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忱给贺烊舟擦完药,转身就要走。
“嗷呜呜!”等一下啊喂!
贺烊舟急急叫住他。
薛忱不明所以,停下脚步,侧头看他。
贺烊舟这下是真的着急了,烙铁,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好歹给盖个被子哇!
不然明天早上一觉醒来他浑身赤裸,他还活不活了?
贺烊舟急得拿腿瞪了瞪被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被子夹住,向自己拖了拖。
这下应该会懂了吧?
薛忱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过去倾身给贺烊舟盖上了被子,榻上本有两床被褥,一床是冬季用的,一床是夏季用的,贺烊舟的后背有伤,薛忱还特地挑了轻点儿的夏被。
还挺贴心。
贺烊舟鼻子痒痒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薛忱动作顿了顿,低眸看他。
贺烊舟有点不好意思地拿爪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怪我啊,谁叫你身上味儿那么大!
薛忱在房间了倒腾了一会儿,翻出了一套换洗衣袍。
离开前最后看了看榻上的贺烊舟。
贺烊舟闭眼装死。
等到关门声传来,贺烊舟才狠狠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打算逼迫自己睡觉。
因为痛的原因,贺烊舟后半夜才浅浅睡去,直到他睡过去了都没听到薛忱回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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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一瞬间,贺烊舟的眼睛就睁开了,他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结果动静太大牵扯到后背,他瞬间疼得红了眼眶:“嗷嗷嗷疼疼疼……”
被子随着他的动作落下,露出雪白的肩,贺烊舟把被子拉了拉,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后腰处一大片淤青,还带着丝丝血,因贺烊舟起得太激烈,隐隐又有要冒血的趋势。
这伤得要好几个月才能彻底恢复吧?
贺烊舟叹了口气,看向了另一张床,想找薛忱的身影,发现那床上的被子叠的好好的。
好家伙,一晚上没回来?又去哪儿浪了?
“叩叩——”
贺烊舟伸手捞过衣袍,小心翼翼地套上,尽量不让衣服贴皮肤太紧,而后扯着嗓子问:“谁啊?”
外面传来一道男声,“齐公公早晨派人递话来,下午在御花园举行亲乐宴。”
亲乐宴,乐,西乐。
贺烊舟穿好鞋,把门开了个缝,向外看去。
外面的人比贺烊舟矮一点,长得很清秀,他穿的是郎儿的红袍子。
贺烊舟对这个人有点印象,记住他的原因是,他的脖颈纹着一朵红色的花,很特别。
对方一脸亲和地笑了一下,把手上端着的东西递给了贺烊舟,“这是蔡大人送来的衣裙,你们二位出席亲乐宴的时候务必穿上。”
贺烊舟伸手翻看了一下,惊了,“这是给我们……穿的?”
贺烊舟噎了噎。
这分明是女子的衣裙啊!露胳膊露腰的。
给他们穿?
贺烊舟脑海里浮现出了‘五大三粗’的薛忱穿上这个衣服的样子。
呃……
不合适吧……
“是的,要表演的节目你们准备好了吗?”离禾迟疑了一下,问道。
节目?贺烊舟嘴角抽了抽,没人告诉他还要表演节目啊。
离禾看贺烊舟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他沉默了。
他们郎儿之间都相互不认识,西乐秉着二十个嬷嬷能教出来二十个各有特色的郎儿的想法,把他们指给了不同的嬷嬷教。
都是极品,西乐丝毫不怕南垣帝一个都看不上。
在他们被带上去南垣的那一刻,郎儿们才浅浅地见过面。
西乐又怕郎儿都挤在一块儿,人一多,生出其他想法,坐马车时也是让他们两三个人一辆。
但是贺烊舟长得很特别,头发是短的,栗色,卷卷的,眸子看人总是湿漉漉的,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可他眼尾又红红的,透着魅惑。
离禾从没见过这样长相的人,看一眼一定会一直记住。
但他昨天才注意到贺烊舟。
离禾把疑惑藏在心中,给贺烊舟解释,“下午的亲乐宴,每一个郎儿都需上场表演最拿手的节目,你的嬷嬷没和你说过吗?”
每个郎儿都把这次的表演看得很重,因为只要博得了南垣帝的欢心,他们就能一跃而上,从郎儿变成妃嫔。
云泥之别。
贺烊舟尴尬了一下,把离禾手上的衣服接过来,随口道,“我差点忘了,多谢你。”
外面的长廊突然传来脚步声,离禾和贺烊舟同时看过去。
竟是一夜未归的薛忱。
他墨发散散地绑在身后,衣服披得很随意,露出了一小片的胸膛,手上拿着一包东西,贺烊舟不知道那是什么。
薛忱眸子轻轻在离禾的身上点了一下,看向贺烊舟,“不疼了?”
