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回到烘培店，清晨的步行街格外宁静，青石板的地面上还留着露水。

穿着牛仔外套和黑色长裤的戴之禾在烘培店门口等着，见到赵周南和余无忧并肩而来。

薄雾之中，二人相伴而行，一人白衣褐裙，一人衬衣黑裤，看起来非常和谐相配。

戴之禾微微眯着眼睛重点打量余无忧，她看起来和昨晚直播画面里的人又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直播可以开特效，但开了特效的效果怎么和上次亲眼见到的余无忧一模一样？

戴之禾直起身主动朝着二人走去，抱住手臂在俩人面前站定。

“你是妖怪吗？”她弯腰伸出手去扯余无忧的脸颊，“为什么一天一个样？”

余无忧拍掉她捏着自己的手，冷冷道：“昨晚直播开了特效。”

戴之禾：“可——”

余无忧：“酒吧里你喝醉了，醉眼迷离看走了眼。”

说完这一句，余无忧施施然从呆滞的戴记者身边走过。

戴之禾目光追随着余无忧，杏目圆瞪，半天说不出话来。扯住擦肩而过的赵周南的衣袖，“小赵总，她……她真的是妖怪！”

否则她怎么能知道我刚刚心里在想什么？！

赵周南抽出自己的衣袖，语重心长地拍肩劝慰：“美女蛇，以后你少喝点酒，喝酒伤身。”

戴之禾的自我怀疑更加深刻。

“哎？我来找你们是有事儿！”她追了上去。

烘培店照旧在上午八点钟开门，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各式甜品吸引着来往的路人、游客、上班族纷纷入店挑选早餐，店铺里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戴之禾坐在角落的餐椅上等着赵周南。

赵周南给她端来了一杯热牛奶，搭配烤得酥脆的牛角包，放在桌上说：“戴记者，请你吃早餐。”

戴之禾确实饿了，吃了一口眼神一亮说：“没想到你是认真的。”

赵周南笑吟吟回：“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余小姐呢？”

“补觉去了。”

“看来昨晚某人战况激烈。”戴之禾好整以暇用目光扫视着赵周南，“你们俩谁更主动？”

“咳——”赵周南跳转话题，“你一大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找到线索了。”戴之禾说，“关于你过去的那位朋友。”

赵周南顿住。

穿着校服的少女身影从巷口掠过，赵周南想要伸手去抓，但是怎么也抓不住她，尽力去追，但总也够不到她的手。

“小哈……你找到小哈了？”虽然赵周南在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她坐立不安的焦躁已经在戴之禾面前展露无疑。“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她？又是老赵的意思？”

戴之禾大大方方承认：“调查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赵董的委托，但更多是出于我的自愿——因为我自己也有兴趣去追踪这件事。”

“你找到了什么线索？”赵周南直截了当问。

戴之禾也不继续藏着掖着，表情变得严肃：“我们报社的同事跟随研究组下乡做田野调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被养在猪圈里的女人……”

当提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戴之禾紧紧盯着赵周南的眼睛，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情绪变化的蛛丝马迹，然而赵周南没有多大的动静，她比戴之禾设想中的要冷静。

“我在等着你继续说。”赵周南深吸一口气，“被关在猪圈里的女人为什么会是我失踪的朋友？”

“她的长相和小时候的照片很像，虽然时隔多年，但她的牙齿和眼睛形状不会改变。”

“她在哪里？”

“我有个条件。”戴之禾说，“我必须跟着你跟踪报道。”

赵周南摇头：“我不想把她当作新闻题材。”

戴之禾张了张嘴，在某些方面赵周南真的比想象的还要固执。

“我答应你不写新闻报道，但是必须带我一起去。”戴之禾退让。

“我们带你一起去。”余无忧的声音冷不防冒出来，走到俩人身边，站在赵周南的身后，抬手搭着赵周南的肩膀，和戴之禾说，“告诉我们，她在哪里？”

如果戴之禾能找到真正的小哈，卷毛就不用冒险用“回溯”，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必须要试一试。

