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去跟老板请假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信的缘故,老板答应地很爽快,还安排她提前下班,让刘信开车送她回家。
第二天早上七点,生物钟自然醒,安言洗漱后,给自己煮了一点早餐,刚吃完不久,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她,听声音就知道是毛鬼他们到了。
出门一看,院子里除了陈白和毛鬼,竟还多了两人。
于述飞出现在此已经让她很意外,更让她错愕的是,于述飞旁边竟还站着刘信。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正满头大汗地对着自己笑。
安言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三人,只一脸惊讶地问刘信:“你怎么来了?”
刘信提着袋子走过来,笑着说:“你不是要出去玩吗?我想着天热,给你买了些防暑的药以防万一,还有一些零食和水果,你可以在路上吃。”
安言扫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满满一大袋,吃一个礼拜都吃不完,又看着他满头的汗水,一时哑口无言。
她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于述飞,只见他和那两人的目光如出一辙,看热闹似的盯着这边。即便和她的视线对上,于述飞的脸上也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她。
她回过神,对着刘信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的,我都准备好了。”
刘信却依旧热情道:“没事,这几位都是你朋友吧,带上和大家一起吃。”
安言尴尬地看着他递过来的袋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就在这时,陈白伸手过来接住这一大口袋,对着刘信笑嘻嘻道:“那谢谢了,哥们儿,我们就不客气了。”
安言还来不及阻止,又听刘信说:“没事,客气什么,安言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一路上还要麻烦你们照顾她。”
安言听这话,只觉得势头越来越不对,赶紧打断道:“刘信,实在太感谢,其实昨天我也没帮到什么忙,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些东西谢谢你,等我回来,我再请你吃饭。”
听她这么一说,刘信也识趣道:“那好,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等刘信走远,安言这才回头看着其他三人,尤其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于述飞。
见场面越发尴尬,陈白率先打破沉默说:“安言,东西收好了吗?收好就拿上走了。”
可安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向陈白,那委屈的眼神放佛在质问他为什么于述飞也来了?
陈白两头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于述飞突然开口对安言说:“进来一下。”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反应,直接就朝屋里走了。
几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毛鬼正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却被陈白一把拉住,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安言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去了。刚走进去,就迎上于述飞那双阴沉的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怵。
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上他的视线,对她而言,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晚上的酒后失态,像是改变了什么,但好像什么也没改变。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但绝不是强颜欢笑,也许当作陌生人对彼此更好。
“脚好些了吗?”于述飞先开口问。
安言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依然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
于述飞从刚才就观察着她的双脚,走路并无异常,又开口说:“探病没探成,还把自己砸伤了,有你这么傻的人?”
安言这才明白于述飞指的是哪件事,移开眼神道:“不管你的事。”
于述飞也没生气,只说:“以后别这么傻了,好好念你的书,店里的事你别管。”
说完,提起安言放在桌上的背包就外走。
安言在原地愣了片刻,心里憋着的火还没来得及发泄,就只能跟了出去。
出去一看,于述飞已经单肩背着她的书包走远了,陈白也提着一大袋子零食跟在后面,只有毛鬼还一脸笑嘻嘻地在原地等着她。
“赶紧锁门吧,他们先去车上放东西。”毛鬼说。
安言瞬间失了兴致:“还是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这话说出口,毛鬼天灵盖都要炸了,也不管她再说什么,直接帮忙把门锁好,一把拽着她就往前走,最后成功把她塞到了副驾驶座。
“我和陈白一会要睡觉,你在前面陪于哥说话,免得他犯困。”毛鬼说。
安言想谋杀他的心都有。
*
这前前后后耽搁,比预计出发时间晚了整整半小时。
安言上车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于述飞的表情,和刚才一样,毫无波澜。看来那件事对他而言,就真的只是成年人的一次生理性冲动。
困在其中的,从始至终只有自己而已。
“安全带。”于述飞看着她说。
等安言磨磨唧唧系好安全带,一行人这才出发。
早上天气凉爽,车子行驶在乡间马路上,打开车窗,一阵阵泥土清香扑面而来,心情也跟着好转。
安言将手肘弯曲在车窗边,枕着脑袋,向远处看去,仿佛看到了去年夏天那条长长的乡村道路。也是在这辆车上,也是坐这个位子,也是吹着这样的习习凉风。
那时的他们,纯粹又美好。
谁能想,曾经极度想要翻越的那些日子,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车里异常安静,在这样的旅途中,好似各有各的心思。
毛鬼是最先耐不住寂寞的人,他突然兴致勃勃问:“安言,刚才那男的谁啊?不会是在追你吧?”
话音一落,车里的其他三人都短暂地失了神,陈白还瞪了毛鬼一眼。
安言先是看了下于述飞,然后又转头解释:“怎么会,他就是我打工那家餐厅老板的儿子,昨天才认识。”
毛鬼又说:“我看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一大早提这么一大袋东西来,肯定对你有意思。”
安言尴尬笑了笑:“他就是感谢我昨天陪他逛了逛蓬镇。”
后排的陈白拉了一下毛鬼,又使了个眼色,试图调节气氛:“就那小子还想追安言,怎么可能?”
