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华不说话,直到把最后一株花浇完,随手捏了灵诀,花圃就被结界保护了起来,他这才整理了下衣衫。
方泽华也不知道红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本来他想当面问问,奈何谭沉总是寸步不离,他比红笙曼更加烦躁。
红笙曼只当他是生气了,上前挽着他的胳膊说道:“师哥,我也是想早点和你出去,篆星岛灵气稀薄,我们生了孩子,他也不能顺利修炼,你.....”
方泽华推开她的手,不冷不热道:“这事也急不来,要是再逼她一次,你不怕她去找你娘告状去吗?”
红笙曼哼了一声,走到一旁,“我娘早就和我说了,她呀,也看不惯红倾那副虚伪的样子,为什么明明能打开赤金盒,故意不开,我看啊分明就是怕出了篆星岛后,谁都不服她,她那点修为,当个洒扫的下等弟子都够呛。”
方泽华听她这么说,也忽然觉着这事很不寻常,在那件事情之前,红倾得修为很低下,别说屈丰羽,就是红笙曼口中的下等弟子她都不如,怎么就能打得过屈丰羽了?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屈丰羽得了什么好处,在让着她,怕她没了面子。
二人兀自想不明白,却听见前面弟子来报,说红师叔叫他们过去,方泽华换了身衣衫正想前去,没曾想他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师哥,别来无恙。”
红笙曼和方泽华都是一愣,缓缓回头一看,正是红倾。
因为上次的事,方泽华总是对红倾充满愧疚,这时见她是一人,更觉有点尴尬,红笙曼不情不愿叫了声师姐。
方泽华开口道:“笙曼,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红笙曼不愿,抓着他的袖子,方泽华甩开她的手,脸上表情不悦,她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临走之时,还瞪了红倾一眼。
“里边说吧。”方泽华又转身进了殿内。
二人坐罢,还是方泽华先开口。
“师妹,自从上次之后,你便再不和师哥说话了,是不是怪师哥,我也是迫不得已。”方泽华脸上有些歉意,其实那时候他早就后悔了,所以才抽了红倾一半的灵丝,放她而去,他知道谭沉会把她治好。
红倾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下来,方泽华见状,上前把她揽在怀中,柔声道:“都是师哥不好,师哥怎么能做那种糊涂事,你能原谅师哥吗?”
这时红倾擦擦眼泪,才说道:“我这次来找师哥,是有事相求,也有事相告。”
方泽华美人在怀,哪有不应的。
“你只管说,只要能做到,师哥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红倾才有了些笑容,她推开方泽华,把之前见鼓儿一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方泽华皱眉,他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他疑惑道:“按你这么说,就是谭沉找了个人替代你?”
红倾点点头,“师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的事我早就原谅你了,你也不用再提,只是这事我没了主意,我想你帮帮我。”
“这也好说。”方泽华话虽这么讲,他的心中也没了主意,那个冒牌的不仅会用岚荣镜,还能修炼盼灵秘术,就单此这一条,就已经够证明她的身份了。
而眼前这个红倾,他是熟悉的,不论性格还是说话,可为何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却用不了岚荣镜?
方泽华霎时想到什么,他看着红倾,红倾面上泪珠未干,楚楚动人,也在看着他。
他又把红倾揽在怀中,轻声道:“你先在这住着,我来想办法,一定让你恢复身份,把那个冒充你的人赶走,我现在得先去姑妈那一趟,回来再说。”
红倾嗯了一声。
红含之一看见红笙曼就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看看你,同样是红家传人,怎么盼灵秘术还是入不了门?天天就知道和那个方泽华鬼混,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我会不知道?”
红笙曼还想狡辩,红含之又自说自话道:“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她之前练不了盼灵秘术,怎么突然间境界就突飞猛进了,到底是谁在她身后帮她?”
