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你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弹着钢琴。
优美的音符在你指尖跳跃。音乐总能让人心灵平静。
你睡不着,或者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来到钢琴房静静弹会儿钢琴。
皮阿诺教了你一年后就离开了,他说要去追寻音乐的更高境界。
多弗朗明哥靠坐在窗台,纱制的窗帘乖巧地垂落在两边。月光照耀在他身上,他屈起一条腿,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静静地倾听你的演奏。
静谧的氛围流淌。
你不睡觉时,通常他也不睡觉。
多弗朗明哥经常做噩梦。当他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时,你不会安慰他,只会睁着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他在喘息过后,注意到你,会紧紧把你抱在怀里。他有时候会叫你的名字,有时候就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你,像是要把你揉碎在怀中。
你偶尔会拍拍他的背,大多数时候都是睁着眼睛发呆。你兴致来的时候也会跟他说会儿话。大多是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你曾经推醒熟睡的他,指着窗外的明月一脸严肃地问他世界上强者这么多,为什么没人想过要到月亮上去。
他回了些什么你不记得了。总之你们之间有过很多哲学的讨论。家族里没人能和你聊这些,只有他能跟得上你的思维。
你学会钢琴后,夜里就多了一个去处。你第一次夜半起身弹琴时,他找遍了整个王宫。看见你在钢琴房,他什么也没说,站在门口听完了你的曲子。
从此以后,你再来弹琴时,他就总会来听。或早或晚,他一直陪着你。
你们这时候是不说话的,也不管对方。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你也自顾自弹自己的琴。通常这种安静的氛围在弹完琴后也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当夜晚过去,第一缕阳光到来,你们才会重新交流。
“咚”!
琴声戛然而止!你栽倒在琴键上急促地喘息。
他又受伤了。
“科莉丝!”
多弗朗明哥立刻抛下手中的酒杯,跑过来打横抱起你!
“我这就让人去叫曼雪莉!”
“这么晚了,不用。明天就好了。”你朝他温柔地笑。
然而,你虚弱而轻浅无力的声音只会让他更愤怒。
随着你实力的增长,你的血量也逐渐增多。这些年你已经不会昏迷了,最多就是浑身虚弱。
而且…
你躺在床上,曼雪莉担忧地看着你:“莉丝亲,你没事吧?”
“没事。”
他还是把曼雪莉叫了过来。
你的虚弱本质上是生命值的流失,而曼雪莉的治愈能力恰好就是补充生命值。所以,是的,她能短暂治愈你。
只不过…你不想让多弗朗明哥知道。
或许伤势好的太快也让那个人产生了疑惑。近些年,你能感觉到他受伤的频率明显降低。
但还是…免不了。
曼雪莉从第一次看见你犯病之后就一直非常担心你,积极地寻找药方想要治愈你。
你对她说你这是心伤,无药可救。
她大哭一场,从此就更加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我好多了,谢谢你,曼雪莉。”你对她微笑。
“真的吗?”
“嗯。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小小的妖精公主最后担忧地看了你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即使是你,也不由得为她的可爱露出微笑。
多弗朗明哥坐在床边,眉头紧锁。
你笑容收敛,抬起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你总是在生气,多弗。”
你憔悴的神态,黯淡的双眼,无一不在刺激他的神经。
他不喜欢你虚弱的样子。
这些年,你并非没有在他的噩梦中出现过。
梦中,那个苍白无力、双眼无神的小女孩对他说:“你杀了我爸爸。”
他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你养成现在这样!每一次、每一次你的犯病都是在提醒他!他除了因为你的虚弱忧心以外,一想到你生病的原因还感到深深的愤怒!他不会承认,他对此感到隐秘的嫉妒。
多弗朗明哥一把拽住你的手腕:“为什么?五年了!为什么你还是忘不了他?!”
你看着他愤怒的面容,平静道:“如果你忘了,就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被他拽住的那只手慢慢地靠近他的脸,你捧起他的面颊。
“多弗,叔叔,你爱我吗?”
他本想嗤笑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但他看着你…
你像是夜色下的薄霜,阳光一照,就要化在这天地间。
他无法说出伤害你的话。
“呋呋呋”
在他意识到之前,笑声就已经先从他的口中溜走。他听见自己温柔又虚假的声音响起:“科莉丝,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你看着他的脸。爱这个字在他嘴里像烫嘴一样。他知不知道他说爱时,即使脸上带着笑眉头却是皱着的。
你没有刻意为难他。继续问道:“你愿意为我抛下一切吗?”
“一切指什么?”
“一切就是一切。”
血与火、爱与恨,一切的一切。
冲天的火焰在他眼前燃起,贱民们的骂声和那两个人讨人厌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
要他抛弃恨,就等于抛弃他自己!
你执着的目光盯视着他。他移开双眼,少见的有些狼狈。但很快他又为自己这种表现而感到恼怒!
他反问道:“那你呢,科莉丝?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
“……”
不。
你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个答案。你们都…有所保留。
你轻微地叹口气,放下贴在他面颊上的手。
“我想要晚安吻。”你对他说道。
多弗朗明哥沉默片刻,起身。男人的身体覆盖住你,他的面容凑近你,眼睛凝视着你的眼睛,他的呼吸和你的呼吸交缠。他干燥的唇从你的嘴角滑过,在你脸颊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你缠绕住他的脖颈,把他拉低。脖子亲密地贴着他的脖子,汲取着他身上的热度。大概是一直披着大衣的缘故,他身上的温度总是很高。你绵长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像一个濡湿的吻。
你凑近他的耳朵轻轻说道:“我也爱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