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
江红荷悠悠醒来,察觉到旁边躺着个人时,她心跳停了几秒,肩膀猛地往外一挪,看清了男人的脸,眼睛瞪得更大,没两秒,轻呼一口气。
奇异地,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比起陌生人,她情愿是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又似想到什么,有些难堪。
她想起昨天,在婚礼现场看到他时的情形。
当时还以为是看错了,又瞥到他身边的女伴,才确定是他。
低头扫了眼身上不是自己的衣服,热意无法控制地从尾椎爬到耳根,她脑袋有一瞬间地空白,双目扫视一围周围,定在地上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上。
下意识往地上去捞。
手要够到衣服时,背后突然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一只大手往她胸前一横,利索地把她又卷回了被子里。
江红荷不察,被男人连人带被地裹在他臂弯里。
江红荷屏息静气等了两秒,不见头顶上方有动静,才又睁眼往上抬,正好对上他一双墨黑让人看不透的眼。
“醒了。”张承宗嗓音里有丝暗哑。
江红荷:“你干吗?”
看似莫名的问题,张承宗却明白她是问什么。
乍醒来,看到她一侧身体要掉下床,下意识就把她捞了上来。
卷到怀里,手臂感知到她温热急促的呼吸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应该并不是要掉下床。
懒得解释。他探她额头,“还烧吗?”
江红荷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摆摆头。
病后虚弱,女孩浑身娇怜的样,张承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头一次有想赖床的心思。他支肘歪头低声道:“说话。”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像一缕熏风从耳廓渗到了骨头里,酥麻又轻飘飘的。江红荷不自在地往后微微仰头,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男人仿佛察觉到她内心的暗流涌动,自觉得意,食指轻刮她脸,“喵一声。”说完自己也觉得荒唐,嗤地轻笑出声。
江红荷见鬼一样的看他,他逗猫呢。
江承宗见她瞪得圆滚滚的眼珠,嘴角的弧度拉大,眉梢眼角有藏不住的笑,笑里带着春意。
江红荷怔忪,忘了反应。
他笑得毫无正形。
她从没看过,
这样的他!
江红荷舔了舔唇,勉强稳住心神,避开他视线,回答他前面的问题:“不烧了。”
江红荷没了棱角,散发着些许软糯的羞怯。
张承宗被这样的她挠得心头一荡,想要更多。
他手略用力,便把她扯了过来,掌心轻控她后脑勺。
江红荷在他要亲过来时,本能地撇开脸,但没成。被男人强硬的扳回。
江红荷感到唇上被碾的刺痛,轻呼一声,他的舌便攻城略地般探入她口中,肆意亲吻。
渐渐地,两个人都有些忘我,气息不稳,投入其中。
他们分开几息,又像磁力吸引着彼此。
他接连的吻她,仿佛要把多日积蓄的那股子火全泄到她身上。
江红荷病后虚弱,一番纠缠,也不挣扎了,认命般地双手绕到她颈后。
蓦地,她感到心里有些发苦。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光,她是那么的喜欢这个人,喜欢到未来的计划全以他为中心。
后来,她放下,却又阴差阳错纠缠在一起。
她该怎么办?
男人持续往下探时,终于察觉到她散漫地反应,微抬上身,盯了她几秒,“想什么呢?”语气里带着不满,他无法控制地猜测她是不是在想她那个小男朋友。
想到这里,那股火又有冒头的趋势。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明明刚刚她也有感觉的。
他又想到夜里照顾她的一宿,张承宗甚至生出股委屈的心绪。不,最多是憋屈,张承宗想。
昨夜,张承宗躺床上刚眯一会儿,江红荷就又开始烧,并裹着被子来回翻腾,张承宗一触即醒,立马打开床头灯,以手心触她额。温度虽降了点儿,但摸了一手的汗,贴着他手臂的她的背也湿透了。
张承宗没怎么照顾过人,在手机里搜索“怎么照顾发烧的病人”?
一条条记下后,便开始了一夜的忙碌。
用毛巾蘸了热水为她擦身,擦完身听她哼唧腿疼,张承宗又在手机里搜“怎么给发烧的人按摩?”
按完摩她又喊冷,张承宗又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抱在怀里为她取暖,毫无杂念地哄法。
抱了一会儿她又喊热、出汗,于是他又再一次给她擦身,按摩,取暖。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快亮。
张承宗恨恨地想:她就是只小白眼狼!
