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正忙着和系统翻找剧情bug的祁柒愣住，为什么主角攻一脸“原来是你”的表情看着他？他们认识吗？

系统提醒：【人设，注意人设。】

祁柒面带茫然、强作镇定质问这两个擅闯进来的年轻人：“你们是谁，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

他后退两步，却被一旁静待时机的小弟冲上来按住，夺走藏在口袋里的手机。

“煜哥，我抓住他了！”

司煜踹了他一脚，“别这么大声。”

“哼……没想到，金老师藏在家里的小白脸是你，我说最近怎么没有在快餐店看到你。”司煜绕着他发出一声冷笑。

快餐店？

原来他是快餐店里的客人，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看着祁柒迷茫陌生的眼神，司煜更加火大。

没错，就是这种平静淡然的目光，好似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过是一个快餐店穷打工的服务员。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司家大少爷，司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到大谁不是捧着他、奉承他，极尽所能地讨好他。

因为只要他动动小手指，就能决定这些人、他们的家族是生是死。

司煜瞧不起他们，却也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并视其为理所当然。

没有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还能无动于衷。

学校里向他表达爱意的女同学，约他打球、帮他写作业的男同学，对他迟到早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甚至是像条狗一样围着他转的这些兄弟们……

哪怕他随便走进一家商店，经理也会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讨好；能得到他赞赏的餐厅，主厨和店长都要亲自出来对他感恩戴德。

何况是一家快餐店的小小服务员……以前这种小喽啰根本不会入他的眼。

但那天司煜也不知怎么了，心情不好，看着面无表情磨咖啡的祁柒就觉得他不顺眼。

原本是陪着新女友随便走进一家餐厅吃饭，没想到她眼界这么低，那些高档餐厅看都不敢看一眼，吃个汉堡薯条就觉得有多了不起。

这样的女生玩玩还行，真是上不得台面。司大少爷叼着一根薯条，一双黑眸漫不经心扫过。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似乎是有客人把咖啡碰倒了，大声责怪着负责磨咖啡的服务员。

经理挺着肥胖的肚子跑过来，按着那个服务员的脑袋低声下气给顾客道歉，又赔了一杯免费咖啡，那名顾客臭着脸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流露出意外和贪婪。

小小一杯咖啡就轻易打发了，也不过是个贪小便宜的家伙，稍微吓唬一下估计连个屁都不敢放。司煜不屑地想着。

胖经理面对顾客头低低的，面对自己的员工却扬的高高的。

“扣钱！你这个月的奖金、今天的工资都没有了！听清楚没有！”

真是过分。

司煜并不会对这些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有无谓的同理心，他只是在想，如果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一定会把那个人鼻子打歪。

那个倒霉的服务员全程低垂着头没有抬起来过。

等到人都走了，看热闹的视线一一收回，他又开始机械的工作。刚才攒了许多咖啡的单子，那些顾客可不会管他有没有挨训，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咖啡能不能按时完成。

无趣。

司煜刚想收回注意，重新关注一下新任小女友从刚才开始就没停下来的话题，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服务员微微抬起的灰色眼眸。

——没有想象中的屈辱、不甘、悔恨，毫无感情色彩、宛如机器一样的眼眸，像是两颗精致漂亮的灰色玻璃珠镶嵌在名为“人”的这个躯壳里。

那是一片情感的荒漠。

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

他似乎对视线很敏感，眼珠微微转动，正当司煜想要回瞪的时候，对方却毫不在意地移开了。

那一刻，是司煜第一次品尝到被人无视的滋味。

不带任何情感、如同看向一粒尘埃的眼神。

……脑子有病吧，他怎么会如此贬低自己？

回过神来，司煜已经举着喝完一半的咖啡杯，怒气冲冲走到那人的面前，却在真正面对这双灰眸的时候僵住。

“……太酸了，难喝。”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话题揭开一个口子，瞬间变得流畅了许多。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这杯咖啡有多难喝，从咖啡豆的产地到咖啡师的手法——

天知道这名可怜的服务员只是负责按一下咖啡机的按钮而已，咖啡味道的好坏和他完全没有关系。

站在他身后的女友瞪大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故意找茬的小流氓一样的少年会是那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矜贵高冷的司家大少爷，她梦中的白马王子。

司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当时头脑一热就去和一个服务员较劲，甚至引来那个胖经理，又一次上演了和刚才相同的戏码。

然而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胸中充满不知名的复杂滋味。

这不是和他瞧不起的那个家伙一样了么。

这一发现让司大少爷胸口憋着一口气，拉着呆住的小女友逃似的离开了。

有好几天，他都刻意想要避开那个快餐店，哪怕是路过都会让他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他也不想看到小女友的脸，光速和她分手了。

等他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在逃避着什么，一向骄傲的大少爷不肯承认，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又一次去了那个快餐店。

当他矜持地点了一杯咖啡，装作若无其事地举着号码纸过去领，却看见了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司煜愣住了，指尖冰凉。

