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明天有空吗？”对面声音不大，似乎怕被其他人听到。
“没有，怎么了？”祝微林回答得理所当然。
安佳：“……”
对面静了一会儿，小女孩有点无语凝噎，祝微林将手机拿开耳旁，又听见对面说话声。
“哥哥你明天可以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吗？”
祝微林后仰背靠椅背，目光看向窗外的天，右手不知觉拿起旁边的笔转了一圈，缓缓道：“你哥明天要考试，让咱妈去。”
“妈妈身体不舒服，明天去不了，说让哥哥去。”妹妹声音有些急，还带着点哽咽。
“那我怎么没见咱妈给我发消息？”
“妈妈……”电话那头妹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妈妈让我跟你说……”
“那我等会儿问问她。”祝微林偷笑道。
“不行！”
“求求你了好哥哥，你就去吧。”电话那头的小女孩抹了把脸上的泪。
手机里好久没有响声，妹妹以为希望就此破灭。
“咱妈呢？”
“妈妈休息了，她今天头疼。”
“所以你偷摸拿着她手机给我打电话？”
妹妹没有回应。
“安佳，你不会在学校犯了什么事吧？然后老师要请你家长？”
他一语点破妹妹的心思。
“就是家长会……”妹妹有些答非所问。
祝微林又笑她，但毫不出声，他盯着桌上摊开的历史书一会儿，然后说：“好，我明天陪你去家长会，时间地点跟我说一下。”
妹妹喜出望外，说话语气都带了点兴奋，但还是小心翼翼：“明天早上八点半进班，到时候我带你进去，我们八点二十现在学校门口见面。”
还挺会规划，祝微林心想。
“好。”
“早点睡觉，半夜不要偷偷玩手机，妈妈身体不好你就乖一点，明天见。”
“好的哥哥！”
祝微林看着屏幕上对方挂断，发现微信几十分钟前有楚凌的一条消息。
-楚凌：行
他有点不记得什么行不行，点开界面看了眼聊天记录。
……
还真当真了啊。
现在九点，距离下晚自习时间还有半小时，明天的考试计划也被打消，他也没再多心思复习，再给老班请个明天的假就洗洗睡。
十点左右手机响起微信通话。
祝微林迷迷糊糊睁开眼够着手机，一看屏幕备注显示：楚凌。
祝微林：……
“喂。”
“有事吗？”
他说话声音带着些懒洋洋。
”你在睡觉？”楚凌看了眼手机时间，“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祝微林坐起身，说：“没事，我醒了。”
他顿了顿开口说了个“你”，然后停住。
“怎么了？”楚凌不解。
“没什么，下晚自习了？”他换了个话题问，本来是想说“你和我之间很熟吗？电话说打就打来”之类，但无奈有点阻止不好语言，怕伤了人家的心，便取消了这个念头。
“我都出地铁站了，”楚凌不在乎刚才的插曲，“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祝微林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没怎么疼的，开了点药……”
他话语未尽又突然转头：“对了！”
掀起被子迅速下床到客厅，楚凌耳机里听到他那头的异常，问：“怎么了？”
祝微林接好水壶烧开，说：“再次谢谢你的关心，不然我都忘了我药还没吃。”
楚凌听他这话笑起了声，步伐都有些轻飘飘，从和听到祝微林声音以来嘴角几句没下去过，连路过牵着溜的狗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你明天考试怎么办？还能来吗？”
“不能，要去给我妹开家长会。”
“妹妹家长会啊，还要你这个亲哥哥来上阵。”
祝微林把手机放一边，拆开塑料袋里的药，回楚凌的话：“应该是在学校做错事了，电话还是偷偷打的，哭得挺伤心，估计我妈不知道。”
“小孩子嘛，好动的年纪，说说几句安慰安慰就好了。”
“嗯。”
“那我岂不是明天也见不到你了？”
他话里带着点隐晦的可惜，但也被祝微林捕捉到，说：“我有什么好见的。”
又补充一句：“晚自习应该会去。”
“那好啊。”
他听到那头楚凌开门的声响，说：“不打扰你休息，明天好好考试。”
“行，你也早睡。”
挂了电话，水也刚好烧开，上次头疼的药刚吃完又来新的，造孽。
第二天没去考试，祝微林也没起太早，他随便搭了便装，白色长袖上衣和浅色牛仔裤，小白鞋与蓝色衬衫外套，一身冷色调倒也衬得他疏远，即使随意，路途也收获了不少目光。
和妹妹在相约校门口见面，小女孩这一年长高了不少，校服和红领巾都穿戴整齐，低双马尾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乖巧中平添了几分俏皮，像正值春日绽放的花，朝气又活力。
打招呼的第一句就是“哥哥你真好看”。
“少拍马屁，你班级在哪。”祝微林问她。
