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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失败的replica(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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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灯火通明,厨房浴室甚至衣柜里,但凡能开的灯都处于开着的状态。白色的瓷砖上有一排鲜血淋漓的猫爪印,一直延伸到门口。血迹尽头精致的丝绒箱不知为何渗出大滩鲜血,甚至将一旁的瓦楞纸箱染红,红色的液体沿着纸箱的纹路上溢像地狱里伸出来的藤蔓。玛卡饶有兴趣地嗅闻着箱子四周。

“玛卡,过来!”沈清湘吼道。

可此时聪明的边牧好像并没有明白主人的话,甚至想低头去舔舐地上的液体。

沈清湘见状先一步将玛卡拉开。楚竹也跟着走了进来:“你真的不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吗?”

沈清湘没有搭理楚竹,沉默地走进一个带锁的房间里,取出备用的工具箱采集了类似血液的液体,以及箱子把手和锁扣附近的指纹,然后将丝绒箱重新装回了纸箱里,抱着箱子以及刚才提取的样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楚竹拉住了沈清湘。

“回市局加班。”沈清湘甩开楚竹的手,也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是否被沾染那些液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地方——一个可以把他和这个骇人的箱子封闭起来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威胁。但他没想过那个人会那么大胆,他更害怕的是那个人会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

他抱着箱子走进市局,整个市局空荡冷清,零星的几个值班的警员睡眼惺忪地冲泡着咖啡。沈清湘一路走来一路按亮走廊上的灯,直到走进了解剖室。

解剖室在地下一层,此刻走廊上回荡着他自己的脚步声,夹杂着制冷设备的嗡鸣。身后传来丝丝凉意,鲜红的液体还在穿过他的指缝不断滴落在地。

虽然这样的氛围有些瘆人,但这里隔音效果好,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地方去处理这个箱子了。

沈清湘先将在家收集的红色液体放入冷藏柜,做了一遍心理准备。

打开箱子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内置音效装置。令沈清湘意外的是这个吓他一跳的发声装置其实就是商店里常用的电子门铃,十分简易,如果感应不到物体,里面的录音只能播放一次,市场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

沈清湘知道这肯定不是“leader”给他的,他可没有这闲工夫。那样一个细心偏执的人绝对更加猖狂,换做是他,他怎么可能用这种简易的一次性装置让警察轻易关掉自己精心准备的录音呢?他会让这样绝望的声音久久回响,最好整个市局都能听到,让那些没用的警察们顶着他施加的压力,却怎么都捉不到他。

华丽的酒红色软垫里躺着一只精致的球形关节人偶,玩偶身着宽大的校服,被人刻意做成提线木偶的模样,甚至还安上了专业的勾牌。玩偶的腹部被人掏空,由两层薄膜包裹着,里面盛着那些鲜红的液体还有残余。

箱盖上有一个弹簧机关,当箱子被打开的时候,原本被折叠的针会弹起,再次关上盖子就会刺破玩偶笼腹的薄膜使里面的液体流出。

这是个很精巧的设计,他也忽然明白了那骇人的音效的意义——人们在专注于手上的某件事情时,特别是在做出某个动作时突然听到声响就会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的动作造成的并且还原先前的动作。如果在这样的自我心理暗示下再添上对未知的恐惧,可以使箱子被关上的概率提升至200%。

沈清湘大概率猜到这个箱子是谁送过来的了。

但是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时,走廊上突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嗒……嗒……”

沈清湘算不上是个无神论者,他刚才对楚竹说的会用恐怖片来磨炼自己的感官是真的,同时也会比一般人更怕一些不合常理的事物,比如……深夜出现在地下一层的高跟鞋声。

无神论都是拿来麻痹自己的,他甚至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开着灯睡觉的。

有时候恐惧容易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所以现在的沈清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进一个柜子里。