毛鬼却丝毫没明白他的意思,反驳道:“还别说,就今早他开那车,大几十万。对了安言,他干什么的?”
安言一脸窘迫:“好像还在上大学,具体我也不知道。”
陈白又插嘴:“学生能赚什么钱,那车就是他父母的。”
毛鬼说:“是父母的又怎了了,说明家里条件好。我家要有这样的条件,还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安言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脸红如火烧。
又听陈白说:“你懂什么,谈恋爱这种事,看的不是家庭,看的是人,谁对安言好,谁把她放在心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毛鬼不服气道:“我怎么不懂?”
陈白说:“你懂你还在这说?你是少根筋还是怎样?”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突然听到前排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要不要我停车,你们下去吵?”
话音一落,两人齐刷刷看向前排的于述飞,这才把嘴闭上。
安言也不再理他们,转头看向窗外,继续享受迎面而来的清风。
没了八卦可谈,一路的话题变得无趣起来,后来两人索性躺在后面睡个回笼觉,车内彻底安静。
安言看了一眼导航,离目的地还有60多公里,全车只剩下她和于述飞是清醒的,也不知道这一路怎么熬过去。
“你要是困了也睡一会儿,不用管我。”于述飞突然说。
“我不困。”安言的话冷冷的,毫无情绪。但想着毛鬼交代的事,又才勉强开口问了一句:“你困吗?”
“我不困。”他说。
话题终结,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安言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也没具体看什么,就这样望着,总比回过头去相对无言要好。
好一会儿后,又听见于述飞问:“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
“嗯。”她应了一声。
于述飞自顾自点了点头:“那就好,恭喜。”
虽是恭喜,但语气平得出奇,听不到一丝波澜。
“谢谢。”她回得也很冷淡。
“打算几号出发?”他又问。
“25号左右。”她说。
“票买好了吗?那两天票应该不好买。”
“还没,出了票就买。”
“到时候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明明有人说话,却感觉安静地出奇。
外人听来,这两人的对话像极了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没有多的情绪,也没有多的文字,只是简短的一问一答。
本来对话还算和谐,可于述飞却突然问:“想让刚才那男生送?”
安言一听这话,立马转头看着他,但于述飞神色如常,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她只感觉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转头看向窗外,再也不说话。
*
陈白提前订好了酒店,车子到达古镇后,几人先拿着行李去入住,收拾好后再出来玩。
四个人订了三间房,都在同一楼层,但不同方向,于述飞和安言同一个方向,陈白和毛鬼相反方向。
安言的包依然在于述飞背上,出了电梯后,他走在前面,左右肩各背一个包,到安言房间门口时,他停下等她。
等安言拿出房卡开门后,他又自顾自地走进去,把包放在桌上才离开。
走之前只交代了一句:“外面热,出来时穿好防晒衣,多带套衣服。”
安言心里虽还憋着气,但仍然乖乖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按照陈白的规划,第一天白天先去古镇附近漂流,晚上逛古镇,第二天睡醒后再去吃当地特色美食,吃完就返程。
稍作休息后已是中午,几人找了个地方吃午饭,吃完后直奔漂流地。大热天玩水再适合不过,陈白和毛鬼两人一路兴奋到底,商量着一会儿要怎么分队,怎么打水仗。
毛鬼想和安言一组,陈白坚决反对,来来回回扯了好半天都没达成统一意见。
毛鬼说:“那你问安言愿意和谁一组?”
安言一脸尴尬地看着两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却突然听见一路沉默的于述飞说:“安言和我一组,你们随便。”
毛鬼不满道:“凭什么?”
“就凭于哥水性好。”陈白脱口而出。
毛鬼想再反驳却哑口无言,论水性,他的确比不上于述飞。
安言虽也一脸不情愿,但因为自己不会游泳,也没玩过这项目,好像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只能默默接受安排。
几人随着大部队来到漂流入口处,不是周末,人并不多,现场加在一起也就十来只船。一只漂流船两个人,一头一尾,抓好扶手后,随着一个大坡度进入漂流河段。
安言第一次玩,看着有些刺激,也有些紧张,以致于接过工作人员派发的安全衣后,好半天也没穿戴好。
眼看就要轮到他们了,正当手忙脚乱的时候,于述飞突然伸过手来,不疾不徐地将她身上的安全衣取下,又重新帮她穿上。
“伸手。”他低着头说。
安言讷讷地照做。
埋头一看,只见他细长的手指在胸前仔细地打着结,不慌不忙,结结实实。
“好了。”他又说。
“谢谢。”她红着脸道。
真是笨得可以!她在心里自己吐槽自己。
“怕水吗?”他又问。
“还好,应该不太深吧?”她抬头望着他。
“有几处是深的,坐稳就没事。”
“哦,好。”
安言一直觉得于述飞的声音有一种魔力,总能让她内心平静,能让她感到安全。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变过。
就如此刻,即便还生着他的气,也享受着他的声音。
轮到他们这一组上船了。
于述飞先踏上去,然后朝她伸手,一把将她拉了上来。船只摇摇晃晃,他扶着安言说:“坐下去,拉住两边。”
越来越明显的未知和紧张让安言暂时将其他事抛之脑后,只乖乖地听话照做。
等她坐稳后,于述飞才坐下来,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