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路口再转弯没走多久，就是他住的楼。
直到一切洗漱收拾完，祝微林才再次打开手机。
幸好一直开的静音，不然现在这早餐群得一会儿一震动。
一打开果然是在询问明天吃什么。
祝微林往上简单翻阅，明天轮到楚凌担此任务，还是第一次，看来他挺激动。
群里有一半消息是他的问候喝表情包。
中间艾特过祝微林两次，但他都没回应。
不过现在回复也还来得及。
-吃猫的鱼：鸡蛋灌饼加肠，小米粥
-楚凌：ok
这么巧的秒回，这人给祝微林的感觉好像总是很闲。
祝微林躺床上靠着床头，盯着楚凌的头像看了会儿，只是某个和他本人挺像的卡通人物。
反观自己，一直衔着小鱼干的卡通猫猫头。
昵称却叫吃猫的鱼。
群里安静的发冷，可他鬼使神差得点开最后一个人的头像框，然后点开他头像，欣赏。
是挺像的，就连wink的表情。
页面返回白色，他继续点开“发消息”，按习惯下一步就是点聊天框，不料手滑却成了音视频通话。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语音通话界面，楚凌的铃声前奏已经开始响起。
祝微林：“！”
吓得他坐起身，一时脑子短路拼命将界面返回，最后终于触发挂断的键。
手机被丢在旁边，看着自动发出去的“已挂断”，祝微林心说完蛋。
这该怎么解释……
果不其然对面发来一个问号。
祝微林重新拿起手机，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祝微林：抱歉，我不小心点错了
对方正在输入几秒后。
-楚凌：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小心点开和我的聊天框，然后一不小心点开右下角的加号，再一不小心点到视频通话，最后不小心点到语音通话，又不小心挂了？
祝微林：“……”
虽然不小心的途径不同，但他是真的不小心。
-祝微林：你选择相信也行
他以为楚凌会说：“那我要是不信呢？”
结果对方回复的却是：“我信。”
今天怎么这么好骗？
～楚凌：早点休息
-祝微林：对不起
两条消息同时发出。
楚凌：“？”
祝微林：“……”我特么就不该手贱。
-楚凌：对不起我什么？
不就是误打了个电话，又没有……
还没等他打完字，对方就已经回复了。
-祝微林：周六你请我喝奶茶还对你冷脸，对不起
没办法，跟这人聊天嘴角不勾起都是罕见的。
这哪里就对不起了？而且他记得祝微林也没冷脸吧。
他原来的话删掉。
-楚凌：你是不是今晚下雨没带伞脑子被淋傻了？
本以为祝微林会反驳他，结果大相径庭。
-祝微林：是的
夜间小雨并没能冲刷头一晚的洋相，反而是又扫到了第二天两人的面前。
他和楚凌在地铁上相遇了。
俗话说钱都吹向了不缺钱的人，尴尬都发生在了最窘迫的人身上。
“这么早啊祝同学。”
无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这时候的地铁人多得很，二人共同挤在车厢衔接处的一角，说话声最多也只有周围听到。
不过看样子一车厢犯困的气氛，估计也没人听他们说什么。
“你不也挺早。”
“那不是要给大家带早餐，店里还要拍很长的队，我怕没时间。”
不提还好，一提又要想到昨晚的事。
“哎对了，今天还有小雨，你带伞了吗？”
祝微林身往后靠，双手交叉胸前，略微低头，惜字如金：“没。”
“你出门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没事，到时候回家我送你一程。”他说着，还拍了拍祝微林的肩膀。
祝微林想往旁边挪一步，好离他远点，不料刚好这时地铁靠站停，一个惯性让他没站稳。
“哎！”
楚凌被他这一动作吓一愣，条件反射抓住他胳膊往自己怀里拢。
把人扶正后好心提醒：“站地铁就不要摆pose啦。”
祝微林背过去没在跟他说一句话。
今天的确上学得早，主要是他莫名其妙早醒，然后睡不着就开始起床洗漱，一套动作下来身体本能反应勾起书包就往外走。
既然一起遇到了，祝微林干脆自己把早饭买了。
三人吃的不同店，但挨得近，他买完后去找楚凌，见他还在前面还排几个人，便找旁边位置自顾自吃起来。
“好看吗？”楚凌正看着手机，身旁突然传来一声问候。
吓得他赶紧收回。
“你你你……你站这儿干嘛？”
