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阿纾,曹丕、曹植两位名人的生母,历史上有名的卞太后。
她虽出身不好,还曾流落风尘,可生得貌美,极懂察言观色,深得曹操欢心。最后逆袭为丞相府当家主母,曹操百年后她的儿子当上皇帝,她成了太后,可谓拿到草根逆袭大女主的剧本。
丁瑶拥有原身丁夫人的记忆,当初是她看不得醉汉在酒楼闹事,出手帮助卞纾,没想到曹操连歌姬都不放过,丁夫人硬是给自己招来一个最强情敌。尤其在曹操有意让卞纾同她分担府上事务后,丁夫人更加恼怒。接着便有了丁夫人和曹操的那场争吵,有了离家出走,有了丁瑶的穿越。
现如今的丁瑶看卞夫人,当真喜爱得紧。
情敌?谈不上。
分权?有人给她干活还不好。
丁夫人管家端庄大方,刚柔并济,是个能手。可丁瑶不想穿越过来还要上班,过去的牛马日子让她心有余悸。而且周围人事关系她不太了解,虽有原身记忆,可行事风格还是她自己,她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丁夫人。
一步错步步错,就算曹操不说,丁瑶也想找机会把管家大权转给卞夫人。反正未来她是卞太后,大权早晚是卞纾的。
这不,卞夫人自己闻着火锅味儿过来了。
卞夫人让流苏从火锅里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她看见丁夫人亲自伸着筷子涮肉,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丁瑶的衣服是宽袍大袖,绣花还是许昌最好的绣娘做的花开锦簇图。她却不在意,觉得袖长不太方便,竟把袖子在腕上绕了两圈再拿一根带子系住,把宽大的衣袖变成窄口,方便她吃饭。
从前的丁夫人绝不会如此,没想到离家出走的闹剧过后,人也变得如此奇怪。卞夫人喝了口茶,笑看丁瑶说:“丁姐姐这吃食倒是新鲜,我从未把暖锅端上桌。”
丁瑶说:“天气转凉,屋子里又闷,把锅端出来涮肉涮菜蘸酱吃,胃里暖暖的很舒服。阿纾要是吃不惯辣菜,锅的这一半是清汤。”
卞夫人这才注意这不是一口普通的锅,锅中间加了一道隔板,左右两边一个是红通通的辣汤,一个是香浓的菌汤。只是汤上飘的油花和菜品让她吃惊,这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菜式。
因为要保持美貌,避免身上有奇怪的体味,她很少吃大油的菜品,也不吃辣食。可眼前的火锅咕嘟嘟沸腾,冒着暖暖热气,似乎把她一直防备丁夫人的心都能暖化了。她一开始先是让流苏帮她夹菜,后来觉得不过瘾,便自己把筷子伸进锅里涮。
一不小心,油花子溅出来,几滴汤汁洒在袖口上。
卞夫人皱皱眉,倒也没恼。
“小心袖子,啊,怪我怪我。七喜,快去给卞夫人准备一下。”丁瑶放下筷子,知会七喜按自己绑袖子的方式,给卞夫人也找一条束带。
丁夫人的丫头暂时离开,卞夫人也找个借口把流苏支走了。
下人们一离开,卞夫人直奔主题:“丁姐姐今日特意请我吃饭,不只是一个人无趣想找人吃饭这么简单吧?”
丁瑶点头,也不藏着掖着:“阿纾说的是,我找你确实有事,准确来说是想请你帮忙。月前我摔下马车受惊,身体一直没有大好,府上的事情我实在有心无力。司空看重阿纾,本有意让你跟我一起管理府上事务,如今我身子不好,便辛苦阿纾全权代劳了。”
“这……”卞夫人愣住。原以为丁夫人是想把权力收回去,没想到她干脆不要了。掌管府上账本内务,可是正室最大的权力,哪怕日后年老色衰没了曹操宠爱,也不是彻底失了地位。
丁瑶这是断自己后路?跟曹操怄气?还是欲擒故纵?
