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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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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凋谢的落叶一般的安静,悄无声息的从人们身边滑过,熙熙攘攘的大街,看不清的表情,擦身而过的耳语。人们常说,最美好的时光不是用来辜负的,因为温暖在路上,而爱就在前方。

季节的年轮静悄悄的转着一圈又一圈,虽然已经来到2月,但初春的天气仍然阴霾和寒冷,寒风犹如刽子手的刀,向所有行走在大街上的人们,招摇的挥舞着,仿佛即刻就要刀刀见血似的,刮得人呲牙咧嘴。

风是寒冷的,光是刺眼的,晏麒坐在副驾驶,随意的抬眼扫过路口过马路的行人们,便是那随意的一眼,便在人群中锁定了那末色彩。

“停车!”晏麒低喝着,车子还未停稳,他却丝毫没有迟疑的,像出膛的子弹一般冲了出去。

只见他大跨步的冲向人行道。

孛儿帖赤那在晏麒下令的第一时间就一脚踩住了刹车,可是晏麒的动作太快,他只来得及叫了声‘大队长’,晏麒便甩上了车门。孛儿帖赤那坐在车里看着晏麒冲过十字路口,跑向人行道。他不明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激动了?

身后等待右转的车辆不停的在按着喇叭催促着,孛儿帖赤那皱了皱眉,一边调转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一边在心里纳闷着他家大队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警情,随即紧跟着也下了车,朝着晏麒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两个身着武警制服的军官在马路上飞奔的情景,登时便引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

晏麒毫不在乎他们的目光,此时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在这个晨曦的路口,抓住他这辈子觉得最重要的人。

晏麒边跑边扬声叫着:“启晗?金启晗!”

金启晗走过斑马线,迈步跨上人行道,只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戴着耳机听着歌并没有听真切,怀疑是不是自已听错了。

微愣了两秒之后,金启晗摘下耳机转过身,这时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迎面跑过来,呼吸间便已来到眼前。

那人的身影由远而近,由模糊到清晰……金启晗微眯的眼睛逐渐慢慢睁大,嘴唇微张,整个人呈现一个近乎惊讶的表情。

他心里不敢置信的想着,这人……见鬼了!这是晏麒吗?!直到这人站定到金启晗面前,他才敢确定。

没错!就是晏麒!这个他高中时一直喜欢的男生。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在晏麒靠近的第一时间金启晗便认出了他,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后来回想当时的心情,仿佛两个人就像认识了几个世纪。

那时候,那个路口,金启晗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人,那种感觉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金启晗此时上下打量着眼前人的穿着,壮硕的身形,宽肩,蜂腰,窄臀,长腿包裹在剪裁合身的武警制服裤里,尤显得他身高腿长。

金启晗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帅!他在心底由衷的赞叹着。一抬头,望进了晏麒五官最亮眼的部分,那双记忆中让他最印象深刻的,漂亮的眼睛。

我没做梦吧?

“晏麒?”说着,金启晗脸上是掩盖不住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晏麒微喘,轻声道:“好久不见。”说着,他嘴边绽开一抹浅浅的笑。

晏麒捕捉到金启晗脸上细微的表情,凝视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目光闪烁着。金启晗还像从前一样,黑而微卷的发,皮肤白晳,他穿着件风衣,初春的暖阳映在他脸上显得他的侧颜分外的好看。

此刻,眼前的人与晏麒记忆中的人影重合。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是否以为记忆中的影像已然模糊不清,但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无法阻止他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这个人,因为他的独一无二。

凝望着金启晗的眼睛时,让晏麒想起了记忆中少年安静而羞怯的眼神。这个人在晏麒的生命中就是那个发光的存在,于是有种东西在心里蠢蠢萌动了起来,十几年超然淡泊的心,就这样释放出了从未有过的激扬。

金启晗也笑了,不好意思看晏麒的眼睛,双眸微微低垂着,“真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晏麒心底也是惊喜的,脸上的表情却还算平静,金启晗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忘?

“是因为我当年糗事干的太多,让你想忘也忘不了吧?”

金启晗自嘲的开着玩笑,说完他看向晏麒,抿了抿唇,“你现在是调到北京工作了吗?”

晏麒点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寒暄着。

其实这种时刻,说尴尬也尴尬,毕竟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快20年,这次偶遇两个人都没有心理准备,晏麒更是紧张得要死。这是他曾经那么喜欢过,心动过的人呐!

当然,再见之下还是有些意难平。于是晏麒发现,以前很多令他会心动的地方还是会心动,但是现在他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他36岁了,他的理智不容许他胡思乱想了,也不会让他再自我代入那么多了。

他心里有遗憾,有不甘心。但是看到金启晗此时就站在他身边,眼中的,心中的慌乱,和以前的感情带给他的反应只有晏麒自已知道。

晏麒在心中叹息着,他很想找个地方邀请金启晗坐下来聊一聊,谈谈各自的工作,憧憬,天气,同学,以及曾经。

这么多年了,晏麒从未设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碰到金启晗,也许他想过,但当时一定是被自己否定掉的,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北京有两千多万人口,人们都说这个世界很小,仿佛转角就能遇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可是更多时候,世界很大很大,人们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却很难在茫茫人海中再见到彼此的身影。

金启晗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位穿军装的人。

晏麒顺着金启晗的目光,转头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孛儿帖赤那,却听到金启晗说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开会。”晏麒紧接着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金启晗一愣,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不麻烦了……”

