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很兴奋，他拉着慕寒澈讲自己的医学院，应该取什么样的名字，在哪里选址，修建成什么结构，招聘什么样的学生，在哪里聘请经验丰富的大夫等等问题，纪云舒恨不得马上去办。

本来在诡异的氛围中的针锋相对的慕寒澈和秦晋，都被他所构建的宏伟蓝图吸引。

或许最终的结果没有他们预想的好，但他开了一个好头，后继者们应该会前赴后继地追随他的脚步吧。

毕竟人类社会是前进的嘛。

最终慕寒澈拿出自己京郊的一处僻静，平坦的草场来作为这个医学院的地址。

纪云舒匆忙辞别了慕寒澈和秦晋，他要趁着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是热乎的，赶紧回去写方案流程。

走出聚贤茶楼好一会儿，正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纪云舒便迎面撞上一堵浓郁香薰味的肉墙。

“哎哟我去。”

纪云舒摔了一个屁股蹲。

纪云舒捂着鼻子站起来，他本想骂两句，但想到是自己没注意看路，也就怪不了别人了，他瞟了一眼被他撞到的高壮大汉，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是你？”大汉说话的声音带着惊讶，听这语气好像他们之前就见过一样。

纪云舒停下来看向大汉：“我们认识？”他有点脸盲，还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否见过。

但听着这个大汉说话瓮声瓮气的，明显不是京都人的口音。

再看他那一身暴发户的打扮，应该是外地来京城做生意的。

这么有钱的人，应该没有来惠民药房看过诊吧？

大汉愣了下，摇头道：“没有。”

纪云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大汉见纪云舒似乎没有跟他搭话的意愿，便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莫，是一名外地商人。敢问公子芳名？”

还没等纪云舒从自己猜对了对方职业中的沾沾自喜中回过神来，一声“芳名”让纪云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白了大汉一眼，便往云舒小苑的方向走去。

莫日根其实早就知道了纪云舒的名字，只不过中原这边似乎这样搭讪别人显得自然一些。

他没料到纪云舒直接撂下他就走了，他在身后大声说道：“纪公子，我坐拥家产万亩，珠宝无数，如果公子能够嫁与我，我一定待公子如掌上珠，心中宝。”

纪云舒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趔趄：卧槽，这人有毛病啊，一个大男人身上弄那么香不说，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屁话呢，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姓纪？

哎呀，先不管了，快跑！

纪云舒怕那姓莫的大汉追上来纠缠，便撒丫子狂奔，平时要半个时辰才能到家的路程竟被他一口气跑完了。

等到了云舒小苑，他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慕寒澈和秦晋不知道纪云舒遇到了这奇葩事件，他们在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由慕寒澈打破了寂静。

慕寒澈为秦晋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酒。

“秦将军，秦昊将军的后事可处理好了？”

听道慕寒澈提及秦昊，秦晋的的眼里闪过悲痛，沉声道：“多谢殿下关怀，家兄的后事已经置备妥善。”

慕寒澈面上闪过惋惜之色：“秦昊将军正值壮年，正是豪情壮志待酬之时，竟命陨南疆。秦氏双杰，皆乃我大慕保家卫国之良才，如今已损其一，这叫人如何不痛惜？”

秦晋面容沉静：“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的宿命，殿下不必挂怀。”

慕寒澈叹了一口气，问道：“秦昊将军的死因和凶手可明了？”

秦晋摇头：“有随军大夫诊断为中前所未见之奇毒，我亦听有其他大夫说可能是中了南疆巫蛊之术，究竟是中毒还是传说中的中蛊，至今没有定论，怕引起军心不稳，只能说是突发恶疾。”

慕寒澈心里一动，这几个月他一直派出人去找下“落花”之毒的人，但都没有多大进展，抓到的类似的嫌疑人也都一一被排除掉，这让他有些挫败，觉得哥哥交代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为此他还骂了那些搜集情报的人。

或许可以让他们去南疆看看。

慕寒澈皱眉道：“如果要给一个将军下毒或者下蛊，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最起码得有近身或者有接近厨房的机会才行。军营不可随意进出，按理说凶手应该逃不掉才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凶手的影子？”

秦晋无奈地摇头，让他带兵打仗还行，但让他去找下毒的凶手，他并不擅长，更何况他当时还在西疆，再怎么关心这事也是鞭长莫及。

慕寒澈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西疆局势如何？羌族有没有安分守己？”

