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三十亿年前是因为星舰文明违反《星际和平条约》，智能入侵行星、抢劫星系，才会有连锁反应的灭世浩劫，”暮想起第二站副本中的星光工厂，“抢恒星，拿来自己用？用的完吗？”
「1/137：商人不会嫌钱多占地方，用不完炒两个菜。」
暮“呸”一声，“你都这身份了还惦记两个菜？我还烤土豆，煎鸡蛋呢！”
「1/137：你想要恒星简单，让构造主捏。」
“说的跟我们家灯泡似的……”
暮咧咧半句意识到恒星就是灯泡：观察者最大的敌人是不被观察，光是看清的最重要条件。
“星舰文明是够缺德，在造物主的客厅里拧灯泡。”
想象一个人在家里很怕黑，动手做了灯泡，发现灯泡能吸引来飞蛾，自己并不孤独。于是做更多的灯泡照亮更多生灵，设计不同的款式，具备不同的功能，让小生灵看起来更美丽可爱——然后一回头，有虫子在偷灯泡。
越来越多的虫子加入其中，人措手不及。黑暗再次降临，人很生气，为灯泡设定了使用时限，动手清理抢灯泡的虫子，又要保护无辜的生灵。
又于是利用虫子特性制定一张网络，把虫子和灯泡都控制住，在限定条件下得到光明与生机。
「1/137:这个时候又有一部分虫子不满意了，它们失去了自由，且在光明的辅助下看到其他虫子拥有的更多，于是不甘，于是抢夺。
人渐渐忘记自己原本只是想看得清，后来却被虫子与灯泡之间的平衡所累。」
暮和下沉话总投机，“小虫子好漂亮，喜欢，小虫子好贪婪，了结。小虫子是光引来的还是原本就存在，先有宇宙还是现有造物主？”
「1/137：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这号宇宙里，先有鸡。」
暮离开教堂走到花田墓碑前，“小妈，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 1/137：没有感觉。」
生命在承受引力，压力，摩擦力，心脏不能停歇的动力，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永远要克服的重力，永无休止的粒子碰撞，永远无法安抚的内心震荡。
但高级造物主不会。
暮盘腿坐下，“平时有什么可忙的？”
「1/137：没有。偶尔帮怕黑的宅女拧拧灯泡，修修计算机，捉小虫子。」
下沉恢复了在母星上的语言表达，逐渐生活化，对暮的问题知无不言。暮问娲有没有可能回来，下沉说娲只想窝在家里一动不动。暮点点头，母星毕竟不是祂的“家”。
“我有没有可能不当观察者？”
「1/137：从现状推导成因，一直推到宇宙大爆炸。反过来，宇宙大爆炸那一刻就决定了世上的所有事，注定我们在十维空间里能量纠缠。如果宇宙大爆炸一百万次，你还会经历现在经历的一切，和相爱的人相爱一百万次。」
“那就是不可能，”暮盯着墓志铭眼睛一眨不眨。
「1/137：不做主就有很多规矩、生物潜规则要遵守。我反正都想世界毁灭，世界也一定毁灭，我在等热寂，一起吧。」
“我不想再经历一遍，经历了也别让我知道”，管它什么因果、轮回、宇宙大爆炸和重启，“我没出息，我想当人。”
「1/137：无所谓，反正宇宙会热寂。」
「1/137：可以创造一个新宇宙，创造的宇宙也会热寂，无聊。不过创造新宇宙对你来说很遥远，无知让你不那么无聊。」
暮：“无所谓？那你罚我干什么？”
「1/137：你老公不错，但你，垃圾。」
“啊？啊——烦死了！”
暮把满头金发挠成乱糟糟的鸡窝：“您找回账号给我说一声不完了，我最听劝了！”何至于动手干架，下沉的能量直接给他摁死了。要不是小破球没到命数，下沉直接给收了！
「行者：哥们，山我收到了，你人呢？」
魏齐天完成任务认领花果山号迷你型登陆城（人口容积3W），但是暮没有如约在城里等。
魏齐天在山上和他的妖物朋友们正欢快地凿新洞口装修房间，吩咐他新收的小弟们把老姐和暮的房间留出来。
花果山号是实打实的一座山，下半部分是从昆仑丘挪过来的纳米膜反重力底托，上半部分是山林，体型小而迅速。
「暮：猴哥，你要不来南极凿一下我？」
「行者：南极？你跑那干什么？」
「行者：你等着我们！正好没什么事，我们去凿你。」
「暮：猴哥威武！」
暮想让他来南极玩两天，开发一下大陆到南极的路线。
「1/137：我还有几个文明要灭，蚁巢模型你自己慢慢悟，凭借你简陋的微粒排列组合可以多当几万年人类。再也不见。」
