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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享逸 拂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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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曲尧做了梦。

醒来后依稀记得一些并未发生的事,原来那就叫做梦。她揉了揉头发,坐起身,梦里不能完全施展法术的滋味并不好受,直视手掌上盘旋的仙力,切实感受仙力在体力内运转才安心。

依旧每日清晨吃一丸“大曲仙丹”,于是难以明确分清哪些仙力是自己恢复的,哪些是元逍元那丹药的功劳,就算都有吧。

适应凡间只是时间问题,时间很多,足矣让曲尧见万物,知常理,辨至理。年年月月,她所做的事有很多,渐察凡人之间的异同,尽数体悟人心世道……前路纵横交错,无形之中幸有指引。

前两日若算十分清闲,那这几日便是万分清闲。

曲尧到底不是安时处顺的性子,若要她成天闲着打坐是毫无可能的。想找殷宗主续谈旧题,宗内寻不见,徒士恭敬告诉曲尧天人,她们宗主就是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虽说下界了,曲尧还是曲尧,自学本事一流。正大光明将镇宗之宝——《宗符镇籍》取下,坐在正殿通览一遍,仍不见宗主现身。

好在也不完全是无所收获。

不过多时,一徒士恭敬来报:镇籍存世短,容或欠缺,若天人愿对宗门秘术指点一二,请尽畅提……这话当然是宗主授意。曲尧坐定良久,头一回无奈成如此模样,仿佛能看见一个岁数大、背佝偻,但头脑伶俐的老人巧言吩咐徒士的场景。

曲尧起身,放那本镇宗之宝回归原位,闲步走出去了。

首计失算,无妨。

难得受挫,曲尧闷闷不语,连天静观,几日来,察出不少镇妖宗小事中的小事。

殷宗主大多数时候如是隐身了,仅用膳时能碰见一二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字不提除妖之事,问及则含糊而过。每日早习,七天才领班一回,授课比陈长老还宽厚自由,美其名曰让众徒存心养性。

陶长老倒是很勤恳,教习时目如火炬,盯着每个徒士的每个举动,众人的四肢如绷紧的铁弦。很显然,陶长老没学到殷宗主那任其发展的教式。

曲尧常常一大早坐在横墙上,观望众徒士。既然她将人家费尽心思藏得隐秘的《宗符镇籍》挖来翻看,宗主不仅不介意,甚至表面怀有感谢,那曲尧便发了些难得的善意,所谓礼尚往来,她返的是点拨众徒士。

多日以来,见殷宗主真是无心再谈妖鬼人之事,曲尧最终也就放弃了,于是乎,殷宗主心有灵犀般,此后也就频频出现在她眼前了。

殷宗主偶尔会悄悄出远门,不知是去哪,曲尧的任务只有镇妖宗,自然不会去管。

殷宗主罕见有过像个正常凡人的举动,问曲尧,自己能活几寿?曲尧细细想了一会,回道,好久,起码百年。殷宗主皱眉、叹气,看着曲尧道,说的不错。

也像陶虞那般,来问关于天界的事,比如天庭如何,天帝如何,众神仙又如何如何……

在曲尧回答之后,殷宗主总是飞快离开,不知是忘了,还是懒得掩饰她那驼背的形象了。对于宗主的行径,曲尧不解、无法,只好随她去。

某次发出了曲尧不知如何回答的一问,等人应下改日回天界问旁的仙人后,定再相告知,殷宗主才重新笑笑,安心满意离去。

陶长老一如既往热情难却,和曲尧闲聊些家长里短。陶虞的家就是镇妖宗,便是宗里总外长长短短的事,譬如宗门趣事、妖鬼恩怨……小陶不会说话,在一旁端茶水,打手势附和。

正殿之中,商谈声不断。

窗门皆开,通透光明,几面珠帘映照了炫目亮色在窗木上。

殷宗主向来盘着一头全白的发,她的年纪早已不是一个老字能概述的。陈长老仍是束冠发,额上寥寥几根残发,惨不忍睹,相比一比,仿佛殷宗主才是七十岁的那位。在曲尧眼里,凡人外貌并不重要,但能观测其岁数。

宗门之事,不分大小,但天人下凡,是天大的事。

宗主的意思是多留一留曲尧,理由乃是:天人下凡,众人之千载奇遇、十生有幸,务必好生待承;陈长老则迫切要请曲尧杀妖灭鬼,早早回去,理由乃是:天人一尊大佛,万一有何差池,不止是掉脑袋的罪过。

春后是个事繁的季节,徒士临及历练,需多处奔走,宗中事务也渐多。陈长老担忧怠慢天人,其实不无道理。

宗主的话很简明:“无碍,北宗的人要来了。”

言外之意是北宗派人来协理了……

瞧陈长老一副惊诧,陶长老通情达理,为其解释道:“今年他们不先去西宗了,陈长老没得到消息吗?”