那人不过是个临时工，自那之后没几天就辞职了，自此杳无音讯。

没有人在意他。

胖经理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qi”。

司煜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纠结，简直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傻逼吧你，入魔了吗？

他忿忿地走出餐厅，把纸团扔在地上，手中攥着的满满一杯热咖啡被他随手扔进垃圾箱。

这时，一个身穿深灰色长风衣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修长笔直的双腿大踏步迈入快餐店中，气质与充斥着油炸食品味道的快餐店格格不入。

司煜又一次想起了那双玻璃珠一样特别的灰色眼眸，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被掀开的店门缓慢关闭，男人清冽的声音飘来：“你好，我要一杯热美式……”

玻璃门彻底关闭，隔绝了那个喧嚣的世界。

不过，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司煜轻嗤一声，双手插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藏在高领皮夹克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在为那杯没有入口的咖啡感到惋惜。

……

主角攻眼中飞速闪过堪比饼图的复杂情绪。

祁柒看不懂，低头思索。

他不知道，当他移开视线的下一秒，主角攻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祁柒难得深思熟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出现司煜的脸。或许是当时的他只关注金源，并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犯和那些目中无人、傲慢自大的玩家一样的错误……也许是受到了这具身体格外理性的思考方式影响。

祁柒被迫压低身子仰起头，细碎的栗色短发凌乱，一双灰蒙蒙的眸子透过阴影望着司煜。

他从进门以来就像个即将被点燃的炸药桶，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只是莫名的想要转移视线。

司煜都快忘记了这个人，这双灰眸。

他与金老师相遇后，满心满眼都是这位文质彬彬的禁欲男老师，想着如何才能撕开他矜贵的西装外套、让银框眼镜后的那双清冷黑眸流露出屈辱的色彩。

“……言归正传，你是金老师养的小白脸吗？”

司煜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身前，打量着这个充满二人生活气息的小房间。

小弟没少跟着司煜做这种盘问的事，他的膝盖抵在祁柒后心，把他按倒在地、防止他挣扎。

祁柒皱了皱眉，好在地板上铺着毛绒绒奶白色的地毯，让他不至于这么难受；但是短绒毛扎进嘴巴和鼻孔的感觉也不算舒服，祁柒很想打个喷嚏。

似乎是被他窘迫的状态挑起了兴趣，司煜一脸玩味地看着祁柒半阖的灰眸，心情舒畅了许多，也没有松口让小弟放开禁锢。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看似简短的一句，已经是系统和祁柒多次交涉谈判的结果。

依照祁柒的实力，干翻这两个弱鸡（在他看来）简直轻而易举，然而系统解释【这是剧情】【遵从人设】【不能被世界意识发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祁柒冷静下来接受这个现实。

系统不禁感叹，宿主真是越长本事越不好带。

上个世界面对研究员们的冷嘲热讽，奈何原主是个弱鸡，祁柒也不能太过张扬，对任务十分不积极。

这个世界的原主是个金牌杀手，祁柒一下子腰杆挺起来了，对完成任务的积极性也提上来了——恨不得全部“以杀止杀”。

尽管祁柒自认为做了很大牺牲，可是在旁人眼里，尤其是对他有厚厚一层滤镜的司煜眼中，祁柒这是在把他当傻子耍呢。

他嗤笑一声：“朋友？我怎么从未听金老师提起过你？”

祁柒反唇相讥：“你又和金老师是什么关系？你叫他老师，你是他的学生么？我可没听说他有像小流氓一样的学生。”

司煜恼羞成怒：“胡说！”

他一拍沙发站起来，怒目圆睁。

小弟见状，立刻抖机灵，揪着衣领、抡起手掌给了祁柒一个嘴巴。

“瞎bb什么！小白脸，怎么跟我们煜哥说话呢！”

啪！

清脆的一声。

祁柒愣住了。

司煜也愣住了。

系统：【！！！】

小弟手劲大，一巴掌下去白净的脸上立刻起了红，唇角迅速被染红，凝聚成一滴在雪白的地毯上绽开一朵红花。

司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脚把小弟踹开，“动什么手！显你能耐！”

他没有理会小弟的哀嚎，双目不自觉瞄向祁柒，这一幕却让他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双被雾气笼罩着的烟灰色眸子，第一次泛起晶莹潋滟的水光，像一颗凝聚着烟雾的灰水晶，内敛地绽放着莹莹光辉。

系统：【啊啊啊啊啊臭傻逼你做什么呢！！！我要跟你干仗！！！】

宿主、宿主他竟然哭了！

太侮辱AI了！

死刑，立刻执行！

祁柒忍着剧痛，眼含泪包：【统，我嘴好疼。】

系统：【宿主，上，干死他！】

祁柒：【我口腔溃疡被戳破了，疼死我了QAQ】

系统：【……】

系统还想说些什么，祁柒却没有再说话，低着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脸上看不清神色。

系统的核心代码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