垂直冰川如同糖晶碎裂，红蓝混色的玫瑰彩袄蛱蝶飞向太阳，消失于南极上空。
暮：“……”这跟骂“愚蠢的人类”有区别？
家长走了，暮放空思绪聚精会神抽调冰川储存的能量生出新的蝶群去海面吞吃游荡的阿飘。
时间能量是所有能量的统称，是造物主的主食。构造主喜欢吃的来自物质的能量，秩序主能吃但是吃得想哕。
……
未知空间。
下沉的能量比邮差多三倍，因为给祂们的职能不同，所以喂养方式不同。
下沉属于衰败破坏者，获取能量的方式直接方便。
邮差这类代号属于偏倚功能词，有职责划分，在规则内办事，获取能量方式有限制。
赌徒是中性功能词，新主的职责有不确定性，赌徒的秩序可衰败可辉煌。对赌徒的包容度应宽泛。
未知空间的所有小手办里，金发长长的覆面人形手办被放到了星舰甲板上。
谈判——和平——守衡。
下沉擅长赢和破坏，碾压，不在意，筹码赢到手到处乱丢。祂只在乎热寂……和炒两个菜。
赌徒则窝囊但不吃亏，不会把星舰随便乱砸。笨就笨吧，不愿意聪明就再等等，时间能量一样会流进「高负熵体」。
……
今年的夏天来的早，四月份初旬农区人提前换上短袖。隋少星亲自去接老太太，老太太这一趟偷偷摸摸走竟然跟着佘桐去了密林深处。
老太太回来感觉身子不爽利，话没多少，精神没有平常松弛。隋少星担心她因事烦忧憋坏了身体，“奶奶，有什么事吗？”
沈别山摇摇头，她能做的都做了，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那让总让她担心的孩子，心尖宝成了心头患，无缘再见最后一面。她把他教的太聪明了，祖孙之间的默契让他们永别。
见不到也好。亲口让他去死那种话沈别山一定会负责任地说出口，那是让他剔骨还肉啊。
那孩子，一定会做，也一定有他的后路。
那孩子一直赢得很痛苦。
“听说P区雷声大。”
隋少星扭转方向盘，转向灯亮起时后方突然追尾，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卡车推着轿车一路疾驰。
车内两人突然被惯性摁在椅背上，后面的卡车加速把轿车推到与前面一辆皮卡追尾。电光火石之间，上空巡逻的重明鸟立刻点头对卡车司机发射麻醉针，两只穷奇兽变换人形兽首将卡车截停马路中央。
“奶奶你还好吗？”
沈别山喊一声“趴下！”，隋少星立刻向副驾驶卧倒，主驾驶椅背被一发激光射出小洞。
“奶奶……”
沈别山的动作比他快，还不至于晚年死于不入流的街面刺杀。军队和警员出动护送两人回公司，隋少星的心脏还没停下悸动。
“泽哥在查，一定要查出是谁！”
沈别山不在意是谁，军事还是商业竞争，一下地就追过来了，消息灵通。知道她在航空舰上的人不多，谁给的警告她不想知道。
“我看区民都挤在银行门口，P区的雷声落在哪了？”
隋少星把废土开发银行，区债和万物生证券公司给沈别山说了，他也在为这事发愁。废土各家有影响力的公司都改成了股份制，为了上市融资。
随氏集团离上市只差一个股份制，一旦变成股份制就不再是农区集团内部说了算。因为这一个股份制，农区的隐形独立经济生态又和整个废土融为一体。
“P区请了高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高人一下盘活了废土所有的资金流向。
沈别山对商业上的事不是很懂，但如果是暮做的局，倒不意外：“小泽怎么说？”
“泽哥说公司上市大部分是为了融资，我们其实没必要，”隋少星明显不赞成隋济泽，三缄其口。沈别山还能看不出，顺势问了一嘴他的想法。
“琳琅生药业优先选择与上市公司合作，他们想看到透明的数据，这点只有股份制公司才能做到。我们有百万人口，能抢在前面和琳琅生合作最好！
克拉克跟我偷偷透露P区拿到蛋白拮抗剂3.0版本，能重组被异象鬼污染的基因！这还只是琳琅生抛出来的砖，我们不去接这块砖更拿不到见玉的资格。”
沈别山叹一口气，他只需要略微动手，废土局势瞬间大变。
“一定要与琳琅生合作吗？沈蘑（蘑菇蛋ID）的研究成果能满足目前的需要。”
隋济泽连忙争辩，来回踱步：“当然要抢这个机会！老三是咱们自己的保底，琳琅生的前两个版本拮抗剂已经证明他们是废土最先进的医疗机构，我们不能故步自封。就算是了解商业竞争对手也应该先靠近看清！
老幺说过落后就要挨打，如果我们不往前迈一步和大家同步，停在落地就是落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