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的江湖(三十七)
在饭店做厨师的好处就是得吃得喝,有些个稀有的食材,不是谁都能买到的。实际就是买得到,普通百姓也买不起。吃熊掌就是吃的客人剩的。
那回是一个老学者,前清的皇族,请一个老干部吃饭,自己带来的熊掌。开始我觉得别人的剩菜怎么吃呀。一个老师傅说
“别特么跟哪儿装丫挺的了,这东西你今天吃一口,以后未必吃的着第二口,赶紧的”
基本上厨房连服务员,一人就一口。
像这种席面的客人都是所谓有身份的人,这种大菜,都是服务员给每人布两块儿,然后就没人再好意思伸筷子夹了,虽然是剩的,但是也没接触过谁的筷子。所以是干净的。
真应了那老师傅的话了,后来吃这个违法了。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稀少才觉得好,,其实未必真好到哪儿去。
一天晚班连夜班,临时有团入住,大概12点多到,团餐比省事,一桌多少钱,几个凉菜,十个热菜,提前准备好,来了一炒,好赖就这个了。
十点来钟,准备完了就等着了,我们在休息室里抽烟闲聊。
师父家老四来了,进门先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跟带班的师傅说:
“我爸有事儿找他,跟您说一声,您这仨人忙的过来吧?要是忙不过来我在这儿顶着(师父家老四也能上灶,就是觉得累,不喜欢干厨师这行)”
带班师傅说“卧靠,这又谁家有事儿了?这么急?赶紧去吧,仨人忙的过来,就剩炒了。”
“得嘞,那我们先走了。”
进门师父说“先坐下抽根烟,定定神。”
给我到了杯茶,大师哥也到了。
师哥问:“师父,怎么档子事儿呀?这么急?”
“嗨,村儿里赵家那个外孙子,下午中邪了,咬人。”
听说老赵外孙子四五岁,挺可爱的个胖小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
“九点多钟的事儿,赵三儿来的,这不就叫你俩来了吗。具体的赵三儿也没说清楚”
那代人每家都几个孩子,赵家是六个姑娘,没儿子,老赵为这事儿耿耿于怀。
赵三儿是白案的。赵家老五跟我同学,相对走的近。
这外孙子是老大的,大姑爷是个南方人,算是上门女婿,好像老家没人了,没听说回过老家,老赵老两口对这姑爷也是跟亲儿子是的。
说话间快12点了,师父说“咱们走着”
没多远,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进院门老赵从屋里迎出来“吕师傅,您可来了,您快给看看吧。”
跟着师父进屋,一块坐下了,一看师哥,赵家女儿女婿都站着,我又赶紧站起来了。
老赵跟师父说:“让俩孩子也坐吧”
“嗯,你俩坐吧。”
大师哥说“得了,我俩站着吧”
老赵看见桌上就俩茶杯,回头跟大姑娘说“赶紧再拿俩杯来,你俩一块坐吧,吕师傅规矩大,你们不坐他俩不能坐。”
师父哈哈乐了,回头看看大师哥,:你俩坐吧,没那么大规矩”
我俩坐下,大姑娘给我俩倒上茶。
“老赵,怎么回事儿,说说”
“嗨,下午他(指着姑爷)特么闲的,领着孩子逗狗。(老赵家里一条纯种中华田园犬,俗称大柴狗,据说是十七八年了,是条老狗了)非得让孩子骑狗身上,这老狗就不乐意了,也驮不动了,回头就咬了一下,也没咬着孩子,就是给吓哭了,他特么拿个铁锨就给了狗一下子,那么寸,正拍狗鼻子上边一点,狗也老了,一下就死了。搁我的意思是给埋了,给咱看了十七八年家了。他特么非得说是老狗补,非要给炖了。我就不乐意,又一想,嗨,他特么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就没管。他到真麻利,一会就给剥了皮炖上了。说实话,这年头也不缺这口肉吃。我就一口没吃。吃完了晚饭,约么着八点多钟,孩子看着就有点不合适,以为是吓着了,就让老大带着回屋睡觉了,一会儿就听老大嗷一嗓子,从屋里跑出来了,说孩子咬了她一口。我心想,坏了,别是招上疯狗病了,可又一想,确实没咬着,看了,连个牙印儿都没有。就是疯狗病也不能这么快呀,这是有了邪了。就赶紧叫小三儿去请的您。”
“哦,这没大事儿。”
“老大,你上那屋看一眼,给送送。”
我赶紧站起来说“师哥我跟您一块过去”
到了西屋,那孩子趴炕上,冲着我俩好像挺凶的样子,但是能看见眼泪汪汪的。
师哥在哪儿结了个手印,然后念叨着,有个三四分钟。孩子就趴着睡着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孩子身体里散了出来,飘了一下就散没了。
回正房,师父跟老赵聊着家常。
“师父,完事儿了。”
“坐下喝口水”
老赵赶紧给递烟。
“这就是那老狗心不甘吧?”
“是,倒是没多大怨气,送走了。”
“我就说,(老赵指着姑爷)你特么下手也太重了,它比你进这家早,你特么一下就给打死了。还特么非得给炖了,你特么缺那口肉吃,你特么是姑爷,要是儿子非扇你不可。”
“爸,您消消气,我错了,这您也能扇我。就是我们南方说这老狗补,很少见这十七八年的狗。”
这大姑爷嬉皮笑脸的说着好话。
“艹,得得得,你歇着去吧。”
师父看看老赵姑爷:
“你们南方人是什么都吃,以后别瞎吃了,这给看了十几年家的老狗,没咬着孩子,用手打两下得了”
“那吕师傅,这锅肉怎么弄,是埋了?”
“你都给炖熟了就吃了吧,埋了也是这样了,这狗没准儿下辈子托生个人呢。还你丫一铁锨来呢。”
“得了老赵,我们回了。别送了”
路上师父说
“你俩记着啊,可别吃狗肉,狗通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