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儿刚放到嘴边,手一顿,细想也是,把其他果子也摘了放进储物戒中。
芝宴所在的那间石室,传来微微哭声,刚才鼓儿跑上跑下的,没发觉,这时哭声渐渐清晰,鼓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她从岚荣镜上跳下来。
“谭沉,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谭沉面无表情,放下两字。
“随便。”转身便进入另一个石室之内。
鼓儿见他这么说,也没多想,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女子端坐在一张软榻之上,她身穿一身红衣,面目清秀宁静,像是睡着一般,石室内只有这么一张软榻,另无别物。
芝宴跌坐在榻前,握着那女子的手,满脸泪痕,痴痴相望。
鼓儿:“她,她还活着吗?”
芝宴慢慢转过头,苦笑道:“她死了。”说完又苍然流泪。
鼓儿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走上前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这传说中上古仙人的洞府竟然是她的住所?那就说明这里已经存在上万年了,这女子怎么可能刚死。
她正要触碰,被芝宴喝住。
“别碰她,只要你碰一下,她的身体便会飞散。”
鼓儿收回手,看见芝宴明明也握着她的手,怎么不见她飞散?后又仔细一看,原来他没有真正挨着,中间还存有一丝缝隙。
“芝宴,那你以后去哪儿?”
“就在这陪她。”
鼓儿:“可是她......你要不跟我一起走吧。”
芝宴摇摇头,双眼还是看着榻上之人,说道:“她去哪,我就去哪,几千年的孤独弹指而过,何况有她的地方,于我来说,已是极乐。”
鼓儿不懂为何男女之间的感情竟能让他如此,她心里忽然想到谭沉,如果以后他们也分开,那,那又如何呢。
芝宴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他拿起红衣女子身旁的一个木质小匣,轻轻打开。
里面有一颗满是尖刺的暗红色小果,暗暗发着光。
“这是蕙心果,原来有两枚,一枚她送人了,只留了这么一个,送你了,就当赔你的灵药。”
鼓儿推辞道:“你受了伤,你吃了吧,我不要这个。”
芝宴:“我是妖兽,吃了也没什么用,它可以洗髓提升修灵人的资质,是她带着我去深海摘来的。”说完就硬把盒子塞到鼓儿手里,头轻轻靠在红衣女子腿边。
鼓儿一惊:“深海?你们怎么出的篆星岛?”
芝宴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不是,不是有传送阵法吗?”
鼓儿:“自我出生,篆星岛上就没听说过什么出岛的阵法。”
芝宴若有所思点点头。“她有一面镜子,叫岚荣镜,可以通过它找到出岛的阵法。”
岚荣镜是她的,那苍砚宗是怎么得到岚荣镜的?鼓儿脑中满是疑团,难道是苍砚宗的老祖杀了她?那赤金盒中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她不敢再想下去,也知道芝宴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她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谭沉在外面等她许久,脸色也不甚好看,看到她也不说话。
鼓儿心里一直想着芝宴所讲,她想告诉谭沉,可谭沉是玄门的人,她又有些懊恼,也不知这些话该不该讲,最后决定还是不说了。
二人把洞府内能带走的都拿上,只剩下一整个书架的丹药;炼器书籍,鼓儿打算把这些书都看一遍,以后或许再不会来。
她记性好,虽然不太懂书内所记录的内容,但把上面的步骤,需要的材料都一一记下。
转瞬十日已过,再等一日,便到了出渠成灵台的时候。
待要出洞府之时,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芝宴,敲敲那门,里面静悄悄的,鼓儿心中一慌,他该不是死了吧?她用力推开门。
只见芝宴依旧保持着她出去时的姿势,面容平静,嘴角还有干涸的血。
她上前拍拍芝宴的肩膀,叫道:“芝宴,你还好吗,芝宴?”
芝宴一动不动,她又推了一下,芝宴滑落在地,心跳已停,脉搏已止。
鼓儿霎是双眼充满泪水,她应该进来看看他的,可他不是万年灵兽吗,怎么会说死就死,娘的灵药如此见效,他怎么可能会死,鼓儿一时接受不了,蹲在地上掩面哭起来。
在外边的谭沉见鼓儿迟迟不出来,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走怕是要出不去了,他进来催促,就看见芝宴躺在榻脚边,而鼓儿在哭。
“他,死了吗?”
