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智言的钥匙上有一个小鹿挂件，经常挂在储物柜上摇来摇去，那时候欧尼们说一看就知道是 Jieon 的柜子，柜门上还用马克笔一笔一画写下了名字，旁边还被 staff 欧尼贴心画上了小动物图案，说这是最可爱孩子的特权，在整洁的储物柜上幼稚得有些突兀。
当初挂着小鹿挂件的钥匙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崔智言用手擦了擦柜门上的名字，笔触还很清晰。于是把向 staff 借来的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随着动作发出一连串咔嚓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响，储物柜被打开，里面装满的杂物接连掉到脚边，其中一封未署名的信件轻飘飘落到白色鞋子上。
储物柜角落放着已经过期的草莓牛奶，粉色包装上还能看到清楚的生产日，20191224。
19 年 Rookies 的几个孩子聚在公司过圣诞节，崔智言在楼下便利店买关东煮吃，李东赫兴奋地拿着宾格瑞牛奶让她看，指着粉色盒子上标写的生日数字，说如果喝下去的话一定会带来好运，当时她咬着鱼饼含糊答应下来，结果就把牛奶和一起买来的零食忘在储物柜，后来再也没有打开过。
崔智言把地上的东西推到一旁，坐在地上准备拆那封没看过的信，信封上还印着合时的雪花图样，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放进去的，崔智言只觉得有些可怜，三年前的信现在才被看到。
封口处贴得很牢固，崔智言专心用指尖撕开，终于在快要打开的时候，安静的练习室忽然传来敲门声，她从柜子边探头看过去，注意到门口那人金色的头发。
“誰もいないと思った（我以为这里没人）”
中本悠太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旁边，眼睛扫过崔智言手里的那封信，惊讶的神情转瞬即逝。
“君を見た時は夢だと思ってた（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呢）”
说到这种本悠太笑起来，金色头发在瞳孔里投下浅浅的阴影。
崔智言没注意到刚才的小插曲，随手把信扔到一旁，靠着身后的柜子和中本悠太说话。
“びっくりするよ（吓一跳吧）”
“
ラミがあなたを探している、あなたはきっとここにいると思います。（还好...lami 在找你，我想你一定在这儿）”
接着中本悠太耸耸肩说牙巴里。
“搬到新大楼后储物柜也被放到了这里，但是基本没人用了，是 lami 告诉你的吧？”
“不是。”
崔智言摇了摇头。
“是 staff 欧尼告诉我的。”
SM 楼下的咖啡一如既往地难喝，lami 在旁边嚼着咖啡里面的冰块发出嘎吱嘎吱声，崔智言缩了缩身体觉得头皮发麻。
“lami、Jieon 你们怎么在这里...”
玻璃门前闪过熟悉的身影，像平常一样准备上楼的金道英转头看到沙发上的两人，举起手笑着打招呼。
“下午好啊。”
崔智言打着哈欠摆摆手说好。
终于在金道英快要消失到拐角处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在这！？”
隔着玻璃门崔智言看到金道英的嘴巴变成标准的圆，右手的食指定定指向自己。
几人一起路过会议室的时候，金道英指着大门对崔智言说你可以进去把郑在玹和李泰容解救出来。
崔智言没回答，lami 翻了个白眼说活该。
圣京从学校请假就是来处理试镜的事情，金道英和崔智言凑在一起翻看公司递来的试镜照，姓名栏上清楚写着的“金圣京”让崔智言有了一些实感，无论是她还是圣京，都离 rookies 越来越远了。
图片上 lami 笑得灿烂，从不变的酒窝看出完全是等比例长大，崔智言翻着几张图片感叹说拍得真漂亮...不对，是圣京漂亮...
lami 签了演员部，不过圣京对演艺兴致缺缺，答应公司拍摄介绍视频和网剧就没有下文了，很显然，无论是公司还是她自己都对这条道路不太上心，敷衍着做好就可以，连最近对外界透露的信息就只是在演唱会上被拍照而已。
“虽然 sm 演员部一眼看不到未来...但不管怎么样 lami 开心就好喽...”
旁边的金道英发出如此感慨：“那时候大家都在公司，圣京总是缺席...对于她来说好好上大学比出道更重要...”
“又不是每个人的目标都是爱豆，”崔智言翻着手里的宣传本回答：“惠仁现在也在英国上学，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herin 的 ig 更新着她在英国生活的照片，没有了练习生的枷锁，不需要再被管教着生活，合照终于不用被迫遮住面孔，这是英国甜心迟来的自由。
“那你怎么来了...”金道英看了一眼旁边的崔智言说：“我还以为我们 Jieon 又签回来了。”
“...我来找圣京，我们一起看演唱会。”
崔智言心不在焉地回答：“怎么，你不欢迎吗？”
“...那倒没有，你们要看谁的演唱会？”
“dream 啊。”
“哦...啊？”
-
“一会儿拍你的时候，智言会被拍进去吗？”
朴志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冒出来吓了 lami 一跳。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智言当然不会被拍进去...”
lami 瞪大眼睛往身后躲了躲。
“嘘...”
