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软甜可爱的小女孩凑到了风存墨的身边，一双湖蓝色的水眸中满是疑惑，“哥哥，你真的…只有七岁？”
“否。”风存墨淡然地回了一句。
“我就说嘛…”
“还有两个月才实岁满七。但若按虚岁，我已经八岁了。”风存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风存墨打断。
风存楚：……
人家家里六七岁的娃娃在干什么？自己六七岁的哥哥又在干什么？才多大，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还严重双标，对待师兄师妹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一到自己这个亲妹妹，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哼╯^╰
然而，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连在心里悄咪咪地说几句都不行！
“哥哥怎么啦？”南谨言坐在矮凳上，双手托腮，十足十的乖宝宝模样，“哥哥为什么一直在冥想？”
轩辕森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南谨言的脸：“阿言怎么这么乖啊？”然后才是回答南谨言的问题，“阿辞呀？他还能怎么了？又被大师兄教育了呗。咱们不管他。师兄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啊？”可可爱爱。
“你甘心被拘在这方天地吗？——反正我是不甘。”轩辕森的嘴里叼着半串糖葫芦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脑后，身子后仰。
若这个动作是个少年，那一定是个痞里痞气的少年，但若是放在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身上，可能仅会觉得可爱吧。
“三师兄，我也不甘心，外面这么大，为什么非要待在一个所谓‘安全’的地方呢？还不如自己去开创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安全地带。”南谨言的眸中闪过一丝坚定，面上还是笑着的，“再说了，被困起来，很无聊的，一点也不好玩。”
轩辕森看着他的样子，将糖葫芦拿在手上把玩，依旧抬头看天：“那…东方代表什么？阿言知道吗？这可能是阿辞在思考的问题。”也是他，他们都在思考的问题。
“东方？日出…新…开始…”南谨言扭头看向东边，口中呢喃着。
良久，南谨言抬起头看着轩辕森，一双星眸亮亮的，“三师兄，我明白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啦！每个人的不同，所领悟到的也会不同，我应该把我的领悟到了。”
轩辕森看着他，笑而不语。早晚要想明白的，与其到时候再去思考，不如早些开导。
上官逸则是看着南谨言那副认真，又极其讨人喜欢的神情，笑道：“哦？那小言言悟出了什么？可以给师兄讲讲吗？师兄想听听。”
“不要。”小萌娃把头一转，很是傲娇。南谨言从矮凳上起身，往台下走了几步，又回头，“以后再告诉你们。”
“以后是什么时候啊？”和可爱的人待在一起，语气也会不由自主地变。
“嗯…等我长大，等我能独挡一面，不再事事依赖师兄们和哥哥的时候。”南谨言满满的认真。
上官逸失笑，看向身旁的轩辕森，“三木？”
“嗯？”
“你说我们能听到他的答案吗？”
“依我看…悬！”轩辕森脸上满是认真，“前半句可能会实现，至于后半句…”他抬头看天，故作夸张，“咦？这天还没黑呢，怎么就犯迷糊了呢？师兄你快来看看小师弟是不是病了？”
“所以啊，还是别指望他说了。”上官逸再次失笑。
谈论对象南谨言一脸委屈地看着两位师兄，一转身，便是委屈屈的小奶音：“师父，大师兄，哥哥，三师兄他们又欺负我～”
南谨辞装没听见。
轩辕森心下一慌，后背一凉。
他好像摊上事了？
影门上下，谁人不知门主对从四徒弟开始的那些徒弟有多宠！那真真儿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衣食住行全是最高档次——虽然他们也是。
算了，认了，谁让他还是个弟弟。但这个弟弟怎么这么喜欢打小报告！
“森森，言言说得对不对啊？——森森呐，你是哥哥，你要照顾弟弟，保护弟弟，怎么能欺负弟弟呢？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话呢？是不是觉得你们没有血缘，就不是兄弟了？森森，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呢？”
游云一听到南谨言的话，就已经锁定了目标，毕竟老二性格这么好，怎么会欺负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师弟呢？老四又是个不爱说话的，再加上南谨言也不喊老四师兄，刚才还在找哥哥呢。所以，只剩下老三这个不听话的了。
没有任何根源的一顿唠叨。
当然，也没有任何责备意味，就只是单纯的顺口随意，当个闲磕唠。
“师父。”南谨言软软的嗓音响起，“师父，这次除了三师兄，还有他也欺负我，他是挑事儿的！”小手拉着游云的衣袖，还不忘指着上官逸，这次，连“师兄”都没喊。倒也算是发自内心的委屈了。
游云看了看身旁乖乖巧巧的五徒弟，又看了看面前的二徒和三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了，所以他喊来了风存墨：“墨墨。”
“师父，徒儿在。”风存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不知已经有多无奈了。他可以甩手不管，但是一来不符合他对外的人设，二是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游云变着法子给他们几个大的在其他人面前露露脸亮亮相。
“墨墨，你把逸逸和森森都带到台下盯着去。一个两个都闲成这样了，都开始挑逗咱们家言言了。”
“是，徒儿这就带他们下去‘领罚’。”与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嗯，去吧。”游云微微颔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道，“我们言言怎么可爱，怎么乖，为什么还要欺负他呢？”