不过在柜子能让沈清湘获得充足的安全感,这小小的一片地方,身处之处,目之可及,很安全。

高跟鞋的声音渐走渐近,直接开了门进到解剖室。

接着那人开口说话了:“沈法医不在这里啊……”

沈清湘听出来来者是顾小北,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立即出声。毕竟像孩子一样躲在柜子里,这样出去不太体面。

可是他没想到顾小北的胆子那么大。

顾小北看着解剖室里没有人,还顺便帮忙把灯和门给关上了,就和沈清湘来时一样,不过路线相反。沈清湘开了一路的灯,她关了一路。

他现在真的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个无神论者,甚至最好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任何物体,这样子他就不会有所恐惧。

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任何感知都会被无限放大,想象力也不例外。他深度夜盲,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解剖室里水滴的滴答声格外透亮,不知道是水龙头没有关好,还是那些猩红的液体又溢了出来。他只觉得那个被红色液体染红的人偶正坐在那里歪着头看这他这个方向。

他见过那个女孩死去的模样,死时还一直紧紧盯着那间被封锁的空教室。她不是“leader”的人,她只是一个可怜的附属品,被人推出来领罪的玩偶罢了。

沈清湘慢慢蜷缩起身子,他开始迷茫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现在懦弱无助的他只能仰头看着柜顶冥想,而后无奈地低下头,摇头自嘲。

没过多久,解剖室里突然响起音乐声——沈清湘手机的来电提示铃——那是葛利格的《清晨》。优雅舒缓的乐曲并没有减轻沈清湘的恐惧,反而更显得解剖室阴凉诡异。但是手机屏幕微亮的光倒是让沈清湘想起来自己还有另一部手机在身上,可以打光走出去。

但是伴随着音乐铃声的响起,走廊上又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跟顾小北沉稳的高跟鞋声截然不同的声音。顾小北虽然穿着高跟鞋但脚步不乱,坦坦荡荡,而现在来的这个人显然是悄悄摸索进来的,并没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猝不及防听到音乐才乱了阵脚,才响起了脚步声。

沈清湘关掉了手机的手电筒,稀薄的安全感告诉他,这种时候一定要打开录音。

他听见一个女人小声嘀咕:“吓死我了。”

她好像还接着电话,沈清湘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问道:“怎么了?”

女人兴许是看见解剖室里没人,索性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本性逐渐暴露:“啧,不过是那个人手机忘了拿罢了。什么年代了还设古典纯音乐,装高雅。”

手机对面的男人催促道:“动作快一点,说不定他等一下发现手机忘拿了还会回来。”

这话听得让沈清湘觉得好笑,不知道该不该夸他考虑得周全,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就在现场,还出不去。

女人有些不放心地跟男人确认着:“确定要这样吗?”

“你不是已经把监控都关了吗,还怕什么?到时候等他百口莫辩,你就负责添油加醋让他滚出市局就好了。”

沈清湘听着他们聊天觉得蛮有意思的,算在他寂寞的时候多添了一份笑料。就算他们关了市局的监控系统那又怎样?他们又不至于关总电闸——他的解剖室里还有一个他自己安装的微型摄像头。

正在他切换了微信账号,在犹豫要不要去找楚竹的时候,又一个脚步声响起来了。

是楚竹的脚步声!

明明他是一个与外界不向通的人,他从来没有去认真记住过什么人的什么特点,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事物都会离开,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当他意识到这是楚竹的脚步声时,自己也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大脑潜意识记忆。

细细回想又觉得大脑的潜意识记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听到过这个脚步声扶着他走进28-1;也听到过这个脚步声拉着他的手走出嫌疑人自刎的现场,他回来时给自己带来干净的换洗衣物,还有他在厨房忙碌的声音。这个脚步声充斥在沈清湘27年来为数不多被爱着的时间里。大脑想要留住那一份温存也不意外。

这个脚步声倒是让解剖室里的另外一个人慌了神。

沈清湘听到她慌不择路开门想要逃离的声音,可惜还是被楚竹撞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楚竹问。

“我,我今天晚上值班,来看看灯是不是都关了。”那个人回答完,然后就绕开楚竹朝外走去。

沈清湘觉得这个理由属实有些牵强,但令他无语的不是楚竹就这么把她放走了,而是他们两个大活人在解剖室里说话不开灯!两个人在那里摸黑说话是为了给市局省电费吗?