秦晋沉思片刻，如实说道：“西疆还算安稳，边境防御工事做得不错，战士的也在加强训练，更何况西羌族内部也因为权力纷争出了大问题，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挑衅。”

慕寒澈点头。

这时，一楼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老板，来一壶烈酒和一些下酒菜。”

“好嘞，客官请坐……听客官这口音，不是京都本地人吧。”

“哈哈哈，老板好眼光，我是外地来京做生意的。”

“哪里哪里，小老儿就是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了。听客官的口音，应该是来自北方吧？”

空气安静了片刻，瓮声瓮气的男声又想起来：“哈哈，老板果真是长了一双慧眼，的确，北方的生意不好做，这不，我就南下来京都了。快快快，老板别逗我了，赶快把你们的好酒好菜上上来，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坐在二楼的秦晋和慕寒澈对视一眼，面色疑惑地来到楼梯拐口处，将坐在一楼大堂的莫日根的身形面貌看得一清二楚。

二人又回到原位做好。

秦晋率先开口：“殿下怎么看？”

慕寒澈眯了眯眼：“这人不像是汉人，身型高大，口音奇怪，虽说表现得一副富商的样子，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晋沉着脸开口：“我虽然镇守西疆，但也见过几个北方胡人，其特点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能感觉到几分神似。不过，北方守将是骠骑将军陈尽忠将军，他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领军打仗这方面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慕寒澈轻轻摇了摇头：“别想得太乐观，我得到情报说这几年，北方戎狄和胡族进行了大比拼之后进行了融合，现在实力不容小觑。如果这两只饿狼不再单独作战，那对我大慕来说真的是劲敌。这个人，还是派人跟踪一下查清楚来历比较好。”

秦晋没想到远在京城的慕寒澈眼光竟然这样长远，已经关注到偏远的边疆情况。

在这方面，这个七皇子已经超越了他几个兄弟。

在他回京之后，也有个别皇子来拜访过他的，不过他们来不是送金银玉器来笼络人心，就是明里暗里让他站队。还没有一个人跟他谈论关于国家安全方面的事情。

这个七皇子，虽然已失圣宠多年，但儿时的龙章凤姿仍然依稀可见，或者应该换个说辞，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已经让他有足够的能力让他可以在朝廷展露锋芒。

秦晋道：“殿下高见。”

慕寒澈摇头道：“本殿下说一千道一万，但都只是纸上谈兵，真正付出热血和生命的是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在这里，本殿下想借着这杯酒表达一下对边疆战士们的敬佩和感激之情。”慕寒澈说完，一口气饮尽杯中之酒。

“秦氏更是满门忠勇，常年镇守边疆，不辞辛苦，不惧牺牲，我敬你一杯。”慕寒澈说完，又一口喝完满上的烈酒。

秦晋正色道：“保家卫国乃我本职所在，殿下过奖了。”说完亦是将酒一饮而尽。

慕寒澈看了眼窗外天色，转头对秦晋道：“秦将军，此去西疆，多多保重，还要时刻注意天气变化。这天，怕是要变了。你放心，我也会派人去南疆调查杀害秦昊将军的凶手。秦昊将军为国尽忠，我绝不会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牺牲。”

秦昊面上闪过感激之色，郑重点头：“殿下保重。”

说完之后，俩人一前一后间隔半个时辰出了茶楼。

纪云舒回到云舒小苑，洗了个热水澡，穿上风信给他绣上花的白色外衫。

在风信面前转了一圈：“看，好看吗？”

风信眼里闪过惊艳，使劲点头：“公子好看，跟天仙似的。”

天仙？

纪云舒哭笑不得，不过，为了不打击风信的表达意愿，天仙就天仙吧。

纪云舒掏出一锭银子给风信：“手工费。”

风信连忙惶恐地跪下：“公子这是做什么？是风信做得不好吗？”

纪云舒不赞同地看着风信：“风信，你要是绣得不好我会给你银子吗？我会花钱找不快乐？就是因为你绣得好我才奖励你的啊。这也是你日日夜夜绣花应得的报酬啊。”

纪云舒没有安慰道风信，他难过道：“可是公子，我有月薪，所以为公子刺绣是我特别特别甘愿做的，我不觉得辛苦。”

纪云舒笑道：“月薪才几两银子？刺绣那么辛苦，哪里才值这么点。我这是给你的奖励，你收好。我不缺钱，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得到你该得的。记住，你不是一无是处，你很厉害。”

纪云舒说完后，迈着愉悦的步伐朝着书房走去，他要去画他的伟大蓝图了。

风信拿着那锭银子，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