朴志晟皱着眉头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 lami 小声一点，眼睛立刻往崔智言的方向瞟了几下，注意到她没看过来才放心。
“你难道没觉得不对劲吗？”
“什么？”
“就是...Jieon 和...”
朴志晟说着又示意 lami 往后看，罗渽民边整理耳麦边和 staff 谈话，走到崔智言身边时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两人中间像隔着空气墙。
“嗯...”
现在两人亲切地说话才更恐怖吧？不过这种反驳的话 lami 没说出口，只敷衍地点点头说你不要管。
另一边崔智言摆弄着自己的 ig，本来是不需要公开的，但经纪人欧尼说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索性提前开通了个人账户，粉丝数量增长比想象中快，Anya 还专门截图给她发了一句大发。
“hybe 竟然没有给你做鼻子吗？”
李东赫凑近看崔智言在做什么，看到手机界面是 ig 后又收回了视线。
透着休息室柔和的灯光，眼睛垂下的时候能看到浓密的睫毛，这时候李东赫才发现崔智言没化妆，挺拔的鼻骨上带着明显的突起，给精致的脸颊带来一点温顿感。
“什么？”
听到话抬头，李东赫对上崔智言琥珀似的眼睛，是比 olens 美瞳还要漂亮清透的颜色。
李东赫不着痕迹地向后缩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一如既往地平顺，于是指着鼻子说我以为公司会给你磨骨头呢。
这种话仿佛会让人体会到疼痛感，崔智言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皱着眉头说这样很丑吗？
“当然不是...”
李东赫露出诧异的神情：“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巴和手。”
“哈...ig 只是手滑，还要我说对不起吗？这话你应该对 Jeno 和泰容哥也说一遍。”
李东赫有些心虚，说话也变得轻飘飘。
“Jeno 到现在还躲着我，”崔智言看向 Jeno 的方向，对上目光的 Jeno 慌张地低下了头，崔智言不在意地白了李东赫一眼继续说：“泰容欧巴已经被室长训过话了，你呢？”
“所以我被你训了啊。”李东赫这么回答，语气却没有抱歉的态度。
“不过我真的以为你和在铉被拍到了，”说着李东赫看到对面的罗渽民和 staff，于是旁若无人地喊了起来“哎一古我们智言因为在铉哥被 HYBE 开除可怎么办？”
这么喊着，崔智言揪着他的衣领小声说李东赫你真的很烦人，连旁边的 staff 都拍了拍李东赫警告他不要说这种话，会被录到花絮里的。
李东赫看到罗渽民依旧在和 staff 交谈，仿佛和世界隔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笑嘻嘻地对崔智言说过对不起后便被 cody 拉去做头发了。
应援棒在控制下形成绿色的海洋，lami 看到旁边戴着帽子的崔智言眼睛映出同样的颜色。
“我要回去了。”
崔智言抬头若有所思地说：“再不回去司会完蛋的。”
“什么嘛...”
lami 撇嘴，Jieon 这妹妹根本就没在意过公司，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一点倒是没变。
“...不过谢谢你来陪我。”lami 继续说：“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这是什么话，圣京不需要对我说谢谢。”崔智言捏了捏 lami 的脸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圣京身边的。”
路过演唱会后台的黑色走廊，旁边有工作人员经过，粉丝吵闹的声音和音乐声混在一起，她压了压帽檐专心向出口走去，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飘散在空气中，崔智言睁大了眼睛，猝不及防间，突然出现的手把她拉到了临时搭建的房间，借着微弱的光线注意到里面堆满了纸箱，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门虚掩着，崔智言只能看到对方闪烁的眼睛。
沉默，崔智言耐心等待着，想听他会说什么。
“今年我参加年末颁奖的时候，看到了你和YG解约的信息。”
封闭的环境把人的感官无限放大，明明耳边是巨大的音乐声，崔智言却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对方在说什么。
“颁奖典礼很吵，大家都知道奖项不会给我们了，很气馁，但我却在想你正在做什么。”
不像是刚才那样若有如无的气味，现在的崔智言更像是被香水包裹起来。
脸颊被人捧住，帽子随着动作掉落下来，只是轻轻亲在嘴唇上，唇瓣相贴，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吵人的音乐声消失了，仿佛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