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他们发现明宸的军训条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酷。
学校觉得军训身体艰苦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把学生一个个都晒得黑黢黢的。
军训第一天，教官就把学生都拉到树荫里训练了，相应的，训练强度稍微加大，同学们也愿意。
上午的安排基本就是班级一起练习基本指令、进行体能训练。到下午的时候，同学们会按照军训汇演的不同项目分开练习，打军体拳的在操场上打拳，打警棍的在跑道上打闹，表演太极拳的在主席台下听教练讲那过去的事情。
法学院男生少，就都被塞到金融学院那边了，教官让法学院男生下午直接到金融学院队尾集合，跟着他们一起练。
许囱个儿高，就站在队尾，下午一睁眼看到贺朗阁和谢榭拟就排在他旁边站军姿还吓了一跳。
“现在转专业这么早就能报名了吗？”
“咱们学校法学专业还挺好的，你们要不再想想。”
旁边的小同学没有搭理他，许囱偷偷向身边瞥了一眼，九月的天气还有些燥热，在外边站一会儿就会冒汗。
许囱转头的时候，恰巧，一滴汗水从贺朗阁额间滴落。
许囱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去年暑假，见到的贺朗阁也是额间冒着汗，从远处不紧不慢地走来，被他叫住之后，用和现在一样专注的神情，听完他的请求……
军体拳其实很简单，教官说只要记住动作，打的时候附上力道，出来的效果就会很好看。
可是许囱，偏偏是一个肢体协调废柴，下午训练大家一起打拳的时候，经常被教练一眼逮到。
很明显的，别人能够边转脚，边出左拳，许囱非要拆解成两个动作才能做出来并且停顿明显。
休息的时候，教练走过来，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汉，扛过了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压力和工作疾苦，在看到许囱的姿势之后竟然面露难色。
“小许同学啊，你这实在是不大行。要不这样吧，你旁边的小贺做得挺好的，等训练结束的时候向人家请教一下，让他再给你看看动作。”
结束之后，贺朗阁陪许囱在操场经历了这辈子第一次被迫留堂。
贺朗阁坐在草坪上，看许囱打了一套。
贺朗阁站在草坪上，给许囱打了一套。
许囱坐在草坪上，贺朗阁又打了一套。
……
“我觉得我下午训练都没打这么多遍。”贺朗阁此刻的眼神已经没有光了。
天色渐暗，夏末的天气无常，眼看乌云渐多，好像是又要下雨了。
贺朗阁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条说：“今晚有雨，群里通知晚上的训练取消了。”下一秒，贺朗阁扭头面向许囱，一字一顿地说：“知道为什么要下雨了吗，因为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要浇（教）你。”
许囱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草坪上注视着贺朗阁，闻言嘴角轻微上扬，歪了歪头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绿色的迷彩服愣是让他穿出了男模的感觉，括号：打起拳来像树枝被风刮起来了的丛林男模。
“那走，我们去，”许囱还没把后边的话说出来，就被贺朗阁拦截下了。
“不用请我吃饭了。”贺朗阁闭了闭眼睛，五官紧紧地缩在了一起，紧接着，又变作了一个实在无法忍住的笑容，叹息着说：“我也没把你教明白呀。”
“那也行，我先欠着。”许囱的笑完全绽开，露出两颗虎牙。
第二天早上还没等教官来检查训练成果，辅导员就出现在队伍前面，招募几天后新生晚会表演的同学了。
为了促进院系间的合作，明宸每年都会安排两个院随机配对合作表演，今年恰好是法学院和金融学院一起，现在其他节目都已经有了着落，偏偏就是合唱没有人报名。
“大家有自愿的吗？”辅导员站在队伍前问道。
底下一片死寂。
“或者推荐身边的人也行，咱们两个院确实还有个双人合唱的节目指标没人报名。”
辅导员知道大家刚认识，可能没人好意思直接站出来，所以这么补充一下，让他们互相熟悉谁唱歌好的可以相互推荐。
“我可以！”许囱赶紧站了出来，心里的算盘早就打好了：去排练的时候可以逃训练，过几天又要踢正步，肯定累死了。
既然没其他人报名，许囱就打算把这个漏大捡特捡：“我唱歌还行。”
“同意！”底下的同学们喊了出来。
辅导员点了点头：“大家都同意的话，那就许囱来，还需要一个同学，还有谁愿意吗？”
“我!”“我！”“我！”
有几个女生齐刷地站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有人开了头就不再羞涩，还是对许囱感到好奇，想合作一下。
“还有他！”谢谢拟大声喊道。
贺朗阁突然感觉被一股神秘力量推了出去。
谢谢拟持续不断地鼓吹道：“贺朗阁唱歌特别好，他也行。”
“好！大家都很积极。”还没等贺朗阁说话，辅导员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贺朗阁回头看了眼幕后黑手谢榭拟，虽然没出声音，但是口型很明显是“你完了”这三个字。
片刻后，辅导员组织道：“那我们这样吧，既然许囱同学上，大家都同意了。那剩下一个名额就从这几位勇敢的同学中选出，具体怎么选呢，我想想。”
有个男生说：“这样吧，让许囱唱一句，他们分别接一句，谁唱的最好，就选谁。”
辅导员赞同道：“也行，毕竟是合唱，我们不仅要看唱的怎么样，也要看两个人的契合度嘛。那就从右手边第一个站出来的女生开始吧。”
许囱应声点了点头，嘴唇微抿，像是在认真从脑袋里搜刮出一句考题来。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么一个场面。
第一个女生是金融学院的，许囱走近她，唱了句德文。
第一位女生：？？？
许囱紧接着对第二个女生唱了句俄语。
第二位女生：？？？
第三位是法学院的赵小玫，开学那天恰好和许囱一起办的报到手续，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赵小玫当时觉得这个男生好帅，瞬间觉得自己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都有眼福了。
不过这种好印象结束在了她听到许囱对着她唱出了一句柬埔寨高棉语的时候，当然这个语种还是赵小玫当天晚上检索后才知道的。
小玫没有忍住：“？你大爷，”突然又想到辅导员站在旁边，于是又把后边的话憋了回去。
很明显，赵小玫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许囱老师，咱要有那个功夫钻研一下学术好不好，别老钻研那东南亚语言体系了，赵小玫的颅内吐槽终止在了她听到许囱对贺朗阁唱歌的时候。
因为她听到许囱最后走到了贺朗阁这里，随意地唱出的一句竟然是：天青色等烟雨。
赵小玫早就把刚才的仇恨忘记了，赶紧回头对上了队伍里舍友的眼神，开始用眼神传递脑电波。
无非就是：我草，我草，我草，不是吧不是吧，这也太刻意了，嘿嘿嘿嘿。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嘀咕：贺朗阁怎么回事啊，这都不回答，是故意的吧。
寂静了五秒钟之后，辅导员主动打破了僵局：“既然这场隆重的选拔，只有小玫同学一个人出了声音，就让她来吧。”
赵小玫赢了比赛，但也没有很开心，想着自己跟帅哥合唱的机会竟然是因为“你大爷”这三个字赢来的，就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更加莫名其妙的是，许囱竟然这么明显地示意自己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的对象竟然是女生宿舍里大家集体讨论过的从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在疯抢的妈妈们的好大儿！
当天晚上，许囱灰溜溜地去找每个候选者道了歉。
女生们像是串通好了似的，每人都要求许囱做一百个蹲起。
锻炼效果比军训还好，第二天许囱起床的时候整个大腿根都是软的，本来是想靠晚会排练逃过的磨难，倒是一点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