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之兮摇摇头：“可你不会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只有你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
“尤其是在亲密关系里。”
程璟思考了下，“你只要有能感知到爱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对我来说，就不是不公平。”
他顿了下，“所以，你从前拒绝别人，也是这个原因？”
“那倒不是，大部分我是真不喜欢。”
程璟：“……”
“你没有爱人的能力，所以你就剥夺别人爱你的权利。”
她奇怪：“难道我这样不对吗？”
程璟幽幽地说：“我也不是圣人，所以……我只能说你这样对我不对，但是对别人就很对。”
梁之兮：“……”
“如果我今天如你所愿还你一个温和的拒绝，你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吗？”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出现在你身边，我会提出辞职。”
他安静地注视着她，“我不会妨碍你的生活，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看着他的眼睛，她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只要她想，他就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怎么了？拒绝我的话，来的路上，不是应该想好了吗？”
梁之兮叹了口气，“那就试试吧。”
他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梁之兮：“要辞职也是我先辞职，如果你辞职的话我就辞不了职了周则楷不会放我走的你知道吗？”
程璟：“……”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的确一直在想，怎么拒绝你比较合适。”
那种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喜欢，她可以从容地应付掉，不给对方任何纠缠的余地。
她不用担心对方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别人不会有多伤心，顶多是短暂的惋惜。
但他和那些烂桃花不同，她不能随意地用她擅长的方式拒绝了。
“可是我想来想去，我竟然找不出拒绝你的理由。”
“所以，就试试吧。”
程璟怔怔地望着她，“就这么简单？”
她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并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拧起眉头：“我不希望你是因为可怜我，或者是对我愧疚，所以才答应我。”
“如果你只是因为那件事对我愧疚的话，那没必要和我在一起。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不想你因为拒绝不了我才和我在一起，那样你也不会开心。”
“除非……你有，一丝丝的喜欢我。”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梁之兮：“比一丝丝多一点吧。”
他眼睛一亮，“真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好感的？”
梁之兮：“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总是和我对着干，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
既然答应他了，那他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了。
这种身份的转变，还是需要时间消化。
他盯着杯子出了好久的神，一言不发。
他抬起头，像是仍不敢相信似的，不确定地问：“我真的是你的了？”
梁之兮点点头，像是认领自己的小狗一般：“嗯，你真的是我的了。”
他看着她，她的眼睛仍是如出尘的宝石一般明亮。
一如七八年前。
他把凳子挪到她身侧，抱住了她。
他用了点力气，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拥抱。
“看来我要努力了，你留给我的进步空间实在太多。”
他贴在她的脸侧，如是说。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很快。
咚、咚、咚。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后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即使是梁之兮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很契合。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这个点，店里人不多，几个服务生闲聊的同时视线偶尔落到他们身上。
她倒是不介意他们的眼神，毕竟这里的工作人员素质还是蛮高的，大部分都是来兼职的大学生。
只是……
靠在他的怀里，她说话有点闷，“牛奶要凉了。”
程璟终于松开了她，不过换了种方式。
他握住她的手，娴熟的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谈恋爱，十指相扣。
她费力地抬起被他十指相扣住的右手，“你这样我怎么拿杯子。”
程璟松开手，拖着椅子去了另一面。
他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这下她的右手空出来了。
梁之兮：“……”
这就是谈恋爱吗？
母胎单身的某人心中突然涌现一股绝望。
回去的路上坐的程璟的车。
他低头凑过来，流畅的下颌线逼近，随之一起过来的，是上下滑动的喉结。
就在她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的时候。
“安全带。”程璟轻声解释。
他把安全带扣好之后，抬起头的时候鼻梁擦过她的发丝。
距离有多近呢，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
还来？
她几乎可以确定，他是在用脸勾引她。
不是，她又不是圣人，她真的会把持不住的！
好在他只停留了一瞬，就撤回他的位置了，表现的若无其事。
