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暗里翻着白眼,面上却不显,他询问道:“那你说一下病人的症状吧。”
纪云澜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便流利说道:“恶心,呕吐,腹泻,浑身无力……嗯,我只知道这些,或许还有其他症状我还不知道,所以有需要劳请神医大人去府上一趟。”
纪云舒故作高深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拒绝道:“不用去了,现在的我治不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纪云澜拽住纪云舒的手臂,不相信的摇头:“我不信,神医大人,您是神医啊,怎么可能治不了呢!”
纪云舒一把甩开纪云澜,冷冷说道:“都说了我不是什么神医,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偏不信。劳烦让一下,我要回家了。”
说着纪云舒绕过纪云澜,快步往门外走去。
纪云澜见纪云舒走了,一时难过得摇摇欲坠,慕寒瑾连忙扶住她坐在一张凳子上。
纪云澜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再次鼓起勇气道:“瑾哥哥,我相信神医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要去求他,不管他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他,我相信,在我的真诚祈求下,神医一定会救我的祖母的。”
慕寒瑾心疼道:“澜儿,你先休息一下吧,明天再来,神医已经走了,如果他明天再不去看诊,本王就将他绑着去。所以,你不要担心了,我看着心里难过。”
纪云澜擦擦眼泪,笑着说:“没关系的,瑾哥哥,只要能救祖母,再苦再累澜儿也不怕。”
说着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询问周围店家神医住在哪里,店家见纪云澜长得美丽,态度又和蔼,便毫不犹豫地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纪云舒走着走着,发现纪云澜从后面跟了上来,他加快前进的步伐,
为了不被纪云澜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转了个方向,往河道方向走去。
走到一处人多热闹的桥边,纪云澜快步地追了上来,他拦着纪云舒,跪了下来,流泪哀求道:“求神医去救治一下祖母,云澜跪谢。”
纪云澜的行为引来了别人的注目。
一个老头赞赏道:“这位公子真是一个至纯至孝之人啊,为了祖母的身体康健,竟做到如此地步。”
一个年轻男子附和:“是呀,这么孝顺美丽又年轻的哥儿,可是不多见啰!”
“哎,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小子,要是我也能娶到如此佳人,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另外有个书生鄙夷道:“你真是想得美,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京城第一公子纪云澜,你以为你们阿猫阿狗的随便就能娶回家了?对于这等佳人,在下只敢赋诗一首赞叹其美德。”
那书生见人们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咳了咳嗓子仰天作诗曰:
夕阳河边声声泪,向医哭诉字字血。
行人欲问是何故?佳人原是为祖母。
做完之后,书生一脸惭愧状:“鄙人才疏学浅,诸位见笑。”
有个壮汉赞叹道:“这位举人老爷真是高才,在下佩服。”继而看向纪云舒,继续说道:“神医,这个小公子都跪下求你了,你就发发慈悲,救救他的祖母呗。”
众人跟风说道:“是呀,神医,人家纪公子多孝顺,多真诚,都向您老跪下了,你就帮帮他呗。”
纪云舒瞥了一眼纪云澜计谋得逞的微微勾起的嘴角,心里暗骂:好你个装腔作势的小烂氏,为了自己的名誉不惜拉老子下水,你以为老子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啊。
纪云舒露出严肃的神情道:“你祖母的病证我已知晓,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我告诉你无法医治。但看在你如此孝顺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纪云舒看了一眼周围聚精会神听着他讲话的人,怜悯地看向纪云澜:“你祖母需要一份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因为有伤天和,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不过既然公子知道了,那我想问公子,你愿意用自己的心头血救你的祖母吗?”
纪云澜听到心头血二字,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他只想为自己挣一个孝顺的名声,可没想真的去死啊。
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说不愿意,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瑾哥哥一定认为他的孝顺是假的?如果说愿意,那他就要把心挖出来取血。
纪云澜精神有点恍惚,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刚才还为他说好话的人,现在一个个全部紧盯着他,有些人还在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着,似乎在讨论说他如果不答应的话就是一个虚伪的人。
他们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一定是这样的。
慕寒瑾看不下去了,将发愣的纪云澜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眼睛紧盯着纪云舒冷冷道:“神医这是哪儿来的法子,本王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还需要心头血做药引的救治方法。”
纪云舒冷嗤:“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你那么厉害,那你去救,别找我。”
慕寒瑾面露怒色:“你……”
“噗通!”
