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家中，宁聿还有些咳嗽。

一系列发生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心底终于轻松了些，吃完感冒药后便趴在桌上放空，一根指头也不想动。

视野忽然被遮挡。

凌序下巴抵桌面，笑望着他。

静静对视了片刻，宁聿忽然开口：“刚刚说的那笔钱，是我父母的遗产和慰问金。”

之前因姨母生病被打断的话题，此时一切落幕，宁聿主动继续。凌序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安静地继续听他讲。

宁聿垂睫，嗓音轻缓，将美好又悲伤的过去一点点讲予他听，一如对方梦境的坦诚。

讲完，鼻尖有些酸。

他眨眨泛红的双眼，将眼泪憋回去，语气倒有几分坦然：“那天我不是为了安慰姨母才说那些话，我真的想明白了。妈妈那些话都是希望我过得坦然安乐，而不是圄于过往。”

凌序道：“这么说，想通这些真的都是因我。答应和我再一起，不单纯因为可怜我和我妈，更因此而感激？”

被点破这些，宁聿有些心虚，把半张脸埋进臂弯里。

凌序轻笑，戳戳他脸颊。

“那这是我的错。”

宁聿露出的眼睛透露疑惑。

凌序附身靠近，他下意识闭眼，冰冷的唇吻在温热而单薄的眼皮上。男人低声道：“我不该犹豫，该早些来纠缠你，这样你就能早些解开心结。”

被环在鬼的怀中，注视眼前依旧与活人有些差距的透明脸颊，宁聿眸中闪过一丝悲伤。

“不，这样就很好。”

如果早上许多年认识了凌序，他仍然受不住如此痴缠，和他再一起。待到几月前得知凌序死讯，他只要一想到……

悲痛的苦水堵住呼吸。

根本无法接受。

“怎么还哭了？”

凌序扶青年坐直，拇指蹭去他眼角的泪。宁聿这才发现自己眼前朦胧，被泪水糊满了。

他偏头躲开：“我困了。”

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又累又生病，看着脸颊都瘦了些。凌序心疼，伸手帮他脱去外衣。

两分钟后，浴室镜子里映着青年的侧脸，热雾自里面弥漫而来。宁聿一身单薄的衬衫，怀里抱着睡衣，望着眼前殷勤帮忙调热水的鬼。

凌序回头，微笑道：“好了。”

“嗯。”

“……”

一人一鬼面对面，沉默几秒，宁聿悄悄抱紧睡衣：“你怎么还不走？”

凌序凑上前，理所当然道：“看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男朋友服侍你洗漱吧。伺候高兴了，涨涨进度条，我想着能早点靠身体上位，当上名副其实的亲老公。我很行的，不信你唔……”

宁聿一把捂住他的嘴，水雾缭绕在两人周围，热气将人的脸也蒸红了。

“闭嘴。”

“……你出去。”

鬼被捂着嘴推出门，眼睛笑眯眯。

夜半昏暗的房间里，青年窝在棉被里沉沉睡去，忽然因嗓子难受咳嗽几声，扭头换个姿势继续睡。

凌序侧躺在旁边，伸手安抚地拍拍被子，漆黑的眼瞳里映着他的侧颜，充溢着爱慕与幸福。

他能感觉到。

正有股能量自宁聿身上源源不断支撑他的魂体，那是对他的回应。

“宁聿好乖。”

说到做到，说努力就毫不含糊。

似乎是房间暖气太足，暖暖和和，即使冰冷的鬼按捺不住满腔爱意，肆无忌惮地靠近、拥抱、亲吻，宁聿也没有躲。

甚至结束时，他脸红轻喘，寻找呼吸，无意识地朝对方怀抱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