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狗头圆球操着一口矫揉造作的翻译腔，一弹一弹地走到她们身边，朝着她们身后的车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咧得更大了。

这时候江树才看到，狗头老板穿着一身西装，从下巴处坠下来一个花花绿绿的领带，打招呼的样子，像偷偷从哪个西餐厅模仿来的，结果不伦不类滑稽极了。

江树看着身后平凡的农家乐，默默忽略了这强烈的违和感。

“老板你好，我是来应聘的。”鉴于秦铮那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超绝冷脸，先由江树开口：“我曾经在大润发杀过十年鱼，想应聘屠夫。”

江树满嘴跑火车。

听到江树这句话，狗头老板脸上笑一下没了，双颊的脸皮颓下来，觑着眼上下打量着江树，简直像看什么脏东西，刚刚还一副亲和的模样突然变得冷漠又刻薄，语气也变得粗俗：“直走，最后面那间房子写着，直接进去就有人教你。”

连面试都没有，但狗老板的嫌弃实在太明显，江树聪明地选择没说话。

“乡巴佬。”江树甚至听到后面狗头老板恶狠狠啐道，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她听到。

江树：…

感觉到狗老板在她背后能杀人的目光，江树加快了脚步。

原本想趁机到其它地方偷偷观察一下，但现在看来不太明智。

她装作不经意抬头，头顶密密麻麻的黑色摄像头像一只只眼睛一样盯着她，甚至在她走过来的瞬间齐齐朝她转过来，连江树这种精神值比较高的人都有一瞬间沉默。

好在她眼前看到场景可以和其余人连接，所以她依旧能从眼前的光屏看到秦铮那边的情况，借此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狗头老板对待秦铮的态度同样恶劣，让秦铮去了左边的一处房子，和江树隔了一段距离。

或许接连两个人都是应聘，狗头老板很明显没什么耐心了，恶声恶气对许寻风和阿瑞斯两人吼道：“你们也来应聘的？”

而许寻风看到狗头老板的神级变脸，忍不住紧张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我们俩…来吃饭。”

他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可下一秒就见那滑稽的狗头瞬间变了脸色，脸部肌肉努力上提，聚成一团，笑得比开始看到她们的时候还灿烂。

“欢迎欢迎，两位尊贵的客人，我们农家乐绝对绿色健康，内部已经实现了自循环生态系统，不需外部干预，提供的绝对是天然食品。”

狗头老板喋喋不休介绍，说话速度堪比俄罗斯弹舌，半推着两人往农家乐里面走，生怕一个不留神两个人就跑了。

实属热情过头了。

通过视频看到这一幕的江树心里一万句脏话。

真是狗爹养的他爹的这只狗还是个势利眼。

江树走到头，推门的力道气得都大了几分，然而面前这扇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木门竟然纹丝不动。

江树满头问号，她的力气没道理推不开这扇小门。

不过裂变空间内的东西确实不能用常识看待，她静了静，手上的力道逐渐增大，几乎用了九成的力气才将门推开。

看到眼前的场景，江树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凝，十分庆幸现在穿了防护服。

在防护服的隔离下，她闻不到味道，但是她已经可以想象出这里的的腐臭味和血腥气多么让人窒息。

这里并不像从外面看起来那样是一栋小小的房子，相反的，里面的空间很大，看起来比整个农家乐的占地面积还要大。

简直是一处庞大的血肉工厂。

庞大的绞肉机嗡鸣工作着，滴着鲜血的肉馅从绞肉机里吐尽放在下面的大铁盆里，那里现在已经堆成了一座即将溢出来的肉山。

江树能看到，那堆肉山里盛着不进有红白相间的鲜肉，还有骨头的碎屑，甚至能看到黑色的毛发。

绞肉机的一侧是一个长长的操作台，上面铺了一大块已经深刻见骨的躯干，那是一条大鱼。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拿着砍刀对这具身体进行暴力拆解。

两个男人个子很高，几乎有两米，身材更是十分强壮，没穿上衣，身上的肉几乎要挤破上身系着的围裙，而这两个屠夫的脖子上，顶着的是两个猪首，动作间鼻子一拱一拱的，发黄的獠牙沁出涎水来，压迫感十足。

江树进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猪首人正单手提起一块半人高的肥肉轻松地扔进了高大的绞肉机。

江树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在人类里还算强悍的手腕，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厚厚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从里面看，这门并不是什么单薄的木质小门，而是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厚度几乎和人的小臂相当。

怪不得江树连推个门都需要那么大的力气。

门自动关闭，将里面和外头隔绝开，即使防护服内部有充足的氧气，但江树心理上还是觉得憋闷，她往后看了一眼，门没有把手，也就意味着，她没办法从门里出去。

工厂内部同样没有窗户，只有墙壁处有两条管道，绞肉机另一侧的墙壁不知道是干嘛的，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正方形小口，用厚厚的钢板隔着。