“不好了,有人跳水了,救人啊,有人跳水了。”一个小男孩着急喊道。
纪云舒绕过纪云澜和慕寒瑾跑过去,看见河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涟漪,跳水之人一点儿扑腾的迹象都没有,看来是一心寻死。
留在岸边的人一个个都袖手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
纪云舒着急大喊:“你们有谁会凫水啊,快去救人啊!”
有个中年男人说道:“救他干嘛?这种贱货就应该跳水淹死。”
另外一个人也同意点头:“这种狐狸精就应该被水鬼吃掉,免得天天出来勾搭别人家的男人。”
有人不解地问:“跳水的是谁啊,刚才我站得太远了,没看清。”
“还能是谁?不就是三柳巷的汪四媳妇儿吗?”
“这就是那个汪家的童养媳?”
“对呀,这哥儿啊,啧——真是可怜可悲亦可恨啊!”
“哦?怎么说?这个大哥可否说说是怎么回事?”
纪云舒在桥上喊了两分钟,见众人都在热烈讨论跳水之人的事迹,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他的死活,没办法,他只有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噗通~
纪云舒跳下去之后,热烈讨论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着有人喊道:“天哪,这是惠民药房的神医啊!”
随后又是一阵吵闹。
站在人群之中听八卦的夜六夜七对视了一眼:完了,跳下去救人的是公子。
随即俩人也跳下水救人。
纪云舒才跳下水,才知道现在的河水冷得冻死人,游泳技术也不是很过关,这还没看到人,他自己差点就交代在这里。
幸好这条河比较平缓,否则,他自己就得被冲着走了。
纪云舒在水下勉强看到那哥儿正在缓缓下沉,他很想快速游过去,但他穿得太厚了,游得很慢。
这时夜六夜七也跳下水,夜六首先将纪云舒从水里捞起来,纪云舒气急道:“你做什么,我还要救人啊。”
夜六将纪云舒带上岸,解释道:“公子放心,那人夜七去救了。”
话音刚落,夜七就带着失去意识的哥儿飞出水面。
纪云舒让夜六单膝下蹲,让夜七将哥儿的腹部趴放在夜六的大腿上,纪云舒拉出哥儿的舌头,使劲按压哥儿的背部,使其吐出了几大口积水。
然后纪云舒把哥儿放在地上平躺着,轻拍其脸颊:“醒醒,能听到吗?醒醒。”
那哥儿昏睡在地上,口唇青紫,四肢冰冷,瞳孔散大,呼吸极其微弱。
群众见纪云舒还在试图唤醒汪四媳妇儿,便劝道:
“纪大夫,别费劲了,这人已经死了,就算你是神医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吧?”
“想不到啊,汪四媳妇儿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死了,哎!”
“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受罪。”
纪云舒不理睬那些人,快速地检查了哥儿的口鼻,很好,没有异物。
为了让哥儿呼吸道通畅,纪云舒解松哥他腰带,然后对其按进行胸外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
众人见纪云舒的做法,从刚开始的震惊变成疑惑和鄙夷。
“想不到这德高望重的神医也这么下流,这光天化日之下连死人的便宜都占。”
“还以为他们惠民药房真的是什么大善人开的药房呢,原来也这么不要脸。”
“咦,你们看,纪大夫胡子好像掉了一块。”
纪云舒看到自己的假胡子掉了一块在哥儿的脸上,怕其余的掉进他嘴里导致其窒息,便索性将其余的胡子也撤掉。
然后继续做着心肺复苏,全然不顾别人对他的评价。
“我滴个老天天,原来纪大夫是个哥儿。”
“还这么年轻,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
“而且还这么俊美。”
“长成这样怪不得要易容,否则谁会相信这么年轻的哥儿医术这么好啊。”
“看来刚才我们都误会他和惠民药房了。”
“哎呀,这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纪云澜看着神医扯下胡子后的面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神医像一个人,特别是侧面,像极了这段时间把纪府搅得天翻地覆的贱人。
而且,他听到别人叫神医纪大夫。可是那贱人的脸上不是还有黑斑吗?这个神医脸上可没有。
他跟那贱人到底什么关系?
直到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急忙走过来的高大的丑哥儿,那丑哥儿将自己的干外套脱了下来,罩在所谓“神医”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