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恣辛面都吃不下了，搓搓鸡皮疙瘩，不禁发出质疑：“你出去几天中邪啦？这话适合在我们之间发生吗？”

说着，他还朝对面翻了个白眼。

宁聿啧了一声。

和谐的兄弟爱是不可能有一点的。

他低头吃两口面，垫吧垫吧中午之后一直没入食的胃道：“那就说点你觉得正常的。你高中这两年好好学习，尽量不出国。”

丁恣辛当然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打算。

他成绩不好，高考本科都悬，出国申请也申请不上有点水平的大学，家里有意直接送他出去读高中，最好在高三之前办好。

虽然自己也打心底不愿意，少年还是本能地怼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宁聿看向他，耐心分析道：“首先现在已经不是留学镀金的时代了，留在国内发展是大势所趋。其次，你独自外出，适应不了国外生活，姨母也会因为担心寝食难安。最后，则是我的个人请求。”

“请求我？”

对他展现的好声好气，丁恣辛疑惑出大小眼。他突然抱住自己，十分警惕：“宁聿，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宁聿冷静道：“姨母年纪大了，以后有需要，我希望你能很快抵达她身边，就像今天一样。”

丁恣辛挑眉，下意识阴阳怪气：“那你呢？你可是她法律上的大儿子，全世界第一懂事孝顺，你不去尽孝？”

宁聿垂睫，盯着碗里的面：“我可能会做出一个决定。我……”

“等等，你先别决定。”

丁恣辛忽然举起手阻止，看过来的眼神恍然大悟，紧接着又变得极其复杂。

少年纠结地皱皱鼻子，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好吧，这顿饭我不让你请了，以后我也在心里少骂你几句。”

宁聿困惑：“什么？”

丁恣辛烦躁地挠挠头：“哎呀，你真是烦死了。说吧，你是不是被谁骗财骗色了，想不通要自杀，跟我搁这交代遗言呢？”

他撸起袖子，准备随时打电话。

“跟我说说是谁，我嘲笑嘲笑你，顺便带兄弟套他麻袋，揍到还钱为止……哎！我这可不是帮你，你爱死不死，只不过你死了，我妈估计要哭噶过去，那可不行！”

“啧，你真是够蠢的。”

少年响亮而激动的话音落下，周遭气氛格外寂静。

宁聿气的发笑。

少年催促：“你快说啊。”

宁聿：“丁恣辛。”

“啊？”

“你别高考了，想象力这么丰富直接去写小说吧，世界文坛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丁恣辛迟疑：“真的？”

宁聿微笑，把他的脑袋往碗里按：“吃你的面，吃完回病房，我还有事要办。”

丁恣辛拒绝配合。

“我不，我要吃到八点半再去，不然我妈会发现我逃课。”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搓搓下巴嘀咕道：“不对，老巫婆一定会发现我不在，跟她打小报告，还是早去坦白从宽吧……喂，你快点吃，别拖累我！”

看着少年边吃边催，宁聿无奈摇头。

八点以后的住院部相对安静。

电梯在三楼打开，推出一辆病床后，宁聿和丁恣辛走了出来，跟随对面墙上的示意牌左转。

两人左转在病房走廊穿行。

丁恣辛终于忍不住好奇，首先打破回来一路的安静：“既然不是被骗，你刚说的决定是什么？”

“只是可能，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这样模糊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丁恣辛不服气地刚要继续追问，宁聿忽然停下脚步，食指竖在唇前：“嘘。”

少年疑惑地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302病房已经近在眼前。

窗帘没关，透过小窗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之前乌泱泱的人群已经离开，只剩下梁雅与丁江旭二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人叉腰站在床边，气氛很不对劲。

丁恣辛拧眉：“怎么又吵架？”

见他风风火火要闯进去，宁聿将其拉住，按在墙上：“等等。”

少年生气挣扎：“等什么？我妈这时候不能生气。”

“我知道。”

宁聿眼神示意他安静，低声道：“这个道理我们知道，你爸爸应该更明白。这种时候都要吵的架一定矛盾很深，不如听听，到底为了什么，想办法解决。”

“只要见情况稍有不对，你立刻冲进去，我立刻去叫医生，姨母不会有事的。但如果不趁机解决，这场争吵就不会停，一直听父母吵架你也很难过吧。”

丁恣辛眼底有动容。

他安静下来，推开青年没好气道：“有什么好听的，肯定都是因为你。”

说完他立刻把耳朵贴到门板上，瞪大眼睛，努力偷听起来。

宁聿侧眸望向身旁的鬼。

凌序看懂他的意思，弯眸一笑，病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里面压低的争执声毫无阻碍地传入偷听之人的耳朵。

第一句就是梁雅绝望的声音。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