“去哪儿?”晏麒又追问了一遍,抬起手看了下表。

九半点开会,现在时间是七点半,如果不太远的话,送完金启晗再去开会,时间肯定来得及。况且他不可能就这么放金启晗离开,联丨系方式都还没要到呢,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首师大。”金启晗看晏麒态度那么坚定,便据实以告。

晏麒一听目的地,心里踏实了大半。

“走吧,顺路。”武警总部也在西三环,这不是一般的顺路,这简直是太顺路了。

“真的?”金启晗确认着。

“真的!走吧。。”说完,晏麒率先转身迈步往前走去,丝毫不给金启晗拒绝他的机会。

此时刚好绿灯,金启晗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过了马路。来到勇士车前,孛儿帖赤那特别有眼力见儿的钻进了后排,大队长这是他乡遇故知啦,得留点儿空间给他们续旧啊!

晏麒打开副驾车门,待金启晗坐进车里,他关上门绕回到驾驶室,挂档一脚油门,车子冲进了车流中。

金启晗略微转头看着眼前的人。

太过神奇,在这个平常不过的日子里,这样的一次相遇。他望向晏麒,俊朗的五官,沉稳而内敛的气质,如同记忆中一样漂亮的丹凤眼。

晏麒拥有着一张好看又耐看的脸,自带一种韵味,现如今,岁月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额头和眼角也有了清晰的皱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略显沧桑,却看起来更可靠,也更厚重。

金启晗在心里想着,晏麒整个人的气质比上学时更锋利而有棱角了,也许这就是当兵后军营对他的锻造吧。

金启晗嘴角微挑,晏麒时不时会侧头看看他,注意到他的表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金启晗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咱们上学时候的一些事,觉得挺好玩的……你知道吗?我回北京之后一直在找咱学校门口的那种烤包子,这么多年都没再吃到那么好吃的烤包子了。”

晏麒低声轻笑,还是那么喜欢吃,果然一点没变。

才这样想着,他突然感觉到,仿佛就在这一刻,高中那两年的整个时光就都回来了一样,同桌之间的打闹,晏麒载着金启晗去吃各种好吃的,夏天夜里的大排档,还有他打赌输给金启晗签下的不平等条约……这一切,都回来了。

金启晗,这个占据了晏麒青春很久很久且念念不忘的男孩,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就会让晏麒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晏麒想,这是他暗恋的人,是毕业后直到现在都一直会想起的人,是梦中偶尔出现的人,是他青春时光中唯一一个喜欢的人,他曾经喜欢他,而现在,仍然喜欢着。

晏麒静静的听着金启晗絮絮叨叨,金启晗坐在那里说着说着就笑了,这样子如同年少时的小男孩,仍有着那股调皮可爱的劲头。

相较于金启晗的热情开朗,晏麒的性格极其内向安静,他们二人不仅仅是性格迥异,擅长的学科以及思维方式也是相反的。金启晗喜文,晏麒偏理,金启晗感性,晏麒却太过理性。

他们曾经互相称对方是最好的朋友,懵懵懂懂的少年时光,爱而不得的青春时代。如今快20年过去了,晏麒像是用光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跨越半个中国来到北京。

原本以为只要是在金启晗生活过的地方驻足哪怕一刻,也便满足的人,此时却是在想,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已再留下任何遗憾了。他一定要给自已这段漫长的时光,一个交代,无论是旧的结束,或是新的开始。

晏麒收回思绪,便听到金启晗在一旁说着:“我可记得你还欠我十根冰棍呢啊。”金启晗突然说。

晏麒嘴角上扬,轻轻嗯了一声,“记着呢,哪天有空,我给你补回来。”

“大冷天的吃冰棍容易拉肚子……”金启晗说着,想起高中时有一回吃坏了肚子,拉得昏天黑地,险些晕倒在厕所,还是晏麒把他从厕所背出来的。

果真是干了太多的糗事啊。

金启晗在心里想着,转头看向晏麒,问道:“我以前是不是挺缺心眼儿的?”

什么叫以前?晏麒想想,闷头笑着,转头看了金启晗一眼道,“你现在也不见得有多机灵。”

金启晗一瞪眼,“你这人……你同事还在呢,多少给我留点儿面子吧。”

“没事哥,您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孛儿帖赤开玩笑的说着。

孛儿帖赤那此时在心中腹诽,这简直是活久见啊,他们冷面大队长竟然也会跟人逗贫开玩笑,常言道事若反常近于妖,这着实让他心生怪异。

孛儿帖赤那不知道,金启晗之于晏麒,就是那个特别的存在,和他在一起,晏麒总会很放松,因为晏麒喜欢金启晗,为了争取金启晗对他的认可,他潜意识里的表现欲就会增加,会想要在金启晗面前展示自己,这种行为更类似于动物求偶。说些好玩的话,逗他笑,在他面前耍帅或卖萌,这都是很正常的。

金启晗扭过上半身看向后座的孛儿帖赤那,问道:“你们是一个部队的?”

“我是他的兵。”孛儿帖赤那赶紧解释着,探身过来凑近金启晗,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晏麒,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们大队长可是我们系统最年轻的团职干部,他老牛了,以前是成丨都军区苍龙特战队的中队长,王牌狙击手,我们都可崇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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