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那个肖像画好像画的是大人。”
“是啊,画得真好。”
巴寺利克斯将那幅画像揭开的时候,底下的人纷纷讨论着这幅肖像画出自于哪里,他们全部给出的都是赞美之词,虽然听起来缺乏真心,但是这些话对巴寺利克斯来说非常受用,他非常享受地接受着他们的赞美。
所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其中也有嗤之以鼻的。
“当然了,我请了一位年轻的艺术家画的。”
巴寺利克斯扬起了嘴角,骄傲地回答。
“你们猜不出来的。”
“大人,这个画法,好像是皮尔卡吗?”
“怎么可能,不是著名的画家鹏吗?”
底下的人们来了兴趣,纷纷猜着这幅画的作者到底是哪位深藏不露的年轻势力,他们尽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提到主要专业画家的名字的时候,公爵的微笑加深了。
他似乎比以前更开心了,不再只是那种假笑。
“大人,我知道了,是您请的新画家吗?”
将领们只当他是发现了什么天赋了不得的人。
“只是,这种画法与风格倒像不是那几位。”
其中有喜欢收藏艺术品的人走上前认真看着,那位希利尔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他走近了巴寺利克斯。
巴寺利克斯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得意。
“不是别人,我的女儿画的。”
希利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意识到说了什么,他不悦地仰头,暗自不可置信地辱骂着这位莫名其妙的公爵。
“您......您在开玩笑吧。”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觉得巴寺利克斯就是个疯子。
此刻,不同程度的寂静笼罩着全部在场人,这个消息如同突如其来的风暴,猛然间在宴会厅炸响,那位尊贵无比的公爵,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了他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女儿的消息,整个空间的气氛被冻结。
原本热闹非凡,笑语盈盈的场景,仿佛被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在场的人们的笑容,那些或真诚、或虚伪和逢迎的笑容,各自凝固在了他们的脸上,如同被冬日寒风突袭过的湖面,吹散后,留下了一片尴尬的冰凌。
没有人敢轻易地打破这份沉重的静默,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就会成为这场戏剧中的不和谐音符,就连女仆们都端着精美的餐具站在原地。
宾客们面面相觑,交换着只有眼神能读懂的信息。
“他是什么时候有女儿的?我没有听错吧?”
有位与巴寺利克斯不怎么合得来的人觉得这个消息非常地荒谬,他斜睨着台上的人,凑在别人的耳边问道。
“疯了吧。”
“不知道,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
“真是的,大老远的叫我们过来!”
自从巴寺利克斯的前妻去世之后,巴寺利克斯就说自己永远不会再婚,这个消息传出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实。
巴寺利克斯底下的孩子,就只是那对双胞胎儿子。
“天呐,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丑闻,有什么好宣布的!”
那个看他不爽的人皱起了眉头,有些幸灾乐祸。
巴寺利克斯察觉到了微妙气氛的变化,他就是有意而为之,在那些人讨论的时候,依然保持着他那惯有的从容与威严不做解释,等到这些提出异议的声音逐渐消停了,他这才开口解释,这样就不会有废话流传了。
“哦,我忘了告诉大家。”
“不久之前,我领养了一个女孩。”
他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底下的议论停止了。
这是他首次宣布领养了孩子。
贵族们有的时候会从孤儿院收养孩子,因为这样可以向教堂表示自己的心善,让女神为他们祈福,但是那些孤儿院的孩子,最后的用途,就是只能成为佣人。
像这样直接成为养女的传闻并不多见,而且被巴寺利克斯收养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是一件大事,因为他名下的孩子可能会继承爵位,即使是继承不上的,以后也会继承他大量的财产,甚至还有可能分到那些庄园。
“什么?是您收养的?”
那些将领们惊讶极了,像是看见了怪物。
“可是,巴寺利克斯喜欢孩子吗?”
“嘁,披着皮的恶魔而已”
巴寺利克斯战争恶魔的形象是广为流传的,他就是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当着母亲的面,杀了一个婴儿的人。
但是,这个恶魔,居然收养了一个女儿。
这种不可思议的消息,简直太荒唐了!
“大人,这......您是从哪里收养的?”
只是,关于他的坏话只能在私底下议论。
在明面上,他们维持着假意的笑容询问道
“这很重要吗?”
“没有,您开心便是值得的。”
巴寺利克斯森冷地看着他,他不敢再说什么。
那些找茬的人润了润嘴唇,咬牙切齿翻着白眼。
“我马上要举行正式的聚会,请到时候祝贺我。”
“好的,大人,我一定会去的。”
“是啊,大人,我们无比欣喜,恭喜您!”
他们的嘴最是轻快敏捷的,纷纷开始恭贺他。
即使大部分的人内心不情愿,巴寺利克斯收养了女儿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帝国,这是他的目的。
他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布,安德薇尔的存在。
巴寺利克斯接受这他们的恭维,他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让将领们继续闲聊,然后逃到了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呼,终于没有烦人的声音了。”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清醒的凉爽,也似乎带走了宴会中的喧嚣与热闹,他抬头仰望着那片干净夜空,心中不禁涌起了惆怅与感慨,繁星点点是最温柔的笔触。
“今天,好像没有月亮。”
巴寺利克斯觉得这样的夜空很像安德薇尔的眼睛。
他端着酒杯,回忆了那双没有感情,非常空洞的眼睛。
“巴寺利克斯大人,您看起来有心事吗?”
