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照的恋爱也没谈多久。

端午节家宴，秦父先是问了沈皆在公司实习的情况，然后又问秦照在学校的表现，对于秦照的恋爱他没多管只说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早就分手了，”秦照面对秦父时总带着冷淡和抗拒，“您的消息都滞后多久了？”

沈皆正在喝汤的动作一滞，原来已经分开了，沈皆心里默默想。

端午假期后，秦照发现沈皆也回校住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秦照随手把钥匙放在桌上，按了按眉心。

“秦董让我先回校参加毕业典礼，给我放了一周假。”沈皆发现秦照有点疲惫，眼下有些乌青，显然是熬夜了。

最近期末周是比较忙，但最令秦照恼火的是原来宿舍的运转并不是学校统一安排的。昨晚他差不多快做完自己的结课报告时，宿舍突然陷入了黑暗，他意识到是停电了，正准备保存好自己做得差不多的报告时却发现无法上传。

原来停电也会断网，还来不及掏出手机给电脑连热点，他那台连续工作了几个日夜靠充电才得以续航的电脑没一会儿就黑屏了，秦照愣了两秒，意识到自己的报告估计得从头再来了。

他光面色难看地去用从来没打开过的学校生活小程序，输入金额两千，却发现无法支付，秦照皱着眉去一楼找了宿管。

他尽量保持平和：“你好，301室充电。”

“充多少？”

“两千。”秦照正准备扫钱，宿管却出声阻止：“同学，只能充五十或者一百。”

秦照不解：“为什么？”

宿管可是个话痨，有人找说话一下就喋喋不休了：“之前可以无上限的，但是老有同学嫌麻烦就一次充很多，最后用不完又闹着找学校退钱，那退钱手续多麻烦呀，财务处的人处理了几次就不干了，找后勤处说了好几次，后来就规定上限了。”宿管点开电脑，翻了翻301的缴费记录，抬头看秦照：“你们宿舍之前不都是定期缴费的吗？不知道有限额啊？”

秦照沉默不语，博士间不比普通本科生宿舍，独立热水器、冰箱和空调等电器应有尽有，用电也快很多，他住进来快三年一切都如常运转，应该都是沈皆在定期处理。

最后缴完费秦照实在无心再写，打算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再重新开始。结果洗着洗着水越来越小，秦照预感不妙草草洗完，再打开手机小程序一看，原来是水费也没了。

这次秦照学聪明了，只交了一百的水费，先是暗骂了一会儿秦沛非让他住学校体验大学生活，却在烦躁的情绪消退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皆。

家里安排了人给他们定期打扫宿舍卫生，但学校缴费需要校内账号，外面的人办不了，这些原来都是沈皆办的，他默默地又一丝不苟地缴纳好各种费用，现在沈皆走了没几天，秦照的生活一下子就乱套了。

最后秦照还是熬夜重新写完了报告，眯了一小会儿就去上课，中午回宿舍本来疲乏得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是一开门见到沈皆在宿舍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精神一振。

“你昨晚没睡好？”沈皆看着秦照脸色不佳，还是问出了口。

“有点失眠，是没怎么睡。”秦照不是很想把昨天那个兵荒马乱的晚上讲给沈皆听，说得简略。

沈皆应了一声，又开始翻找他的行李箱，秦照以为他还要继续收拾东西就直接进房间睡觉了，但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

沈皆拿着一个香包进来了，他把那个香包系在秦照的床头，说：“这个是艾草香包，前几天去河镇考察一个项目在当地村民那买的，可以驱蚊防虫，”香包已经系好了，沈皆却没走，又顿了一下看着秦照说：“还可以安神助眠，我用着觉得还不错，你闻着也睡个好觉。”

秦照已经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也忘了沈皆怎么走出去的。只记得那个午后，沈皆那双修长的又骨骼分明的手在他的床头翻飞，在阳光下发出耀人的光晕，最后他闻着那股宜人的艾草香睡了个好觉。

本来秦照还想着沈皆马上出国，接下来这一年得自己处理宿舍的琐事还真有点麻烦，没想到沈皆托秦沛安排人把自己的出国时间延后了一年。

“怎么要推迟一年再出去？”秦照看着手里的菜单，随口问了面前的人。

沈皆抿了口水，面色沉稳地说：“公司有个项目一时间结不了尾，我想做完了再走。”然后他微微抬眼看了看秦照，“而且秦董的意思是明年我们一起出去有个照应。”

秦照不疑有他，嗯了一声，两人接着点好了菜，边吃边聊，就像从前一样，好像秦照没有谈过恋爱，沈皆也没有搬出去过。

沈皆想还好，还好秦照没有察觉出来。虽然秦照只短短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虽然他只去公司住了不到两星期，但沈皆已经意识到了——他不想离开秦照。

沈皆从小就没有跟同龄人有过正常的交往，父母的事情让他性格孤僻怪异，不爱与人交流，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和秦照住一起这三年，他能感受到秦照有意无意间照顾他。

每年清明节都会在桌上放束花，让沈皆带去墓前说也是对他父母的一片心意；知道他性格孤僻，所以国赛的团队项目都是秦照协调，自己只要做好秦照安排的工作就行，最后秦照在庆功聚餐还给沈皆挡酒；明明一起吃饭没多久，秦照却很快就能记得他的喜好禁忌，有一次菜上来沈皆还没反应过来，秦照先沉了脸叫来服务员说：“不是说了不要溏心蛋吗？”

后来沈皆吃着换好的饭，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秦照做的这些不过是他待人接物的基本礼仪，他的性格和教养决定了他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不要把自己想得特殊。

但不管沈皆再怎么告诫自己，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沉沦在名为秦照的漩涡里，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这样陪着秦照工作生活的人只是他，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

所以他改了出国时间，他没办法忍受自己和秦照前后脚出国，那就意味着有两年的时间他和秦照都会隔着大半个地球，秦照或许又会像那天在走廊上那样，亲昵地搂着别人。

一年后的七月，沈皆如愿和秦照一起飞往英国。

他们还是像在厉大一样，住在一起，时光悄悄流逝，谁也没想到的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已经23岁的沈皆会突然分化。

沈皆一直以为自己是个beta，所有人也都这么以为，所以秦沛将他和秦照安排住在一起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秦照在宿舍也从来不做任何防护措施。

沈皆在床上烧得晕晕乎乎，但脑子却异常清醒，他知道自己分化了，而且从自己的症状来看应该是分化成了Omega。

原来我也是Omega，这个念头在沈皆脑中盘旋，他又想到了秦照之前的那个小男友，一眼看上去就是Omega。所以现在他可以接受秦照的标记，可以安抚秦照的易感期，他甚至也可以跟秦照结婚。

从前那些沈皆用来自己叮嘱自己不准越界、不准对秦照有非分之想的理由，现在都变成了催化剂，沈皆看着站在窗边联系医生的秦照，看着秦照那因为严肃起来而显得更加英俊的脸庞，只觉得心中的情感已经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