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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乔将信将疑，却还是伸手接过了马儿手里的树叶，在手中观察把玩了一下，让马儿拿起那个看起来最粗最新的。

马儿依言捡起，再次和白念乔开始了角逐，两人同时发力，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白念乔获胜。

“真的是这样，你没骗人！”来之不易的胜利让白念乔的脸庞因兴奋涨得通红，他反复碾着手里的叶片，为这份亲自取得的荣誉而得意。

小时候白念乔当然也经常玩儿这样的游戏，和现在的结果不同，因为没什么经验总是输，而玩伴们因为惧怕输掉的白念乔生气，很快也就推三阻四拒绝和他玩这样的游戏。

所以现在，白念乔不光是为了赢而高兴，也为了自己终于能玩上这个对来他说已经很幼稚的游戏，为了有人教授他这项技巧而高兴。

而后面两件事，甚至比他赢这件事本身还要重要。

虽然高兴不已，但白念乔却并不肯表现出来，将叶子看了又看，然后仔细询问马儿挑选的技巧。

马儿选了一片给他，指着上面的纹路温声道：“看叶梗上的线，粗而长的就有韧劲，略干一点的虽然少了水分，但是更柔韧。主人只选粗的，实际上没有韧力，反而容易折断。”

原来是这样，白念乔照着马儿教授的方法选了两个不同的，一个个自己，一个给马儿，又试了试，果然如他所说。

连赢两次，白念乔心情大好，想起来这第二次的赢有失公道，于是盯着马儿重新选，又玩儿了几次两人互有胜负，总体来说还是白念乔赢得更多一点。

正高兴间，闻秋领人端着食盒进来，问了白念乔的意思后在隔壁饭厅摆好了饭食，请白念乔去吃。

奴隶们送完饭都下去了，白念乔撅起嘴巴伸开手臂不说话，马儿很有眼色地俯身抱起白念乔，带他去饭厅吃饭。

身体忽然腾空的白念乔惊呼一声，不得不紧紧搂住了马儿的脖颈，他有点生气因为并不想让马儿抱自己，而是打算让他背的。

可是谁让他自己没说，而且这样抱着的姿势确实更方便，白念乔想了想，如果是马儿背着自己，那要先坐到床边才行。

想通了的白念乔只好说服自己不要太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身体忽然被抬高只得紧紧搂住了马儿的脖子，马儿抱着白念乔身体的手很稳，跨过门槛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吃力，和白念乔以往的奴隶都不一样。

被迫将脸颊贴在马儿的胸膛，白念乔这次注意到，虽然衣服粗劣但马儿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闻不到任何难闻的味道。

之前白念乔身边的奴隶们不但邋遢肮脏，行为举止也粗俗，让人很是不喜，马儿却和所有的奴隶都不一样，若不是他是自己在人市上带回来的，穿上好衣服站在白念乔身边，一点也不比白念乔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贵族朋友们差呢。

到了饭厅，马儿小心放下白念乔，让他稳稳当当坐在矮几旁，没有因为动作粗鲁而遭受多余的疼痛。

白念乔吃完东西，又漱口，最后由马儿抱了回去。

马儿俯身的时候，白念乔注意到他先跪在地上，一手搂住自己的后背，一手捞住自己的膝弯，然后稳稳地站起，又将白念乔安稳地放在了床上。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儿打晃，在马儿的臂弯中白念乔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明明马儿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但他就是给了白念乔无限的安全感。

白念乔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别扭道：“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儿。”

其实白念乔并不困，但是刚刚被马儿抱着，那样的温暖和安稳，让白念乔想起被母亲抱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出生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

不知是不是为此，父亲也一直对他不亲近，白念乔常常想着，要是能有母亲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最开始，是岳揽给了他儒慕、依恋的感觉，可是现在这种心情居然在一个奴隶那也体会到了，白念乔觉得自己疯了，他要冷静一下。

