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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兰因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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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烛火通明,照得处处明亮洁净,晏端被捆在阶下椅中,手脚皆不能动弹。

他此刻已经平静下来,眉目恹恹地垂着,即便嘴里的脏布已被取下,他依旧平静,大抵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所以也不垂死挣扎了。

殿外传来雨声,淅淅沥沥。

晏端茫然地打量着殿内陈设,面上没什么情绪。最后他将目光落在那金灿灿的龙椅上,眼底浮现不甘。

只是刹那,这抹不甘迅速衰败呈颓势,继而逐渐消散,被灰败所取代,看不出一丝痕迹。

嘎吱——

殿门打开又合上,有脚步声响起。

晏端不用转头去看,也知道这脚步声是谁。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再糊涂,也还是能辨认出的。

“后悔吗?”卞持盈坐在阶上,看着一旁的他,神色淡然,瞧不出什么情绪:“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有过后悔吗?”

晏端干裂的唇角牵了牵:“不管后不后悔,都已经这样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见卞持盈不说话,他眼底涩然晕开:“父亲早亡,余我和母亲在风雨飘摇的世上相依为命,我早已在曾经那些被欺压的日子里,走上了歧路,失意时卑躬屈膝、谨小慎微,只在得意时才敢展现,我从来都是我,你可别说我变了之类的话,太虚伪、太高高在上,我不爱听。”

她还是不说话,晏端有些烦躁,索性破罐破摔:“要我怎么死?痛快一点吧!”

卞持盈侧目看他,终于开口:“你想要痛快?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

晏端倏地头皮发麻,他嘴唇开始哆嗦。这时,皇后起身来,他这才看见,她身侧有一柄长剑。

卞持盈慢慢抽出长剑,剑刃银芒阵阵,锋利无比。

晏端咽了咽口水,眼眶立马发红:“卞……皎皎……别杀我……求你了……”

他不停挣扎着,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用的什么手法,椅子纹丝不动,绳索牢牢将他捆着,挣脱不了。

卞持盈打量着手里的剑,须臾,她丢开剑鞘,然后朝晏端走去。

“别……别……”晏端想逃,却无处可逃,他身子不停颤抖,牙关也在打着颤:“别杀……别杀我……”

卞持盈执剑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看他:“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她长叹一声,悠悠道:“求饶的话就别说了,你知道这毫无用处,说点别的吧。”

“我……我……”晏端落下泪来,他呼吸急促,惊慌失措:“我、我要说什么……”

卞持盈目光往上,语气甚至是温和:“也对,依你的性子,也说不出个好歹来。”

她举起剑,端详剑身好一会儿,徐徐开口:“我分明说过,让你放了宝淳,可留你一条全尸,你却不当回事,这可怨不得我。”

话音刚落,她眉目陡然凌厉,一剑落下,削去了晏端右臂。

“啊——”晏端凄厉叫出声,右臂被齐根削断,鲜血四溅,怵目惊心。

因被绳索捆着,断臂被绳索勒着没有掉在地上,依旧贴着晏端的身体,上边还余留温热。

“啊啊啊!”晏端痛声尖叫,额角青筋毕露,他涕泗横流,狼狈不已,全无曾经风光模样。

看着剑刃上的鲜血,卞持盈伸出剑,慢悠悠在晏端肩上一下一下擦拭着,眼瞧着血迹被擦得七七八八,她露出笑来:“你是蠢,但也不算太蠢,你知道你会有今日这般下场,可你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你在赌,赌不会被我发现,赌即便被我发现了我也会心软,今日场景,你必然料想过,可是晏端,你太自我、太自负,你觉得你能斗得过我,你觉得你会赢。”

晏端痛得脑中一片空白,无瑕顾及外界的声音,他费劲弓着背,嘴里不停呻//吟,汗水、鼻涕、涎水一齐落下,一片狼藉,引人恶心。

卞持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再度抬手,一剑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

“嘭”的一声,没有绳索的控制,晏端整个人从椅中砸在地上,他侧躺在地上,痛到抽搐不止,涎水流了一地。

卞持盈往后退了两步,盯着他这副丑态,忽然就笑出了声。

耳边笑声刺耳,晏端动了动眼珠。半晌,他用左臂撑着地,咬着牙、忍着痛,费劲地坐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等瘫坐在地上,已经是好一会儿的事了,而他的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卞持盈:“昌安三年,年初。算起来,刚好一年前。”

晏端点头,他喘着粗气:“你……不愧是你,竟然能忍这么久,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杯毒酒下肚,不知道也知道了。”皇后的声音飘渺虚无,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晏端神色茫然,不太能明白她这话。

“不明白吗?”卞持盈低头,目光落在剑柄上,声音轻轻:“真该让你尝尝那杯毒酒的滋味,让你也体验一下,毒酒穿肠的感觉。”

晏端现在似乎有点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毒酒?你还想让我喝毒酒?朕可是天子!你好大的胆子!”