“我吃完了，看你还在排，就过来看看，不是故意看到你手机的，抱歉。”
只是绿色的聊天框显眼，他余光看到熟悉的头像，结果还真是自己的。
本来以为这家伙没放在心上，结果还在偷看聊天记录！
楚凌心虚，重新拿出手机当着祝微林的面返回：“我是要看群里他们要吃啥，不小心点错了……”
点错了你还从上往下慢慢翻看。
嘴角还压不下去。
“你们这群好方便啊，哈哈……”他买完找个桌子打包好，见祝微林帮他却不回话。
“嗯。”
楚凌：“……”
“那你之前怎么不进。”祝微林问他，他觉得另两个伙伴应该不会丢下他，毕竟班里位置也坐得近。
“啊？因为……”楚凌语塞，“因为不熟。”
“不熟？”祝微林看了他一眼，“你跟孔润杨铭泽走得挺近啊。跟我不熟？但我觉得咱俩从上个月有交集到现在已经发展挺快了，有你本身自来熟的功劳啊。”
“跟他不熟。”
两人除了早餐店往学校走。
“他？”祝微林疑惑。
“你们群里之前那个人。”
祝微林知道了，小心翼翼地说：“你跟他有过节？”
楚凌没有否认：“嗯。”
……
他认识左文丰比认识祝微林要早，高二升高三的两周暑假，施允楷声称认识高考毕业的人，又是以欠债的理由刁难他。
“那你爸和我爸还没打起来呢，你天天搁这儿狗仗人势起来了。”
还没他个头高的小孩恼羞成怒，指着他骂“老赖的儿子。”
楚凌懒得搭理他，只想着趁机逃去上开学晚自习。
那会儿天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盛夏的六点多，他在巷子里走着，总觉得天将要黑。
看着大路就在前方，在往右拐几百米就是学校。
结果突然头顶剧痛，让他脚步踉跄。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无冤无仇就对自己拳打脚踢，他被踹得直不起腰，终于逮到机会抓住对方脚腕，将人撂倒后一个劲地跑。
那天他最渴望校园，又觉得平时走几步的距离怎么这么远。
晚霞将他眼中的泪煮的滚烫，附中很大，他肯定不愿顶着现在的狼狈样进班里，转了许多熟悉又不留意的地方。
在某个角落点燃第一支烟。
他那天没敢回家，随便编了个借口住了一宿的校。
其实那天他还去池塘许了个愿。
“欺凌的人都该死。”
……
再后来一星期，班里来两位复读生。
他第一眼认出来那个人，低着头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放不久前的傍晚，他没不想听左文丰任何字的介绍，可他偏偏声音洪亮，好像要故意说给他看。
其实人家根本没注意到他。
后来为了转移注意，等他再抬头时已经是下一个同学介绍。
……
左文丰和祝微林位置在最后排单独两个，他那会儿在他们前面的最右边靠墙，同在一个班走，早晚会眼熟。
后来楚凌知道，他就是施允楷口中的“大哥们”，那个上去就揍他的人。
“你就是那婊子的儿子。”
“我妈不是婊子，都是谣言。”
“谣言又怎样，随大流的才是真相。我知道你妈没和别人睡，都是些恶意传播，但那又怎样，施老板财多有理，我们信了有钱发，你爸呢？在哪给人当干儿子呢？”
“你说你妈要是愿意让施老板碰两下，也不至于现在被当婊子，要怪还是怪她自己没有眼力见。”
你看，很多时候，人们何曾不知道真相？清醒的时候昧着良心来博点利己的好处，往他人身上摞满伪证，使劲垫脚、践踏。
“你看看你现在红着的眼睛，你说你妈被人c,ao时候是不是比你还勾引人？”
楚凌如鲠在喉，难以开口。
“左文丰。”身后有人叫他。
楚凌赶紧脱离，也不管他们说什么。
“你干什么呢？“祝微林朝他身后看，只见一个跑开的背影。
“啊，我跟楚同学问路呢。”他勾起祝微林的肩往前走，“问他学校都哪些好逛的。刚说完你就过来了，他还有其他事情，就走得突然。走不，吃饭吧。”
“哦……”
……
放灯片一样瞬间划过记忆，也许是时间久了，他没有反常的情绪，对祝微林说：“比如我抽烟就是他告的。”
“没事，都是小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没他告状，早晚也会逮着的。你若想听其他的，改天再跟你讲。”
祝微林看他表面轻松的模样，没再说什么，只是关心他这种天穿个薄内搭敞开拉链冷不冷。
“不冷不冷，今天升温呢，哎我看天气预报今晚又没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