好轻浮,贺烊舟咂了咂舌,没有回应他,而是朝离禾笑了一下,介绍道,“他就是和我住一起的郎儿。”
离禾从薛忱出现的那一刻,眼神就没在他身上离开过,听到贺烊舟的声音,他回过神般,哑着声音道,“我叫离禾。”
贺烊舟不认为离禾是在和自己说,他顺着离禾的视线看过去。
薛忱正想进门,不打扰他们两个聊天,但离禾炽热的眼神却一直盯着他,好似不听到薛忱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不走一般。
贺烊舟饶有趣味地叉着手。
无声。
场面很尴尬,贺烊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示意薛忱赶紧回他。
不要搞这么尬呀烙铁。
薛忱走进屋,把贺烊舟拉进来,嘴上边说,“容时。”
“……容时?”离禾复述了一遍。
薛忱一手抓着门,欲要关。
他垂眸看离禾,赶客的意思不甚明显。
离禾动了动唇,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憋出了三个字:“打扰了。”
薛忱关上门。
贺烊舟见此情形,张了张嘴,“你也太无情了吧。”
薛忱扫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伤势如何了?”
“好歹能走路。”贺烊舟把离禾给的衣裙放在桌上,“离禾说我们要穿这个衣服去表演。”
薛忱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递给贺烊舟,往榻上一躺,“本将知道。”
东西一落到手上,热腾腾的,贺烊舟把外壳打开,里面装着两个冒热气的包子,熏得贺烊舟眼睛热热的。
香。
贺烊舟肚子叫了一声,他把包子放桌上,飞速去了屏风后面洗漱了一下。
回来时顺便拉了个凳子坐,拿过包子迅速咬了一口。
活过来了。
薛忱看他餍足的样子,想到了变成狐狸的他吃饭的样子。
贺烊舟被他看得很不习惯,讪讪道,“看我干嘛?”
余光瞟到了桌上的衣裙,贺烊舟又在脑子里脑补了一遍薛忱穿裙子的样子,他没忍住,问薛忱,“你要穿吗?”
薛忱瞥了他一眼,眼底不乏笑意,“你吃完了可以先试试合不合身。”
?
有病啊。
贺烊舟脸黑了黑:“我怎么试……”
他伤都没好,穿这种繁琐又露骨的裙子,怎么穿?
“非穿不可吗?”贺烊舟一脸苦恼。
好吧,如果薛忱穿的话,那他也勉为其难地穿一下吧。
毕竟自己穿肯定比薛忱穿的好看,就算后背受伤了,也比他好看。
贺烊舟自信地想着。
薛忱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鬼东西,阖上眸子,半晌才道:“本将替你告假了。”
贺烊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他,“真的假的?这还能请假啊。”
不过,‘替他’请假,那薛忱还是要去表演喽?
贺烊舟咽下口中的包子,“那你要去?”
薛忱嗯了一声。
贺烊舟指了指桌上的衣裙,“穿这个?”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薛忱无言地望着他。
贺烊舟机械地咬了口包子,佯装忙着吃饭的样子,故意不去看他。
哎呀,不小心暴露他很激动了。
主要是他想想薛忱穿上那裙子的样子就感觉好笑,有点抑制不住而已。
辣眼睛辣眼睛。
“不穿。”冰冷的声音传来。
“哦。”贺烊舟看不了热闹,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又问,“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吗?”
“嗯,办了点事。”薛忱回他。
“什么事?”问完这话贺烊舟就后悔了,他们两个也没熟到要事事交代的地步,薛忱去干嘛了也没有和他说的必要。
毕竟薛忱只要把他保护好了,爱干什么干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贺烊舟趁着他还没回答,赶紧说,“我不是打探你行踪的意思。”
安静。
贺烊舟又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怎么看你早上像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贺烊舟不说话了。
“办完事去了一趟蔡聂那。”薛忱停了一下,“沐浴完去御膳房拿的包子。”
人还怪好的,还记得给他带吃的。
薛忱要睡觉,贺烊舟没打扰他,把包子吃完后,轻手轻脚地去拿了纸和笔,撕成小卡片大小,在上面写上了一些自己很容易用到的常用语。
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落实好,不然他狐生难安。
贺烊舟写得正起劲,门又被敲了一下,不过还没等贺烊舟反应过来,那人就直接推开了门进来,又快速关上了。
贺烊舟愣了愣,是昨天晚上帮他看伤的蒙面黑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