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展,也就是说,自己将来再被他激怒到想动手打人的时候,诺特斯可就没法通过隐身逃避了——虽然他似乎从来没躲过,都是硬生生接下来,但转瞬又把自己复原。
“倒也没有很失望。”庄森芽不以为意地说,“不如说少了一个隐患,不用再天天担心你是不是会危害社会了。”
“这还真是慷慨仁慈。”诺特斯感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社会的安稳。”
“干嘛,正常的良好市民都会有这样的责任心吧。”
对方的模样有点无奈,口吻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我一定是跟你在一起待久了,所以也染上了这些无可救药的陋习。”
“说什么呢。”她听懂了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伸腿踹了一下对方的膝盖,“这么嫌弃,早知道不让你当那个救世主了。”
“可惜我已经是了。”他耸肩,捉住她的脚踝,让她的腿搭在自己大腿上,“多谢你,让哈兰那么煞费苦心地把我塑造成一个大善人。”
“?”她困惑,“这和哈兰有什么关系?”
诺特斯眨眨眼,“不是你这么设计的?”
“我就只是让人制造了一个‘三月毁灭’的预言,然后让你打破了那个世界毁灭的预言,大概用了两页画纸不到。”庄森芽想了想,补充说,“传奇嘛,刻画得越少越让人印象深刻。”
“……”诺特斯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对什么感觉到无语,“我猜你也画不出那么离谱的剧情。”
听起来对方好像在莱王星上遭遇过什么十分无奈的事情,庄森芽一听就来了兴致,追问道:“什么离谱的事?”
“说来话长,改天再和你讲吧。”
“我现在就要听。”
诺特斯却是把她的腿挪下去,站了起来,转移话题,“我和机承望约好了见一面,马上就得走了,你好好在家待着,好吗?”
他起身,她也起身。
然而没等说什么,身体突然开始不适,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后知后觉疼起来。
她瘫坐回床上,本来以为自己天生圣体,结果看来并不是这样。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预兆,昨晚看到对方大小的时候,就知道下场会很惨。
果不其然。
庄森芽只觉得当下心情很糟,想听的话半个字没听见,想听的故事也片段未闻,被对方折腾成这样,他还要抛下她出门,虽说是为了她家的事情,但还是让人有点郁闷。
见她不适的模样,诺特斯在身前蹲下来,“我等下把吃的都拿进来,再躺一阵吧。”
“诺特斯,这都怪你。”她埋怨着。
“是我的错。”他露出一个安慰性质的笑容,摸了摸她的脸蛋,摆出认错的态度,“下次我会收敛一点的。”
庄森芽一听,差点没一口气没上来。
下次,他还想有下次?
在他意识到缺少了什么环节之前,休想!
她哼了一声,往床上一倒,用被子把自己的脸蒙起来,“要走就快点走,我要休息。”
话音落下后,房间内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诺特斯似乎是去把饭菜都端了进来,临行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两个小时内我就会回来。”
庄森芽没回答他,关门声响起,房间安静了下来。
可恶。
必须想个办法让他把‘我喜欢你’说出口。
她在被子里咬牙切齿地想。
连‘没你就不想活了’那种肉麻的话都说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就是不说?
他是不是故意的?