身后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梅莱厄尼轻轻地走到巴寺利克斯的身边,他转过了头,看见了他玩味的眼神。
见到是熟人,巴寺利克斯嘲讽地扬了扬酒杯示意。
“梅莱厄尼?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因为马车的轮子碰巧掉了。”
“哼,你每次都会为自己的迟到找借口。”
梅莱厄尼是巴寺利克斯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人。
这两个人是曾经的战友,也是很好的朋友。
“我可没有邀请你。”
“是的,就算我是自作多情吧,老朋友。”
他嬉笑着,拍了拍巴寺利克斯的肩膀。
“对于你收养的那位女孩,我很惊讶,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算是烦我,请至少给我一点提示。”
“忘记了,我没有时间。”
“行吧。”
梅莱厄尼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只是指着他身后跟来的那些侍女,还有将领的手下,提醒的意图非常明显。
“或许,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他转过身看去,果然发现有人正在接近,巴寺利克斯自己也烦躁这些有人出没频繁的地方,于是就点头同情了梅莱厄尼的请求,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地方不是可以自由发言的地方,巴寺利克斯迅速地调整了表情。
夜色已深,花园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芬芳,巴寺利克斯与梅莱厄尼缓缓地走在石子铺成的小径上面,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并肩走着,梅莱厄尼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大人,我可以请您帮个小忙吗?”
他的语气有些纠结,很怕巴寺利克斯不会同意。
巴寺利克斯有些意外梅莱厄尼会提出请求,他转过身盯着梅莱厄尼,确定他没有别的目的之后,点了点头。
“你说吧,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
“那幅肖像画的创作者,我很喜欢她的画作。”
梅莱厄尼没有明说,他只是觉得这幅画的创作风格有点像教堂的绘画老师,毕竟,他是目前负责管理当地教堂的人,他每个月在视察的时候,偶尔会仔细发觉。
只是,今天看到复那幅画,让他非常地眼熟。
“您能介绍给我认识吗?”
巴寺利克斯欣然同意他的说法,真心地笑了起来。
“当然,你也喜欢画肖像画吗?”
“哦,不是我!”
梅莱厄尼慌张了,他急忙摆手否认道。
“我想让她画德莫忒。”
听到了这个名字,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吹走了巴寺利克斯脸上的笑容,原本和谐的氛围突然降温,他眼神深邃而复杂,警觉性忽然就提高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你......还在照顾那个男孩吗?”
“他没有人照顾,难道我不需要留在他的身边吗?”
风吹来的声音孤寂而深沉。
巴寺利克斯侧头,目光紧锁着梅莱厄尼。
他为这个请求而烦恼,粗暴地捋了捋头发。
“最近,他怎么样了?”
“教堂的修女说,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巴寺利克斯听到了这句话,闭上了眼睛,努力地保持镇定,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抱歉。”
“大人,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
“如果有他的肖像画能留作纪念......那也是好的。”
梅莱厄尼低下了头,看上去非常地卑微。
巴寺利克斯刚想要开口,发现拒绝的话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是个困难的请求。”
“大人,就这一次。”
周围的世界只剩下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夜鸟鸣啼,他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像是小心翼翼地从心底挤出,充满了无助与渴求,如同巨石投入了巴寺利克斯平静的湖面,他知道,今天他拒绝不了的。
“梅莱厄尼,我会考虑的。”
巴寺利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让安德薇尔做任何危险的事,但是,他却不能直面拒绝,毕竟梅莱厄尼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做过什么。
“你等着,我回去和我的女儿谈谈。”
“谢谢。”
梅莱厄尼欣喜地停住脚步,感激地朝他鞠躬。
巴寺利克斯伸出去的手顿住了,尴尬地缩了回来。
***
佛伦瑞亚今天也去了塞斯皮亚的房间。
她的手上端着塞斯皮亚平常要喝的药,开心地哼着歌曲走到了她的住所,可是推开了门,修女却坐在床上。
佛伦瑞亚看到了在黑暗中冥想的她,手中药碗差点就端不稳,突然的停顿洒了些药汤在她的手上,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看到修女此时清醒的样子,有些紧张。
“佛伦瑞亚,你在欺骗我。”
佛伦瑞亚听到她的话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修女没有像往常那样沉睡在床上,而是控制自己保持清醒。
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像是一条要吃人的毒蛇。
佛伦瑞亚稳住了自己的心态,将自己的微笑呈现出了最大的弧度,她把药碗端了过去,轻轻地放在床头柜。
“塞斯皮亚小姐,您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
“谢天谢地,你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醒来了。”
“托你的福,女神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塞斯皮亚说着,幽深地看着她,恢复了往常的和蔼。
“抱歉,吓到你了,佛伦瑞亚。”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所以说了那种话。”
她的眼睛隐去了阴翳,拉着佛伦瑞亚的手道歉。
“不......没有关系。”
佛伦瑞亚放松了警惕,坐在了塞斯皮亚的旁边。
“不过,您怎么会突然梦到女神呢?”
她虚伪地盘问起来,宝石般的红眼睛闪烁着。
“我感觉到了不舒服,不过我已经预知到迹象了。”
“您说的......是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