可爱？
师父，您怕是对这个词有所误解吧？这娃儿，明明比你家大徒弟我心思都深。
否则当年，为何会和那两位遭遇不同？不还是这性格？
也对，在您和老四面前，都是乖巧可爱的…
果真，人不可貌相…
风存墨在听到自家师父的话后，脚步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轻摇着头离开。
弟弟太聪明了也不好办呐，说是省心，实际上，更费心。
……
傍晚时分，人们早已散去，或回到影门中的别院歇息，或自行启程归家。自然也有留下叙旧、观光之人。
影门的热闹，还要再持续半月。
这两日，主要布置几天后的评选赛场。
看台在夜幕中极其安静，不复白日的喧闹。
细看之下竟有几个小小的身影聚在此处。
“南谨言，老实交代，今儿你看到了什么？”轩辕森擦拭着手中匕首，淡声道。
“没…没什么啊…怎么了？”南谨言又往风存墨身边缩了缩，怯怯地瞄了眼轩辕森手上那个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不敢挨着他哥，他哥绝对会助纣为虐的！
非倾落咬着点心，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三师兄，你吓到他了。——小师兄，你今天发现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
紫色眼眸中盛满了好奇，对着南谨言眨啊眨。
“晶蝶。从后山方向飞出。”南谨言瞬间恢复成平时模样，哪儿还有半分胆怯的模样，“是幻晶蝶，去了欧阳家方向。”
“君家？”轩辕森抬眸看向自己身边的两位师兄，便不再多言。只将匕首收好后，窝在椅子里“睡觉”。
上官逸见他这样，朝其他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对南谨言微微颔首：“继续。”
“之后那几只晶蝶就在几个小花丛间流连，一直在欧阳家附近，应该是在观察我们的‘新成员’。”南谨言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欧阳暮云好像可以听懂那些晶蝶的语言……”
“通万物之语？”风存墨单手撑着头，勾起一抹笑：“这次捡到宝了……连楚楚都不如他呢。”
“异族的弄不来，这个倒也也不错。况且，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异变呢。”风存楚乖乖地坐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那样盯着自家亲哥哥。
风存墨眼睛一亮，抬手揉了揉风存楚的发顶。
“确实，未来之事，谁都说不准，哪怕是你三师兄。”
“三师兄？！”一道略带焦急和担忧的声音将几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是南谨辞。
他看着身侧的轩辕森，眼中带着少有的焦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轩辕森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抓着桌角，指尖泛白，面色也略显苍白，表情却是淡然的。
“三木？！”上官逸的声音很急，“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明白？天赋是与实力共增长的，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你去联想其他事！”
哪怕平时是乖巧知礼的人儿，此时也有了急迫与无奈，“我们现在只需要过好当下就好了，不要去想太远…以后不许了…三木？”
“二师兄，我没事。我知道的。果真是年龄太小，实力太弱，不过越远，越不安…”轩辕森把手从桌上移开，另一只手依旧捂着心口，“我只是想看看以后，想明白和看清不安的源头…”
可惜…我还是太弱了…
自从去岁的那两件事发生后，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迫切地想要长大。
他们收起了孩童心思，将自己困束在一段段看不到尽头与来源的画面中，逼迫自己学会那些枯燥乏味的知识，逼迫自己像个大人一样思考问题——他们都很怕，怕自己以后没有机会再长大了。
“如有下次，门规处置！”风存墨的语气突然冷冽，不复平日里的随和——虽然用这种词去形容一个小孩子很奇怪，“下次若还有这种想法，小心…你的以后。”
“知道了…”
他的以后？
他可知晓他人的，唯独不知自己。
哦，他也看不清同门的他们的未来。
一念之间。
他们的结局或许已被注定，或许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他还太弱，他看不懂。
轩辕森抬头，却发现几个师弟师妹都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不用担心了。”唇边勾起的一抹淡笑，却在看向其中几人时，暗藏苦涩。
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真的无法去改变什么吗？
那空有这项天赋传承又要何用？！
除了早些痛苦罢了…
“休要自弃”
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轩辕森突然醒悟。
对，自己太弱，看到的有不一定真切。
现在还不用去想这么多。
声音好熟悉…却又是从未听过，好像只有自己听到了，难道…轩辕森抬头看着夜空，繁星点点，甚是好看。
休要自弃。
嗯，不能自弃，世上没有纯粹的暗，无论如何，光明总会有的。
就像黑夜，它也不是纯粹的黑。
万物皆有解，万物皆两面。
一念之间。
师兄妹们放下了刚刚的小插曲，又继续一同在星空下嬉戏打闹。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直在看着他们的游云。
不过注意到了又何妨？他们的特殊，游云都知。他们想做什么，游云都是支持的。他们就是这样远离家人，却在游云的“教育”下又组成了一个家，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日后，他们每每思及此时，总会好奇地问轩辕森，问他当时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天机不可泄露～”
每次，轩辕森都会故作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