余无忧已经闻到了戴之禾刚刚所说的是真实的，只要她能回忆起发现小哈的位置，她就能闻到小哈的下落。

戴之禾刚刚张嘴，余无忧念头一闪，捕捉到了一个字——盘……

盘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明早八点钟，我来找你们一起出发，到时候还需要麻烦小赵总当司机。”戴之禾戛然而止，不给对面两个女人抛下她的机会。

在戴之禾离开后，赵周南回头问余无忧：“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位置了？”

余无忧点点头。

“是不是盘口村？”

余无忧惊讶：“确实有一个盘字，但后面的字形很模糊，我只是隐隐约约看了个轮廓，但是为什么你能这么清楚？”

仔细一想，浮现在余无忧脑子里的模糊的字形应该就是盘口村没错。

赵周南得到余无忧的确认之后打开手机的地图说：“戴之禾刚刚几乎已经把第一字的音节发了出来，我能听出音调类似于Pan，后来她说让我们明早八点和她汇合，这说明今天要去可能已经来不及准备，而明早八点出发以内车程距离会刚刚好，如果需要当天来回，最合适的车程距离需要控制在来回8小时内，也就是说，开车一趟大概4小时能到的地点……划定范围之后结合pan发音开头的，就只有盘口村了。”

余无忧觉得赵周南的脑瓜是真的好使，她太依赖于“思想嗅觉”，以至于失去原本能独立思考的能力。

赵周南虽然没有通过基因编辑增强能力，但她却能凭借自己天生的基因去思考和行动，她拥有令人羡慕的天赋。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赵周南仰头望着余无忧，她觉得余无忧现在的表情和往常不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点其它东西，说不好也感觉不清晰。

“卷毛,”余无忧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如果在母星，你是会被抓起来研究的纯自然优良基因。”

赵周南无言以对，半晌说：“还好不是在你的母星，小不点，你现在也不在你的母星，你在地球上，在这里没有人会强迫你生育繁衍。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找到破除失控日的办法，一定能找到的。”

“我等着那一天到来，总会有办法的。”余无忧说。

“无忧，我现在就想去盘口村。”赵周南说，“你——”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余无忧变戏法似地变出一个鼓鼓的背包，“我都打包好了。”

“你——”赵周南竖起大拇指，“准备得真充分。”

半小时后，俩人坐上一辆suv，司机是王叔，赵周南找他帮忙充当保镖。她还没自信到两个小女生就去夜闯乡村的地步。

王叔随叫随到，他对老赵忠心耿耿，更是对赵周南有求必应。虽然没了老板，但他自己开了一家安保公司做起了老板，日子过得自由自在。

收到赵周南的请求后二话不说就来接人，稳稳当当地开车送两个人去盘口村。

路上，王叔说：“周南，盘口村在山坳坳里，封闭落后，只有一条公路进出，如果你要找的人真在村里面，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报警，带上警察和我们一起去找人。”

“可是等我们现在到了村里，估计派出所都下班了吧？”赵周南说。

“我刚好有老战友在附近镇上当民警，我们可以找他帮忙。”

“谢谢王叔，但我们还是用游客身份在村里住一晚上，先找到被关在猪圈里面的女人，确认她是不是小哈，如果真的是她我们再报警把人带走……”

王叔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万一打草惊蛇把人藏起来就不好了。”

余无忧一直坐着不说话，不一会儿，脑袋一歪就靠在了赵周南的肩上。赵周南肩头一沉，侧首过去看，只见余无忧呼吸匀长，显而易见地睡着了。

赵周南轻叹，无忧折腾了一晚上过度消耗精力，路上让她睡一觉也好。扶着余无忧的脑袋调整了坐姿，缓缓放下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睡觉。

余无忧就像是个漂亮的布娃娃一样任凭摆布，没有被吵醒，反而安心地呼呼睡去。

赵周南低头看着余无忧，听着前头的王叔说：“余小姐看起来很疲惫，她没事吧？”

“没事，她只是有点累了。”赵周南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余无忧的脸，嘴角上扬。

她真像一个瓷娃娃一样，很可爱。

明明自己困到不行，却还是陪着她奔赴未知的危险。如果不是基因限制，她真的会以为余无忧对她也有意思。

余无忧往她怀里又蹭了蹭，抱住了她的腰，踏踏实实窝在她的怀中。

真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