“新来的看什么，还不过来干净干活。”一声粗声粗气的呵斥冲着江树，她收回视线，接过猪首人扔过来的围裙快步走过去。

围裙上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的肉块，已经凝固在上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

江树接受度十分良好，把围裙套在防护服外面。

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猪首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绞肉机的方向走去：“快跟我去抬饲料。”

猪首人说话的时候，口水下雨一样洒在江树头顶，江树默默开启了自清洁系统。

绞肉机停住，江树和猪首人站在两边拉起把手。

虽然已经实现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堆肉山的重量还是超出她的想象，铁制把手隔着防护服都压得手心疼。

江树在下面偷偷放出触手，帮她卸了大部分重量，让她轻松不少。

“新来的，力气挺大啊。”很明显这个猪首人力气更大，单手提着铁盆还有力气跟她说话。

江树和猪首人来到钢板前，猪首人用力地瞧敲了敲钢板，钢板从对面被拉开，伸过来两只手一下将铁盆端过去。

江树还想看一看对面的人，但木板被“砰”地用力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

“你们俩去杀鸡。”操作台前面切肉的男人指挥道。

江树应了一声，边走边想刚刚那盆“饲料”，这里应该喂养了一些大型食肉动物，钢板之后还藏着一个空间，应该会跟外界相连，毕竟饲料需要喂给那些动物。

那只伸出来的手能够自己将那盆东西端过去，似乎比这里的猪首人更加强壮，她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绝对不能贸然进去，不然可能死得更快。

江树跟着猪首人来到工厂的最后面，墙面由凹凸不平的山体构成，这个工厂应该是挖空了一部分山体才会那么大。

江树这时候发现，后面还有一间储藏室，推门进去，里面的温度要低一些，里面堆放的是一只只……鸡？

许寻风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同样不敢相信，狗头老板带他们去餐厅的路上，路过一片山林，其他地方都是浓密繁茂的大树，将山体遮盖得严严实实，露不出一丝缝隙，可这里只是一个小山坡。

小山坡用栅栏围着，最上面插着个什么东西，一群群的不明生物朝着山顶上冲去，前面的一边爬一边阻拦后面的，后面的则找到时机就会把前面的拉下来。

“老板，那里是养的什么？”

狗老板见许寻风感兴趣，十分骄傲地抬起自己的狗头，说：“这是我们这里特色的走地鸡，不断的运动让鸡肉更加紧实，天然饲料喂养会让鸡发育得更健康更有营养。”

“那是…鸡？”许寻风诧异道。

离得比较远，他看不清楚，只能迷糊看到一堆白花花的动物颤巍巍向山上跑，动作之间的确像是一只只无毛机，可如果是鸡的话这体积也太大了。

他躲在阿瑞斯身后，默默将防护服实时探头拍到的东西放大，只看了一眼，许寻风全身都僵住了。

那根本不是鸡，而是畸变了都人类。

不过有的人双臂变成羽毛，有的头上长了冠子，有的只有腿部还处于人类的范畴。

而且越靠近山坡畸变程度越深，可山坡下赤身裸体的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往上爬。

许寻风双腿麻木地跟着老板继续往前走，但脑海中鸡人群相互攻击追逐，又疯狂往上攀爬的样子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位贵客，您怎么了？”耳边渐渐出现了一道阴冷的询问声，将他从恍惚中拉回来。

许寻风回过神来，正对着狗头老板的那双细长耷拉着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他能清楚地看到藏在腥臭口腔里满是牙垢脏污的锋利牙齿。

他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有被突然靠近的狗头吓出声来。

即便是狗的眼睛，可那眼底的审视极为迫人，似乎要是许寻风不给他满意的答案那犬齿就会张开咬破他的脖颈。

“许寻风队员，请保持镇静，你的精神值开始下降了。”阿瑞斯冷静的声音通过单线语音传到他的耳朵里，许寻风意识到自己无形中被畸变体精神攻击了。

许寻风努力保持清醒，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假装轻松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到这些…鸡，有点饿了。”

他说得很慢，中和了语气里的颤抖。

那狗头老板依旧盯着他，表示怀疑：“是吗？”

许寻风疯狂点头：“当然。”

下一刻狗头老板终于站直身体，舌头舔了下牙齿，似乎为没有能合理吃掉许寻风的理由而遗憾。

阿瑞斯挡在许寻风面前：“老板，请问现在可以带我们去餐厅了吗？”

狗头老板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似乎被阿瑞斯吸引，饶有兴致看了对方一会儿，因为他发现这人精神值没有任何的变化。

“走吧，该让我的客人享受一下美食了。”狗头老板很快恢复了开始的模样，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后面许寻风落后两步，急忙给自己打了针镇静剂。

这玩意儿，太掉san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