外边儿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的,伴随着呼呼作响的狂风。

卞持盈眉目岿然不动:“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因为我做了个梦,在梦里,你端给我一杯毒酒,送我去了黄泉路。”

晏端愕然,接着他破口大骂:“无知妇人!一个梦而已,你竟然当了真!真是莫名其妙!为了一个梦,你竟敢加害于朕,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卞持盈罔若未闻,她提剑走向他,不顾他周遭的狼藉,步履不停。

“别……”晏端见状,骤然变了脸色,他屁股一直往后挪动:“别别别!你清醒一点卞持盈!那只是个梦,梦里都是假的,那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

卞持盈不为所动,她步伐缓缓,一点也不着急。

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印迹,从殿中央到殿角落,血迹斑斑。

晏端躲在角落里的柱子旁,他想要借柱子挡住身体,挡住那凛凛剑光,但无奈柱子太细,不能供他遮挡。

“你……你大胆!”他估计是真的被吓尿了,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又或者说,他右臂的疼痛覆盖了他的理智,导致他现在言语紊乱,不知所谓。

卞持盈将他堵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死到临头,我准你留一句遗言。”

话毕,她又抬起手臂来,她手中的剑刃有多锋利,晏端是见识过的。

他左臂抱着柱子,眼泪哗哗直流,剑光逼来,他侧过头去不敢看,嘴里呜咽着开口:“别杀我!卞持盈!皎皎!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杀我!”

余光瞥见了什么,晏端忽地精神一振,也不嚎了,他脸色白似雪,色厉内荏瞪着卞持盈:“大胆!”

他伸出左臂,指着上方的龙椅大声喝道:“放肆!朕是皇帝!曾有大师指着这龙椅说过……说朕有帝王之相!你这是大不敬、该死!该死!”

卞持盈似笑非笑听完他这话,手腕一动,听得一声惨叫后,一只断臂掉在地上,鲜血直冒。

晏端这下已经彻底叫不出来了,他靠着墙,脸色煞白,肩膀痉挛抽搐得厉害,脸也一直在抽动,眼神茫然麻木,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卞持盈剑指晏端,轻轻挑起他不停抽动的下巴,言笑晏晏:“这龙椅,你我共坐,有帝王之相的人,是我才对。”

“晏端。”她敛了笑,平静地呼喊着他:“二十几载的情谊,便在今日彻底结束吧。”

晏端一动不动,他依稀感觉眼前有白光闪过。

殿外大雨滂沱,寒风呼啸。那风从门窗的缝隙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吹得殿内的烛火不停摇曳。

蜿蜒的血流在金砖上流动着,直到浸透了一双绣鞋的鞋底。

“哐当”一声响,是卞持盈丢下剑,她拿出手帕擦擦手,看着死不瞑目的晏端,再看看脚下浓稠的鲜血,嘴角微勾,眼底尽是得意之色。

“来人!”她高声呼喊。

殿门大开,迟月迅速带着人进了殿中来。

卞持盈手一松,丝帕轻飘飘掉在血泊中,很快,丝帕被血流吞没,雪白的手帕浸满了鲜血,逐渐看不出原本的花色。

“大师。”她看向正在设坛的法师,问:“真能让他魂飞魄散?法事一做,他便不能转世投胎了吧?”

法师:“只要魂魄散去,三界六道,便再无此人痕迹,更别提投胎转世。”

卞持盈满意点点头,她又叮嘱了迟月两句,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皇帝,转身离去。

曾经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可后来,分钗断带,破镜难圆。

雨势渐弱,卞持盈撑伞出了殿门。

她站在殿前广场,仰头看着天色,神色安宁。而她身后,殿门缓缓合上。

今后,她要开启新的篇章,为她自己、为宝淳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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