妹妹领他到了位置，班里其他家长也到的差不多，这个班的班主任也缓步到讲台。
小学的桌椅对祝微林来说偏小，腿脚很不好伸展，妹妹的座位在正中间第二排，他也不好意思玩手机。
先是说了期中考试相关，虽然早已分家，但安佳的学习还是不错，第三名的成绩让祝微林上台领奖时也沾了点光。
中间的夸赞唠叨他也没什么心思听，中间目光跟外面的妹妹碰上时还拎了拎她奖状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妹妹也笑着回应。
后来讲了班里个别同学不守纪律的事，有学生将违规玩具带入班级，影响学习等，并且有擅自去办公室将没收物品拿回者，说这次家长会结束会单独找家长聊聊。
祝微林有预感，妹妹担惊受怕的事情跟这脱不了关系。
家长会后果不其然，班主任找到了他。
“好，行，回头我会开导开导她。”
回头去找妹妹的身影，见她在小花坛后面一个人撅土，刨出一个小小的坑。
“走吧，回家吧。”祝微林半蹲下问她。
妹妹点点头，说要去洗个手。
出校园的路上祝微林没开口提任何事情，看旁边这小女孩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也知道心里不好受。
“还知道掂个书袋，装进去吧。”祝微林把奖品递给她。
校门口就有地铁站，但祝微林没有直接带她进去，而是停在了旁边的小道里。
这里无人来往，他半蹲下身问安佳：“不高兴啊？”
“第三名呢！”
妹妹不吭声。
祝微林揉了揉她的头，直起身，说：“没事，我不跟妈妈讲，算咱俩的秘密，行吗？”
妹妹点点头。
“班主任已经把你的小宝贝们还过来了，就在袋子里，刚刚你也看到了，别难过，哈。”
“没有。”妹妹还是低着头。
“什么没有？”
“有的在别人那里。”
祝微林：“既然他们不肯还你，那咱就不要了重新买，不要计较。”
“可是那是抽的，很难抽到的。”妹妹抬起脸看他。
“她说她要借来看看就不还我了。”说话声带着哭腔。
“就是她让我带学校给她看的，那天老师收走好多人的，她手里的被老师收走，还说我也有。”
小女孩泪流不止，幸好祝微林兜里有纸，边擦眼泪边问：“那他现在人呢？”
“她转学了，”妹妹吸了吸鼻子，“而且她被收走的都是普通款，我的是高级款。”
“哎，男生女生？我们不跟这种人做朋友。”
“女生。”
祝微林好一顿安慰，说等下就带她去实体店重新买，实在抽不到去网上收等，这才把小孩子哄好。
饭点将至，地铁上他问妹妹要吃什么。
“不知道。”
祝微林心想，我就知道。
他划了划手机，递到妹妹面前，说：“要不吃肯德基？这个联名的小玩具你喜欢吗？”
妹妹眼睛一亮：“喜欢。”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好哄的，肯德基店里，祝微林拿起一根薯条，挑了块番茄酱一并放入口中，对面的妹妹啃了一口汉堡，问他：“哥，你考什么试？”
“就相当于你的期中考试。”
“那你没考是不是零分啊？”
“对啊。”
“是我耽误你时间了。”
祝微林手中的鸡块停在半空，笑着说：“现在知道对不起你哥了。”
“没事，你哥考试频繁如吃饭，少吃一顿饿不死。”
饭后陪妹妹去店里买她喜欢的，即使祝微林不缺钱，但看到价格时也禁不住吐槽这塑料玩具这么贵。
折腾下来也快到下午四点，他放弃了文综，也没赶上最后的英语，都说二模是三次大考最有难度和挑战性的，高考冲刺的每一道题具有参考性，每场考试都是心里恐惧的克服，每次机会弥足珍贵。
但也没关系，今天妹妹很高兴，帮她解决了难题，悠长一生总不会因为一场考试的缺席而完蛋，不是吗？
……
晚自习祝微林回了校，虽然没考，但卷子至少也是要看看的。
刚从讲台顺的多余试卷整收拾着，孔润他们整吃完饭回来，见到他开口就是一句句想念。
“得了吧，”祝微林坐下，“你们一整天考试，那来得及想我，收起你的一把子一把泪。”
“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孔润盯着他看。
祝微林疑惑：“那不一样？”
孔润凑近观察，说：“你今天——”
“你今天很好看！”
他最终得出了个这样的结论，旁边两人也禁不住往这看，祝微林不经意笑笑，说：“我哪天不好看？”
“不是，”孔润反驳，“你今天是不同以往的感觉，涂什么东西了？。”
“呃……素颜霜。”
“去给我妹开家长会，随便打扮了下，算你眼尖。”
“对了，考得怎么样，感觉还好？”祝微林错开话题。
“还行吧，”孔润语气平淡，“至少能蒙完了，还能攒点儿运气分。”
晚读后祝微林对了仅考的两科的答案，楚凌看他脸色凝重，问他：“咋，做得不行啊？”
“没关系，就二模，下个月还有……”
“不是。”祝微林打断他，收起所有的卷子，“做得还行，选择题对挺多有点不太敢相信。”
“快回位吧马上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