就吊着她,纯吊,硬吊。
她服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被套牢了。
爬起来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诺特斯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赞叹。
他究竟是在哪学的做菜?居然口味什么的都很中式,简直匪夷所思。
吃完了本想着去洗个澡,但身上干爽的感觉告诉她,身体早就被清洗过了。
不愿仔细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她倒头就睡。
缺了一整晚的觉,可不是睡几个小时就能补回来的。
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说话,爸妈似乎回来了,诺特斯也在,他们在客厅交谈着什么。
场面听起来很和谐,就像是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轻松愉悦地就电视节目聊上两句。
她断断续续地睡了又醒,期间还迷迷糊糊坐起来吃了个豆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困得不行。
夜色再度降临,星云眨眼看她。
庄森芽在床上翻了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自然醒,在床上磨蹭了一阵子,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到桌子上的餐碗已经被收走了,遮光窗帘不知何时也被放了起来,使得卧室中的沉眠免受朝阳的侵扰。
她下了床,感觉精神饱满许多,推开门走出去,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沙发上。
那是诺特斯,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装咖啡的马克杯,翘着二郎腿,轻松惬意,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那身白衬衫映照得仿佛在发出淡淡的荧光。
看到她醒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凑上前来,自然而然揽住她的腰,磨磨蹭蹭讨要一个早安吻。
庄森芽不想给,可是隐约在客厅的另一侧看到老妈一闪而过的身影,听到老爹在衣橱里翻箱倒柜的声音,于是为了摆脱纠缠,还是敷衍地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从前天晚上开始,这个人好像就对接吻上瘾了,干什么都要亲一下,简直让人头大。
以洗漱作为借口挣开他,庄森芽一头扎进洗手间,正好碰到正在抹护肤品的老妈。
祁欢给自己的女儿让了个位置,问她:“宝贝今天不上课啦。”
上课……她有点提不起兴致。
一朝不上课朝朝不上课,曾经她是个落下一堂课就会焦虑不已的好学生,现在翘课已经是家常便饭,临到期末了也一点紧张感没有。
不是对成绩胸有成竹,而是心态有点摆烂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就是没办法同时应付这么多事,总要有取舍,被搁置的是学业也无可奈何,毕竟其他的事情更加重要。
而且,以她上半学期的刻苦努力,怎么说也不会是脑袋空空,挂科是远远不至于的。
大概吧。
“今天暂时先不去了……”她说。
其实今天没什么事,回学校一趟也好,但是就是没那个心情。
心里有个郁结,解开之前她可能是没办法静下心来了。
“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庄森芽从洗手间探出头去,看了眼客厅,那个男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坐在沙发里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于是她凑近祁欢,尽量压低声音,问:“该怎么让一个人主动向你表白呢。”
她实在走投无路,向老妈这个军师征询意见。
祁欢抹面霜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眼睛睁大了,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但紧接着又有些困惑。
庄森芽赶紧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对方一嗓子把她的小心思全都嚎出去了。
祁欢连连点头,表示她懂,面霜也顾不上抹了,揽过自己女儿的肩,像在密谋什么大事,在她耳旁低声问:“还没表白呢?”
“没有。”
“我以为你俩都好上几个月了。”
“以前真不是。”她说,声音越来越弱,“但现在……我也不知道。”
“你们到哪一步了?”
好问题。
到哪一步了,如果按照稍微传统保守一点的流程,他们应该是把结婚之后的步骤也都走了。
在老妈面前实在难以启齿,她支支吾吾,但求助最开始又是自己发起的,不能说算就算了,“反正就是……牵手然后……”
“没事宝贝放心大胆跟妈说,”祁欢十分开放,拍拍胸脯,怂恿道,“妈跟你爸高中就在一块了,你这还比我晚了几年呢。”
这些话莫名给了她一些安慰和鼓励,庄森芽继续说了下去,“也亲了,还……反正就是一些我觉得在关系还没确定之前不能做的事。”
“噢。”她了然,开始审慎地分析,“按理来说不应该呀,诺特斯给人印象挺有责任心一个人,理论上不会让你这么纠结的。”
“但他现在就是什么也不表示。”
“类似告白的话也没有?”祁欢问。
“没有。”她笃定,“他就说了什么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
祁欢脸色一愣,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呃。”
“还说什么要把工资卡上交。”
“……”
“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喜欢我?”
祁欢语重心长,“芽芽……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只是一种猜测啊……他已经表白了呢?”
“什么时候?”庄森芽眉头都拧紧了。
“他有没有说过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一类的话?”
她回想一番,记忆里并不是一片空白,原话好像是‘想延续这场相识到永远’,当时她有点混乱,所以记不太清了。
“有吧。”庄森芽说。
“你看。”
“可是他不说喜欢,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出于别的原因才想跟我在一起。”她反驳道。
祁欢显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轻叹一声,片刻后很费劲地说:“好……!你想听一句喜欢是吧,妈教你。”
庄森芽侧耳倾听。
“他不是说过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吗?你就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要这么问?”
“就这么问,追根问底。”祁欢拍拍她的肩,“快去试试。”
“啊,现在?”她露怯。
祁欢一副‘当然’的表情,“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必这个问题不解决,你也没心思干别的。”
老妈说的也是。
于是她决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