鼓儿哽咽道:“我之前见他,他还好好的,怎么就能一下子就死了呢。”
鼓儿无法接受,她记忆里的芝宴,一身桃花衣,星辰双眸,面带浅笑,如仙子一般的人物,她责怪自己,她心里难以原谅自己。
谭沉见她如此难受,就说道:“他身体虽死,妖丹还在,可以重新孵化,只不过他的所有记忆都会清除。”
鼓儿惊喜地看着谭沉,嘴角露出笑意。
“真的?你没骗我?”
谭沉点点头。
鼓儿又道:“你该不会要拿他妖丹炼药吧。”
谭沉:“......”
“你爱信不信,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鼓儿起身,走到他身前,学着利银霜的语气,撒娇道:“谭沉,求求你救救他,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谭沉显然对鼓儿的转变很受用。
“怎么个做牛做马法?”
“额....我给你洗衣,做饭,给你打扫屋子,可以吗?”
谭沉笑道:“这些我不需要,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鼓儿问:“什么事?”
“暂且保密。”
谭沉取出芝宴的妖丹,放进一个盒子中。
被取了妖丹的芝宴,瞬间变回一只白鹤,大小也和普通白鹤无异,鼓儿看了心里又是一酸,把他抱上榻,放在红衣女子身旁,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你们在阴世可以相遇,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也不知是鼓儿误碰了红衣女子的身体还是怎样,红衣女子化作一阵飞灰,消散在空中,榻上只留下芝宴一鹤。
眨眼睛,红衣女子忽然出现在谭沉和鼓儿面前,双颊白皙,一双灵动明媚的眼睛,便打量他们边说道:“啧啧啧,原来是你们两个,谁让你们动我的?是不是看不起本座?”
鼓儿躲在谭沉身后。
谭沉恭敬说道:“误入洞府,无意冒犯前辈。”
红衣女子满意地点点头,绕着室内转了一圈,转而看到榻上的芝宴,身形一顿,她伸出手抚摸芝宴,手却穿过芝宴,她眼中满是怜惜。
喃喃自语:“都说让你等我,你还是找来了。”随即她眼神一凛,转身喝问谭沉:“你们取了他的妖丹?”
鼓儿就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红衣女子半信半疑,片刻后,微微叹口气。
“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她又道:“你们走吧,这只是我留在这里的一缕神识,不久也会消散,我本以为可以一直瞒着他,让他心里有一丝念想。”
鼓儿和谭沉出了凛神殿,往灵牌注入灵力,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一座山峰之上。
放眼看去,这里还是玄门的地界。
鼓儿说道:“我要回玄门。”
谭沉:“暂时不能回去。”
鼓儿:“那我娘怎么办?”她心里有些责怪谭沉,非要杀谭隐,他自己又不出手,让他跑了,自己也不能再回玄门救娘。
谭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解释道:“你娘我会想办法的,她在玄门不会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危险?”鼓儿想起娘被抓到玄门的原因,心中怒气又涨了一层,这是鼓儿第一次和谭沉起争执。
谭沉也难得服软,他也知道鼓儿在怪他。
“那就回去,如果谭隐找我们麻烦,我拼了命也要杀他,救出你娘。”他说完牵起鼓儿的手,往山下走。
鼓儿拦住他,差点哭出来。
“谭沉,我只是担心我娘,我们回苍砚宗吧。”
谭沉把她抱在怀中,轻声道:“我知道,我保证我会说到做到。”
二人一回苍砚宗,苍砚宗上上下下沸腾起来,灵峰极乐殿前人头攒动,所有弟子都放下手中的事来看热闹,看众长老怎么处置少主,议论声不绝。
“我就知道她会回来。”
“诸长老早就说了,除了咱们苍砚宗,谁会收留她。”
“可不是嘛,作为一宗少主,还临阵逃脱,又灰溜溜的跑回来,真是丢人。”
......
这些话都听在鼓儿耳中,她压下心中情绪,走上上座,众长老也一一坐罢。
诸阳平只觉自己的话应验了,心中得意万分,斜着一只眼瞧着红含之。
红含之看都没看他,不过脸色也不是很好。
鼓儿不知苍砚宗发生的变故,也不知红含之把她叫来所谓何事。
鼓儿:“姑姑有什么事就直说。”
红含之问道:“你这么久去了哪里?”
鼓儿淡定回道:“闭关修炼。”
诸阳平笑道:“不知少主修炼的如何?”
鼓儿心中有气,因为娘的事,还有芝宴,她经历的越多,越冷静起来,不是以前被长老们随意拿捏的人。
“诸长老可以和我切磋一下。”
鼓儿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宛如看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