陈长老意出望外,急问:“不曾听闻,今年怎的不是先去西宗了?”按往年来看,再过十几日,北宗人就达西宗。

宗主缓缓道:“约莫十五天,蔡潘等人行至我们东宗,届时,自然得知缘由。”

蔡潘,北宗长老之一。

陈长老不再多言,“呵呵”笑了,脸颊老肉抽动,抬手捋捋胡子,难得发生了件舒心畅快之事。

这段时日,曲尧不单单在和宗主周旋,二人碰面的时刻合来还凑不满一炷香,而和众徒士接触的那叫一个久。

曲尧不常笑,神清容威,站着却有飘然之迹象,徒士们只敢遥遥望着,无端敬她、畏她、不敢直视。众人把造此心理的原因归结为六个字——曲尧仙气凌人。

直到曲尧妙手回春,将面目枯黄的殷小礼恢复成活蹦乱跳的的模样,众人才有由头接近天人,纷纷围上去大胆致谢。那之后又突发数次鬼袭,曲尧言少行多,来来回回多次救了徒士们的小命,兴许她们与天人的关系更近了些。

午后小憩,几个脑袋围聚在绿荫下,那里有一口十个人手拉手才能围住的镇妖井。

年轻,胆量自当是越练越大,再者,天人言谈平易近人,使得众徒士本就茁长的胆子狂速鼓大。早先得知天人下凡时,被长老叮嘱了切莫唐突冲撞,个个暗自紧张亢奋,见到天人后,既怕冒犯,又怕长老责骂,于是不敢多看多言语。

数日后的现在,都有胆私底下谈论天人了。

殷三柳背靠井边石栅,笑得自豪:“天人太干练了,只杀不镇,井里空了这么多天,都成枯井了。”

“嗯,”有人应和着,“邪气镇散了,晒得全是阳光的味道了。”

殷小礼飞快过来,双手扒住石栅,探头探脑:“看看,这一干二净,可都是为了我!”

“天人是为了天下人!你揽功这么勤,说大话不怕遭雷劈。”殷三柳呛她。

“哼,”殷小礼心情很好,“懒得理你。”

几人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

殷路开口,问了压在心底已久的疑问,也是不少人想问的:“怎么我一见曲尧天人就特别腿软呢?哎……就是想行礼磕头,你们懂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殷小礼想也不想,直接道:“曲尧天人是神仙呗,还能因为什么?

殷三柳接话:“我们修为太低了,她弹弹指,你就一命呜呼了,猴子怕老虎,这不是很正常嘛?”

殷小礼也有见解:“神仙一般都被供奉在庙宇里,每次去都要跪啊拜啊,天人这一尊活神仙站你面前,免不了生怯。”

殷三柳再接话:“对对对,此乃人之常情,殷路你有这份心很好,记得收好放在心底。”后半句“献殷勤两个人已经够了”没说。

这二人一替一句,最后齐齐躺下,双手张开,做出拥抱天空的姿势,默契道:“天然的神力,好向往啊——”

嘻嘻闹闹一阵,短暂安宁一会。

“实话说,咱们宗里没烛火很不方便,我都想去炤明庙拔几炷香朝她拜拜了。”殷三柳能从床爬起来后,浑身都是劲,说话也是狂妄起来了。

“师姐,有本事别光嘴上说,敢不敢真去拔两炷?”“说不定人家不在意这种小事,庙里那几位不是以大气出名吗?” “欸,我也想去,我们都多久没去炤明庙了。”……三五个声音冒出来起哄。

殷三柳摇摆着头,俨然一副深明大义,凑近她们,沉声道:“我是怕百姓撞见了,看见我们除妖士做出那么蛮横的行为,多不得体,多影响咱们镇妖宗的声誉。”

几人大眼瞪小眼,不再吱声,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荣辱与共的道理谁都懂。

殷小礼实在憋不住,扑哧一笑,才有人恍然醒悟:“太过分了,师姐又胡诌耍人玩了!”

