我的蝴蝶吓跑了,再给我抓一只回来。”
凌寒听到之后,面上倒看不出任何不满,不过陆姮从他握住木剑的手微微收紧,看出了些许烦闷。
这小蓝雀每次都展现的一副成熟的模样,真是想让人欺负。
陆姮忽然笑了声,接着轻抿了一口茶,又开口道:“又送东西来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凌寒面色转换极快,立刻像是覆上了一层冰似的,浑身散发的怨气在二里地外都能感受到。
陆姮看着他这幅模样就知道答案了。
提步正要朝着门外走去,在半路上却被拦了一脚,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凌寒,她顿住身形,双手抱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凌寒拦住后,也不说话,半晌后,才憋出来一句话。
“能不去吗?”
这话其实之前就问过陆姮很多遍,但陆姮都告诉凌寒不到时候。
如今,陆姮看着眼前那双澄澈的双眼,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小蓝雀真是有些天真呢。
“可以,今天不去了。”
凌寒似是没料到这个答案,有些惊诧。
他面上立刻雨转晴,舒展起笑颜,对着陆姮笑道:“听说陈府新搭了个戏台子,请来了有名的唱班,我们去瞧瞧吧。”
陆姮看到他这幅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果然是少年心性,她看着走在身旁的凌寒,已经比自己高一头了。
“好,今天都依你。”
这话轻飘飘的,却被凌寒一丝不不落地收入耳中。
他面上的惊喜之色都没掩住,猛然转头看向身后的陆姮,看到她眼中含笑的样子,这才赶紧收敛面上的情绪,朝着前方走去时,差点撞墙上。
陆姮看着带路的凌寒,心下微沉。
庭院外,站了半晌的李清迟迟不见人出来,想必是无人在,往常她总是出来的,有些悻悻,他推门而入,见到遍野的花团锦簇,面上闪过欣赏之意。
实际上,他已经许久未来这处后院了,就在凌寒来后不久,他对自己的这位嫂嫂表露心迹,自此,便再没来过。
他把自己精挑细选来的姚黄轻轻放下,仔细抚上身旁的花瓣,娇嫩饱满,面上闪过一丝叹惋,他本是爱花之人,又何曾想将一束娇艳的牡丹碾落成泥。
李清站起身来,眼中闪过狠戾,将自己前方的杏花从枝头上折下。
悄然间,他走向方才陆姮坐着的椅子上,指尖灵光闪现,那椅子底部生出一道火焰,生生被烧毁。
而与此同时,李清的指尖也生出一条灵力条,这条指引方向的路径一出来后,他的面色愈发苍白了。
衣袖翻动间,能看出他胸口处有一道红线,赤红艳丽,马上就要逼近心脏。
他掩了掩衣物,遮挡住那道红线,顺着这灵力条朝前走去,没过多久,便走到了人声鼎沸的繁华大街上。
他的身形踉跄地走着,走到陈府前,已经面色惨白,门外的小厮都没认出来是李家二少,只是叫人拦住他,李清将身前挡路的事物统统踹开,只顺着那灵力条走,旁人只觉得他是个疯子。
陆姮听到这府外的热闹自然要出来瞧瞧,见到的就是奴仆重打李清的这一出好戏。
李清拽住那条灵力条,尽管身上已经满是伤痕,朝陆姮的方向爬来,就像那灵力条是救命稻草一样。
陆姮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愈发浓厚的灵力条,可旁人看不见,只觉得这乞丐疯了。
陆姮面上忽然闪现慈悲,温和地从身旁凌寒手中拿出几碇银子,慢慢放到他的手中,接着在他身侧耳语了几句,看上去良善极了。
“李清,你们都快死了吧,我的灵根早就埋到后院的那颗柳树去了,块去挖吧。”
李清听到这轻声呢喃,眼中大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灵力条,慢慢消失。
看着眼前人和善可亲的样貌,他来不及多说加咒骂,便朝着李府奔去了。
陆姮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