梁之兮：“……”
她倔强地说：“我是不会被诱惑的。”
以色事人，能几时？
“嗯？”
他一脸无辜。
“怎么了？”
甚至很认真地问她，“我没扣好吗？要不要帮你检查一下。”
梁之兮：“……”
她盯着他，本来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会不会不好意思，却意外地发现他侧脸很好看。
他的鼻梁实在生的很优越。挺拔俊秀。面部折叠度很高，梁之兮猜测他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这么想着，她就问出口了，“你妈妈的照片，你有吗？”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他对她一向是言听计从的：“在我手机里。”
梁之兮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
程璟：“锁屏图案是c。”
梁之兮解锁完，看到他的手机壁纸，愣了下。
屏幕上是一张她抱着猫的图片。
这张照片，是她在读研期间发在ins上的。
那只小猫是她室友的宠物，小家伙特别上镜，她抱着它拍过许多照片。
“你居然有我ins？”
程璟神色有些不自然，耳朵红了。
他居然忘了壁纸这回事……
那张壁纸他用了好几年了，所以递给她的时候丝毫没想起来。
现在岂不是让她知道自己窥屏多年。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在意，也是，本来就知道他暗恋她的。
更丢人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被发现过。
他在她面前，早就没有什么隐私了。
“说起来，我的ins好久没更新了。”
程璟：“为什么？”
梁之兮点进他的相册：“我把密码给忘了。”
她感叹，“自从上班之后，我的记忆力就不大好使了。”
程璟：“……”
因为她好久都没有更新，那段时间他总觉得不安，还以为她心情不好，遇到了什么事。
梁之兮按照他的指示，在他的相册里找到了他家人的照片。
他妈妈果然很漂亮，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爸爸也很帅。丝毫不比他逊色。尤其是老照片的滤镜，简直幻视一些那个时代的明星。
程璟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心情不错的样子：“我爸妈的婚纱照，刚拍完洗出来就被老板留了一份，专门放在了照相馆外面展示。可惜放在家，今天没机会给你看了。”
梁之兮：“你妈是双眼皮，你怎么是单眼皮呢？”
虽然没有继承到他妈妈的双眼皮，但是好在完美继承了他妈妈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
“这么一看，你跟你爸像的少，跟妈妈像的比较多。”
“不是总说，女儿像爸，儿子像妈。”这话一出，他顿感失言。
果然，她沉默了。
梁之兮无疑是长得像父亲的，这点经管学院的人都认证。
甚至就这个问题，有人还在论坛上盖了一层楼讨论。
程璟迅速换了个话题，“你往下滑，应该还有几张我小时候的照片。”
梁之兮往下滑，看到了一张照片。
约莫十来岁的男孩，穿着黑白棒球服，抱着一只白色猫咪。
猫咪脾气很好的样子，乖巧地窝在他怀里。
“你小时候也养猫？”
“嗯，我妈养的。”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也养了一只猫。”
他看向她，“没有。”
“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好。”
梁之兮盯着那张照片，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他小时候，看着居然也挺软糯的。
十来岁的小少年，皮肤白净，眼睛黑亮。
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撑着地，地上还放着魔方和篮球。
一看就知道出生在很有爱的家庭里。
“从小颜值就这么高，追求者也不少吧？”
程璟：“一般，看跟谁比，跟你肯定比不了。”
“……”
梁之兮好奇：“你第一次被女生搭讪是什么时候？”
“……小学？”
“小学几年级？”
程璟含糊了下，“不记得了。”
“撒谎。”
他无奈地笑：“我真的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才多大，心思都在玩和学习上。”
梁之兮把他的手机放回他的口袋，“你的情窦开的也太晚了。”
程璟嗯了一声，没反驳：“是晚了点，比你早就行了。”
梁之兮：“……”
到了她家楼下。
梁之兮下车，挥了挥手：“我上去了。”
程璟跟了下来，他很自然地问：“不是要介绍给我认识？”
“不行，它脾气有点暴躁，我得提前给它沟通好，而且你今天没给他带礼物。它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对于自家那只整天为非作歹、还唯利是图的猫主子，梁之兮一边头痛一边无可奈何。
程璟主动：“明天周末，明天我带礼物来。”
“好啊。”
“对了，这个给你。”她本来要上楼，又折返回来，走到他面前，把围巾摘了下来。
“低头。”
程璟乖乖低下头。
这条围巾是姥爷前年给她织的，老人家自从退休了后就天天种种花练练字，没事给她织个围巾毛袜什么的。
自从有了它，她就很少宠幸那些大牌围巾了。
黑色的围巾，在他脖子上也不违和。
她总嫌弃黑色沉闷，如果不是姥爷织的，她大概不会拿来用的，如今在他身上却衬得他格外丰神俊朗。
果然，时尚的尽头是靠脸。
刚才又下了一点雨，有一颗雨珠嵌在她浓密的睫毛里，程璟盯着她的睫毛正出神，唇上突然一凉。
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就离开了。
“晚安。”
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做，所以他愣住了，没有动作。
她挥了挥手，有种得逞的狡黠，“明天见。”
程璟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摸了摸嘴唇，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梁之兮进楼之前回望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像被定住了。
她承认刚才在车里被他撩到了，与生俱来好强的天性让她不可能就此罢休。
怎么可以只有她被撩到！
怎么可以！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谈恋爱，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