就如此欢闹度过平凡的一日。

又一回巡逻来报。

陶虞一言不发,皱眉思索,无非是精怪作乱扰民,算不上大难,可是这大半年来,实在太频繁了。

曲尧闻讯,照常即刻动身。徒士们十万火速在前院集聚,肃然站立,严阵以待。曲尧点出的数名徒士奔向偏房,取器带符。自天人接管此事,众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动作行云流水,行伍井然有序。

每当这时,陶长老便站在宗门外眺望,听着铿锵有力的行步声渐渐远去。

丘平庄一事后,镇妖宗增添了巡逻人数并扩大防守范围。闻名天下的宗门,宗中人人都能自如运用基础的符术——巡逻的人察觉有妖鬼就燃符,相应的,那符便出现在镇妖宗中。

妖鬼闯入农人家中,多半是恶性大发,抢劫烧杀。

杀妖鬼,对曲尧来说,易如眨眼,对凡人来说,难如移山。曲尧近来最常做的事,就是降伏鬼怪,而后让徒士们处理。

事发地偶尔会……多一丝异样气味。

隗妖很听曲尧的话,自那之后再未现身于妖林海外界,行迹恰到好处,只让人知道他来过。

于是常常当曲尧等众多人一路乘风赶至召处,唯见屋里空留几具妖鬼的尸体,和瑟缩在角落的、毫发未伤的人。

又一次如此。

十里内无妖鬼之气,曲尧抬眼扫了一圈屋子,走了出去。懂事的徒士去拾掇乱糟糟的什物,轻声细语安抚农人。丘平庄后,至今再未有过死伤。

“谢天谢地!谢谢神仙保佑!谢谢除妖士!”诸如此类的谢语不绝于耳。

曲尧看着几家农户满是感激的神情,不禁有所触动,回以一笑。

等风平浪静,众人再归去。

这一日日的,曲尧奔东走西,着实令陶虞心生愧疚。

茶盏重重一放,打定主意不能一直劳烦人家做那杆子琐事。诚邀天人去往水垌城,顺手拎了几位无事的徒儿一道去。

水垌城,钟灵毓秀、人文荟萃、风月无边。

陶虞满袖金银,昂首挺进,势必携天人好玩好耍一番。

先游赏山水,后领略风土人情,一切顺利。曲尧仙气太盛,加之其他人穿着显露除妖士身份的宗服,引得行人频频注目,这皆在陶虞意料之中。

于是……

闲步上街,时不时迎面走来一个手握卷轴口中吟诗的谦谦君子,曲尧无动于衷;客栈食肆,时不时贴上来一个折扇半遮面的温润公子,曲尧无心瞥见,神色如常;游山玩水,时不时冒出一个抹粉擦脂、衣衫奇异的妖艳男子,曲尧终于动容,刀剑相向,陶虞急忙解释当地人服饰扮相独特,那并非鬼魅。

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地正如其说,水秀山明,人也标志,可惜曲尧如视无物,陶虞一把好算盘打不响。才貌双全的佳人皆得不到曲尧的目光,只得讪讪退下。

陶虞的初衷很好,念曲尧自天界而来,居于凡世难免孤单,徒儿们才疏学浅、识薄见短,与其聊话定是无语无趣……思来想去,来了这杰士云集之处,期许有谁能入天人眼。

水垌城奇风异俗不与镇妖宗那片地域相同,徒士们在新奇劲下欢乐,曲尧却是意兴阑珊。

在宗外看山看水,在宗内教习闲聊,总得来说,如初在天界般惬意。不过,偶尔也有特殊些的,日子向来不是全然平淡。

风和日丽,蓝天中,白云悠悠转。

幽淡的邪气缓慢移来,从百里、十里……越来越近,此时只有几丈的距离。和以往一样,并无恶意。

曲尧坐在一处偏矮的围墙上,目视天云,没动身,只道:“隗?”

近处已现了身形的隗妖停下脚步,神情一滞。

察觉到对方的迟钝,曲尧侧身,观见他脸上的异样神色,疑道:“这不是你的名字?”

隗今日穿了一身不全黑的衣裳,向她笑了笑,坦然道:“我本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你这样叫我,觉得还不错。”

“今日你来,是有事?”曲尧语调不冷不热。

“无事,不过现在有了,想请天人给我取个名字。”他欲言又止,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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