红笙曼这时才能插嘴:“娘,别说你想不清楚,就连我也是,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间就这么厉害了,可能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是谭沉给她的,对,玄门的东西总是那样神神秘秘。”
红含之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你总想学点什么歪门邪道的办法,说不准她就是自己慢慢练得,之前是装出来的也未可知。”
红笙曼见母亲不生气了,一屁股坐在垫子上,抱怨:“娘,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要知道篆星岛灵气薄弱,我能练到这个境界真不容易。”
红含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红笙曼又嘀咕道:“娘,其实师兄真的很好,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事事都照顾我,以后我要是嫁给他,肯定很......”她话还没说完,一把灵剑就刺到她眼前。
红笙曼都快吓哭了,一边后退,一边求饶。
“娘我错了,我不瞎说了。”
二人交谈之际,外面弟子来传,说方泽华到了。
方泽华一进来就看见母子俩微妙的神情,他向着红含之俯身一拜,叫了声师叔。
红含之应了一声,就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方泽华回:“师叔请说。”
红含之把红笙曼赶了出来,只剩二人在屋子内聊了大半天,方泽华才缓步走出。
红笙曼上前就抓着他的手问:“我娘和你说了什么?”
方泽华冷冷道:“师妹还请自重。”甩开她的手,飘然而去,只剩红笙曼在急得跺脚,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娘说了什么话。
红倾在殿内等得心急如焚,她这次偷偷跑出来,只想赌一赌,可是万一赌输了怎么办,她在殿内来回踱步,万般忧虑。
鼓儿猜得没错,那余关把药丸拿回去给他们老堂主服用之后,确实有效,他又厚着脸皮上了灵峰,来见鼓儿。
鼓儿坐在上座,装作一脸担心道:“只要老堂主能稍稍缓解,我也就放心了。”
余关千恩万谢的,把他们堂内制作的灵药拿了几百瓶,又把灵草拉了一大车来,来感谢鼓儿。
鼓儿只想知道母亲现在如何,遂又问:“不知那个医女现在何处?我有一事想问她。”
余关也痛快,即刻叫人去传那医女来,只是一见,鼓儿心凉了半截。
不是娘亲!
这医女才十几岁,怯生生模样。
鼓儿欲哭无泪,没想到,娘的药丸浪费一颗不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找了个借口,说炼制药丸需要很久,让余关回去慢慢等。
余关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放下东西失望而归。
她一回到落华山,就看见谭沉黑着脸在门前等她。
鼓儿心情也很差,没和他说话,径直往殿内走,谭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她去了哪里。”
鼓儿敷衍道:“不知道。”
谭沉更加确定此事和她有关,手上加了些力度。
鼓儿正在烦躁之时,体内灵力波动,她随手一甩,谭沉竟然不可控地放开了她的手。
谭沉有些惊讶,鼓儿也是如此,她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继续往殿内走,谭沉却闪身拦住她,又问:“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鼓儿本就心情低落,加上谭沉一直这么问,她就随口说道:“死了死了,行了吧。”
鼓儿压根不知道谭沉说得是谁,她也不在意,绕开谭沉就想走。
谭沉这次使灵诀把她定住,声音略带怒气,“你杀了她?”
鼓儿这时才反应过来,谭沉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她心中也觉得很是好笑,到现在自己都不知他问得是谁。
“你说得她,是谁?”
谭沉:“你别再装了。”
鼓儿略一思考,说道:“红倾?”
谭沉不说话,当是默认。
鼓儿:“自从上次见过她,我就再没去过那里。”
“她不见了。”
鼓儿:“哦。”关她什么事?
谭沉说道:“是不是你?”
鼓儿一愣,有些好笑地说道:“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什么修为,她什么修为,你真是不可理喻,你找不见她就去再找,别来烦我。”
因为娘的事,鼓儿也没什么好脾气,她也不管对方是谁,只发泄心中不快。
谭沉听了她的话,更加确定,红倾的失踪和她有关,于是说道:“你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再放开你。”
鼓儿一改往日态度,道:“那你现在杀了我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是苍砚宗的少主,我是小贼一个,我能把她怎么样。”
谭沉不听她分辨,又是熟悉的定灵术,鼓儿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待谭沉走后,她的眼泪哗哗往下掉,怎么就自己这么命苦啊,红倾失踪了有人担心,自己受了委屈却无处可说。
然而谭沉并没走,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见她流泪,心里不知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