“此话当真?”卞夫人不敢相信。
丁瑶点头:“自然当真。我那一跤摔的身子骨变弱,精神也没从前好,许多事需要阿纾相助。我膝下无子,也没有操持家事的身体和精力,只希望未来守着一方院子安然度日。”
话外之意就是,我不跟你争,也没资本跟你争,还把仅有的一点权力给你了,你就别把我当假想敌。你干你的事业,我养我的老。
卞纾何等精明,只不知丁瑶是真的放下一切,还是韬光养晦以待来日。她起身,向丁瑶俯身行礼,恭谦道:“多谢丁姐姐好意,只不过我人微言轻,有很多事不懂,还需要丁姐姐多多相助。”
“阿纾过谦了。你治家驭下的本领我领教过,有你在我放心。”丁瑶话里有话。前丁夫人没少和卞纾夺权的事置气,如今你卞纾终于可以掌权了,以后干的好还是干的不好,路是自己走的,别和我扯上关系。
正好这时七喜和流苏回来了。流苏见自家夫人屈身跪着,以为遭丁夫人训斥,立马也在丁瑶面前跪下。
丁瑶摆摆手说:“快起来吧,菜煮过了不好吃。流苏,扶你家夫人坐下。七喜,你给卞氏的袖子收拾一下,免得弄脏衣服。”
“是。”丫头们应声说。
丁瑶酒足饭饱时,看见有三人走进院子。其中一人是曹蓉,另外两个头戴髻冠的男子分别是长子曹昂和次子曹铄。
曹昂英姿飒爽,被曹操带到军中磨练,常年在外练兵,很少回府。曹铄看起来面色发白,精神不太好,似是长期抱病。
此次难得长子回府,长姐曹蓉婚事已定,曹铄便和兄长、阿姐一起到丁瑶院中向母亲问安。
丁夫人最疼曹昂,曹昂和她更亲近,第一个开口:“听闻母亲近来身体不好,儿子不孝,长期在军营,未能尽孝道。母亲如今身体可好?”
丁瑶笑了笑,温和道:“你看我能吃下这么多饭菜,可见身体无大碍。七喜,加三副碗筷。”
“是。”七喜下去准备。卞夫人给流苏一个眼色,流苏跟上去帮忙。
席间,曹蓉红着眼睛,再次向丁瑶表示感激,也对前几日的顶撞和冒失感到抱歉。丁瑶摇头,捂着嘴乐:“瞧蓉儿眼睛红的,怕是吃不惯辣,流眼泪了吧。”
曹昂和曹铄都笑起来。曹蓉也破涕为笑,第一次尝试和养母亲近。
卞夫人定定地看着母慈子孝的热闹场景,那是从前丁夫人院中很少有的。她心里叹气,别看丁瑶摔了一跤身子骨变弱,脑子却原来越好用,有点本事啊。
* *
入夜,四下安静。
十月的秋夜并不寒冷。丁瑶在吊篮摇椅上铺了层绒毯,身上盖件雪白的薄披风,一边摇着摇椅一边仰望星空。
手边的桌案上温了壶梅子酒,捏着杯子小酌两口,别提多惬意。片刻,她有一丝困意,闭上眼睛神游太虚。
曹操走进后院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月光洒在她身上,女子闭上双眸躺在摇椅上,嘴角噙着一抹恬静安然的笑容,似乎做着什么美梦。她没有束发,长发随意在脑后绾了个松松的发髻,一缕长发自然垂下,晚风一吹平添几分柔美和婉约。
曹操记得丁瑶一直是严肃的、刻板的,尤其在他面前,恭敬和顺,做事规矩,从没有这般松散悠然自得。
是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丁瑶?
还是丁瑶只对他一人严肃刻板,在自己院子里就是这般纵情随性?
他听说丁瑶把管理家事的权力交给卞纾,以为她是不满他之前对卞氏的宠爱,还在赌气,没想到她竟真不在意,懒得争也不愿抢,干脆让出去乐得逍遥。
丁夫人出走时曹操大怒。可如今夫人回来了,安安静静待在院子里,事事顺着他的意,他反而心里不是滋味。
至少那个和他争吵,敢离家出走的丁瑶,是在意他的。
桌边温着一壶酒。
曹操轻轻走过去,也不介意是丁瑶用过的杯子,自斟自饮一小杯。
酒味香醇,他喝过许多美酒,面前的这杯不算上品,却有着他头次品尝到的香甜。他不由自主俯下身,细细打量着丁瑶。
丁瑶听见响动,悠悠醒来,睁眼便看见曹操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她轻呼一声。七喜听见声音小跑而至,见到曹操立马定住不敢往前了。
曹操头也没回:“还不退下?”
七喜赶紧逃了。
丁瑶暗叹小丫头没义气,下一刻,一个狠厉的吻落在她眉间。
额头吻本应是最温柔最没有情欲的,可她丝毫没感觉到柔情。接着,她毫无反抗之力被人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