马儿应了声是，他走向门后，然后回到床边看看白念乔，发现白念乔已经用被子将自己的脸庞盖住。

伸手扯下被子盖至白念乔肩膀，马儿低声道：“主人，你会闷到自己的。”

白念乔很想发脾气，但是看着马儿满是关切的眼神又发不出来，只好哼一声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马儿无声微笑了一下，然后才关上房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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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闻秋和马儿的照料下，白念乔的伤势好得很快，十多天后已经能下地行走。

最开始几天上药的时候总是很痛，白念乔几乎扯坏了马儿的衣服，后来就疼得不那么厉害，甚至能在马儿的搀扶下在花园里缓慢行走。

之前白念乔搜罗来的菊花因为日渐寒冷的天气也渐渐衰败，凋零的花朵让园圃显得破败冷清，没有白念乔的吩咐，奴隶们并不敢撤掉残花。

因此，白念乔出门后见到的就是满眼破碎的情形，这让他的心也难受地瑟缩了一下，想到自己受伤的缘由、和岳揽之间的冲突，原本因为伤势渐好而逐渐明朗的心情也低落下去。

“主人，你试试走路吧。”原本抱着白念乔的马儿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声音打断了白念乔的悲春伤秋。

白念乔扶着马儿的胳膊，在他的搀扶下渐渐迈开步伐，虽然比在屋里走路时觉得更难，但开阔的视野和广阔的天空让他很快呼吸顺畅，无暇顾忌这许多。

在花园的甬道上走了一圈儿，白念乔觉得走起路来脚踝只是微微的疼痛了。

认识到这点之后，白念乔不要马儿的搀扶，自己在地上走来走去，还扯掉了几根碍眼的枯花。

回到房间后，白念乔便命人将开败了的花朵扔掉，花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开阔。想起马儿擅长射箭，白念乔干脆让人将花园改成射箭场，这样没人的时候马儿就能教自己射箭了。

白念乔向来纨绔怠惰，忽然勤奋起来当然不是因为羡慕马儿的本领，而是因为岳揽曾多次劝说他让他读书习武，可之前白念乔从不放在心上。

现在则不同，白念乔深知自己得罪了岳揽，虽不明白为何岳大哥为了几个奴隶就那么生气，但凡事先道歉总没错。

当日两人都有些气盛了，现在白念乔想来深自后悔，若当日能服软些，岳大哥也不会负气而走。

因此，为了日后见面道歉时多些让岳揽心软的把握，白念乔决定趁着冬日这段闲时学着读书射箭，到时候岳大哥看到自己有长进，随便撒娇认错就会原谅自己的。

过了几日，白念乔的脚伤彻底好了，大夫来看过之后说他修养得很好，只是注意日后不要受凉，这样才可保以后无虞。

“知道了，我才不会着凉呢。”白念乔对于保养自己一事深有心得，对大夫的叮咛并不放在心上。在第一场冬雪落下来之前，他得好好痛玩儿一番。

白念乔伸了个懒腰，指使马儿陪着自己去打猎。

“你去挑匹马，我要亲自教你骑马。”白念乔这阵子受马儿照顾，两人也经常一处玩闹，深觉自己有点儿被这可恶的奴隶比了下去。

虽然嘴上不说，白念乔心里总想着要和马儿争一争胜负，好歹自己是主人，可不能事事不如马儿，因此白念乔动了教马儿骑马的念头。

奴隶当然是不配骑马的，可白念乔觉得马儿既然身为自己的奴隶，当然应该与众不同。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我说他配他就配。”白念乔暗自下定决心，如果马儿学得慢，自己就好好嘲笑他，并且马儿射箭的本领这么好，自己带他去打猎，一定能有不少收获，到时候可以在姜子墨和齐知国那里好好炫耀一番。

自从上次的袭杀事件之后，白念乔已经很久没有在那两人跟前露面，连他们的探望都拒绝了。

在找回面子之前，白念乔才不要见这两个人。虽然他们算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算得上白念乔玩伴的人。