就在他郁闷之极的这个时候,张承宗耳畔突然听到“想你”两个字。
极轻的两个字,张承宗听力好,听得很清楚。
他感觉头被针刺了一下,又感觉心头被挠了一下。
她的这个回答让他措手不及,以至于他忘了怎么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江红荷仿佛也很意外自己的回应,但很快,她就接受了现实,即像垂头丧气,又像不管不顾,娇嫩的脸上浮出些认命的神色。
张承宗不知道的是,江红荷昨夜并不是一直睡着的,某个时间段,江红荷是醒的,她知道他所做的那些。
只是她想装作不知道,努力撇去他给的温度。
但,没用。
不仅没有用,且好像起了反作用,越克制越难克制。
于是,就在刚才,她脑海中突然有个极为不道德的念头。
她能不能短暂偷一段和他的时光?!
反正他和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么,短暂地一段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她主动贴了过去。
张承宗克制着要了两次,意犹未尽:“累么?”一只大掌又往她胸前游移。
江红荷浑身发软,起身都没了力气,绵指轻轻掐他手背:“不要了。”仿佛要哭出来。
“娇气。”张承宗大发慈悲,放她一马。
江红荷揉着要断掉的腰,反怼:“牲口。”
张承宗被她气笑了,“胆肥啊你,嗯?”撅她脸。
江红荷被她撅得生疼,一恼,像只小狮子,猛扑他身上,挠他痒,揪他头发。
两个加起来快五十的人,在床上幼稚地嬉闹起来。
仿佛没有明天一样地大笑,纠缠。
吃完晚饭,张承宗送江红荷回学校。一路上,两人无话。
江红荷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缓慢略过的景像,觉得像从真空世界里又回到现实。
方才在他家那种浓情蜜意的氛围,随着缓缓地车速慢慢散去。
不知不觉,车子驶到了校门口。
江红荷迟钝地回神,拉开门下车。
张承宗按住她,“安全带。”示意她安全带没解。
江红荷一窘,手忙脚乱地哦了一声。
张承宗回身朝后伸手勾出个袋子,递她:“药,备在宿舍里。”
江红荷接过,点头。又朝车内扫了一眼,确定没落下什么,才下了车。
关上车门之前,江承宗突然叫住她:“过来。”示意她靠近。
江红荷下意识贴近,眼神里有疑问,又扫了一下自己刚离开的副驾座位。
没落东西啊!
张承宗倾身抓她手腕,一把拉近,几乎是贴着她耳边,沉而清晰地说了一句“不准拉黑。”话落便松了她腕,摸了把她头发:“去吧。”
张承宗注视着她走进校门,驶离前瞥眼某个角落,冷笑一声。
——
快看不到江红荷背影时,徐开阳才从角落站出来。
她从车上下来的情景,徐开阳看到得很清楚。
那个男人是谁?
是她男朋友?
他有听说,外面不少有钱的老男人喜欢找女大学生。
......不可能,江红荷不可能。
徐开阳脸上常挂着的欢畅神情慢慢消失,一片沉凝。
接下来的日子,张承宗江红荷频繁见面,大多是张承宗约,两人像热恋中的情侣。
表面上看,他们跟所有热恋中男女一样。
工作日不忙的话,下班后,张承宗会来学校找她吃晚餐。
到了周末,他们会看电影,在家打游戏,下厨,但更多的是,□□!
这天,当张承宗又准点下班进电梯后,刘新洪终于忍不住的跑到孙俊成工位前,如丧考妣地说:“咱们公司是不要要倒闭了?”
孙俊成斜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倒了,咱公司也不会倒。”
刘新洪像听不懂语意,只关注在“你倒了”三个字上,“果然,果然,我要倒了,我要被开除了。”双手抱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孙俊成喃喃道:“张总这段时间都不需要我了,你说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孙俊成眼皮一跳,被他虎狼言语惊得忘了回应,但很快他便开始认真思考起刘新洪的话。
刘新洪继续胡言乱语:“我最近开车都挺稳的啊,张总难道真要把我开了?不行啊,我这学历,到哪去找这么高工资的工作。”他激动地抓孙俊成胳膊:“孙老师,最近您没面试司机吧?”
孙俊成弹开他爪子,抚平衣服皱褶,忍着没翻白眼道:“没有,没有。”
孙俊成继续琢磨刘新洪前面那句话。
难道,老板真的外面有人了!?
外面有人当然不是刘新洪这个二百五想的“新司机”,而是......女人。
不怪孙俊成这么想,不仅仅是他,但凡和张承宗平时有交集的人都能感觉到他最近的不正常。
一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突然变得准时下班,而且还休周末,你就说诡异不诡异。
总不可能是张承宗突然开始养生了?!
就在两个大男人胡死乱想,天马行空时。他们看到赵又婷从电梯口走了过来。
孙俊成突然觉得头顶飘过几个字:”原配查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