“清湘,你在这里吗?”楚竹问道。

沈清湘敲了两下柜子回应。

楚竹的目光随着敲击声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有一丝微弱的光从柜缝里流出。

楚竹一时心急想让他出来,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躲在柜子里。不过突然想起来沈清湘家里的灯火通明,以及沈清湘的性子。他放下了抚上柜门的手,开了灯说道:“灯我给你打开了,我先出去你再出来吧。有什么事……”

楚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环抱住。

“别动,让我抱一下。在里面坐太久了,眼前发黑还没缓过来。”楚竹作势想要解开沈清湘的手,没想到后者抱得更紧了“你上次这样可是直接把我按在床上了。”

沈清湘说这话异常暧昧,不知道的人听起来就像夜店瑰色。

不过沈清湘又自己的分寸,眼前黑还没完全褪去就放开了环抱着楚竹的手。

反倒是楚竹看着自己被压皱的衬衫总觉得哪里空落落的。

“这个娃娃你看一下。”沈清湘把工作台上的娃娃递给楚竹,一边对楚竹解释收到箱子的经过,一边研究着盒子。

按理来说那个娃娃不可能储存着那么多的液体,多到足以把外层的瓦楞纸箱浸湿。

“好了,这就是我收到它的全过程,没什么危险,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沈清湘剪开了红色丝绒垫子,发现里面有个血包和一个防水袋。

楚竹说:“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娃娃。”

“因为你见过她本人。”沈清湘看了看那个防水袋“这个是金蔻,看娃娃身上用油性笔写的‘纹身’。”

楚竹翻开娃娃的衣服,脏兮兮的校服背面好像写着什么字,但因为红色液体的缘故,看不太出来了。

“puppet.”沈清湘默默读出了防水袋里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什么?”楚竹没太听清沈清湘说了啥。

“提线木偶的意思,校服上的笔迹应该写的是这个单词。”沈清湘把娃娃从楚竹手里接了回来,对着一些重要信息拍了些照片,然后将娃娃的衣服细细地穿好。

“刚才你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啊?”沈清湘问。

“二队的实习生,就是怀疑你包庇狄玖的那个。话说……你刚才为什么在柜子里?”楚竹回答完沈清湘的问题,还是耐不住疑惑,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清湘跟楚竹在一起就几乎没有有风度的时候,那些虚浮缥缈的花花公子形象荡然无存了。

沈清湘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对别人吐露心声的人,但他知道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楚竹对他好,他也想要表现些什么,特别是在面对不确定的感情的时候。

身为异类的他最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别人亲近自己,当然也可以让别人厌恶自己。对于楚竹,他需要在这两种态度中做出选择。

“因为害怕啊。我从小就没有与同龄人交往的机会,因为我不被沈丞认为是个应该拥有感情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父爱母爱都未成得到过。在该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在祖母家度过,因为那时候沈丞正在等待他的第二个孩子。在俞殊出生之后他们的心思都在俞殊身上。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可能看不到我身边的人对我好,但是对恶意格外敏感。”

“到了高中之后我选择了住校,但是除了那些觉得我长得好看的女生以外,基本上没人带我一起玩。刚才对你说的看恐怖片的事情也是真的。说起来很好笑,我虽然是个法医每天都在和事故遗体打交道,但是我不是个无神论者,会怕黑,也会怕鬼。初中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开着灯睡觉的,直到现在我有时候还会梦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我会一边害怕,一边尝试......”

沈清湘无奈一笑:“在这种环境下,突然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我也会下意识想保护好自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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