白念乔带着马儿到了马厩，指着里面数匹马洋洋得意地道：“你先来挑一个，我教你骑。”

依言上前的马儿一眼就看中一匹浑身毛色漆黑的，那马体态修长四肢强健，一看就知是匹好马。尾巴长长的垂落在身后，不时轻轻拂着身上的蚊蝇，见到有人来也不害怕，反而有点高傲的继续嚼着草。

马儿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马，因此指着它道：“主人，我要这个行不行？”

没想到他选了这匹马的白念乔有点为难。

倒不是舍不得，这匹马虽然好，可白念乔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岂会珍惜一匹训不熟的马，只是这马性子顽劣，马儿第一次骑恐怕驾驭不好。

见白念乔为难，马儿识趣道：“我再选一匹。”

“不用，就这个。”白念乔绝不会出尔反尔，他扬起头瞥马儿一眼，骄声道：“我可不是舍不得这匹马，你骑上去就知道了，这马难缠得很，一不小心你就得摔下来，万一被踩死可是你自找的。当然，你现在换还来得及。”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从白念乔口中说出来却显得那样刺耳。

马儿笑笑，笑容真挚露出雪白的牙齿：“是，我知道主人是关心我。”

白念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哼道：“谁要关心你这个臭奴隶。臭死了，马儿骑马儿，臭奴隶骑劣马。”他这样抱怨着，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在白念乔的指挥下，马儿走过去牵马。他并没有直接解开拴着的缰绳，反而是先凑近站了一会儿，见黑马没有反对的意思后逐渐靠近，从马槽里抓了一把草喂过去，见马吃了才解开缰绳。

将黑马牵出来，马儿抚了抚马的肩隆。

黑马轻嘶一声，喷出两口白气，马儿笑着安抚它。

白念乔凑过来，和马儿说着骑马的要点，让他先试试，并保证自己会带着侍卫们在旁边守着，不会让马儿出事故，又让人牵了自己的常骑的那匹马来，亲自示范如何上马，如何驾驭。

马儿看得眼睛也不眨，然后在白念乔的指导下跃上了马背，看着他轻松的姿态白念乔有点嫉妒。

白念乔身量和力气都不够，因此上马的时候需要人搀扶，或者踩在奴隶的背上才行。而马儿只在马背上轻轻一按，身子就跳起，比侍卫们跳得还轻松好看，这让白念乔觉得有点嫉妒。

然后，按照白念乔说的，马儿轻抖缰绳，他胯/下的黑马就跑动起来，速度极快，若是抓不牢缰绳人怕是会被甩飞。

这么快，这么高，要是摔在地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马儿皮糙肉厚也非得受伤不可，白念乔有点儿后悔让他选这匹马了，应该帮他挑一个温顺的。

马儿坐在马背上，抓住缰绳不肯松手，并且他俯身趴下，尽量和马身贴合，同时紧拽缰绳控制着马匹的方向和力度，任凭黑马如何奔跑摆动身体想把他从身上甩下来都不行。

一直跑了两三圈儿，黑马逐渐温顺下来，马儿狠狠一扯缰绳黑马便收住步伐，马儿跳下马，一人一马贴了一会儿，黑马这回温顺下来，看得白念乔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黑马如此心机，最开始故意表现的和马儿亲近，等马儿骑上马背后再使坏，幸好马儿最终收服了这畜生。

看着牵着马走到自己身边的马儿，白念乔笑道：“这畜生还挺聪明，马儿，这匹马以后归你了。”

虽然马儿只是奴隶，但白念乔绝不小气，答应了他的就是他的。

看着高大的黑马，白念乔让马儿给他起个名字。

马儿想了想，摸摸黑马的鬃毛，笑道：“和我一样，就叫马儿吧。”

这是什么怪名字，从没听说人和马用一个称呼的，马儿这臭奴隶在聪明了一阵儿后又犯傻了。

白念乔欲言又止，见马儿高兴也就没多说什么，一个马的名字而已，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