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松开我。”
朔月盯着自己的身上,都是麻绳,没有细处。
望圆许久才进屋里来,听不见喊声,只是仔仔细细地盯着朔月看。怕朔月真伤着,又怕朔月真遁逃。
“我得回去。”朔月道。
“回去?”望圆摇头,“你会没命的。”
“你不能回去。”
朔月:“……”
朔月:“我还有商演。”
望圆快速否决:“不行。”
朔月真生气了:“我回不回去用你管啊。你真搞这种七七八八的,小心我扇你。”
望圆:“那你别出去。”
朔月拧着眉,勉强“嗯”了一声。他以为话说到这份上,望圆应该会给他解开,但实际上并没有。
望圆:“你骗人……刚还说有商演。”
朔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力感。偏偏碰上的是胡搅蛮缠的望圆,这下,这石头是真的重。
“热爱舞台的人就该拥有很多舞台。”望圆靠到朔月身边,若无其事般地说出这番话。
朔月:“所以商演我得去。”
望圆:“所以……”
望圆不这么认为。
望圆:“所以,跟我一起出道。”
朔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望圆:“为什么?”
朔月:“没为什么。”他说着瞧了一眼手上的红痕,然后意有所指地斜了望圆一眼:“我可不想舞台下的生活是这种样子。”
望圆眯了眯眼。还在思忖什么,就听朔月道:“勒得慌。”
望圆上前,近距离下,朔月看清望圆的眼神,状况不是很好,眼里流出一种感觉,好似随时随地都走在悬崖边,一个失神,就会掉进崖底。
同时他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
朔月盯着望圆的眼睛,仔细瞧个不停。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读不懂望圆了。
但他却没怀疑——
望圆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伤害他。
就像此刻。
“啪。”
绳子突然落地。
朔月一个转念间被松了绑。
望圆看着朔月眼底的惊悚。
朔月盯着望圆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眸。
四目相对,一时间相顾无言。
许久。
朔月眼底的惊悚消了消。
他好像慢慢接受了,慢慢接受望圆有点颠颠的,但也只是正常情况下发点小疯。
当今,经济下行,社会环境都有点“笨笨的抽象感”,人有点颠颠的精神状态,也算是正常。
毕竟……顺应大趋势嘛。
朔月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也是这么理所当然地为望圆脱罪的。
“看我干嘛。”望圆绕到门边,临走前,朝朔月道,“主动权一直都在你手里。”
然后,他关门出去,很清晰的一声响,门上锁了。
朔月彻底没话说了。
他有点后悔为望圆脱罪脱得太早了。
“主动权不是一直都在你手里吗?”
朔月把望圆的话重新复述一遍,又靠在床边,自问自答道:
“真的吗?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天黑了亮,亮了又黑。
除此之外,林思衍、罗青都打了好几通电话,朔月借口说是来望圆这边玩,然后彻彻底底地消失在公众面前。
可笑的是,连私生都找不到朔月的踪迹。
商演的日子越来越近。
粉丝那边也躁动了起来。
【我儿子失踪了,重金悬赏,重金悬赏。】
【我儿朔月,天生门面,音色流氓,茉莉主唱,绝美全能ACE,样样都是大Top。】
【寻儿启示。寻儿启示。失踪人口速速归家,失踪人口速速归家。】
粉丝虽然抱怨朔月这几天不积极发微博不积极营业,但是想着朔月可能在准备商演的事,所以,也只是在网络上玩玩抽象的梗。
儿子不出来,就当自娱自乐。
儿子要是出来,那就更好了。
都是平平无奇吸引儿子的手段罢了。
望圆还是那个望圆。
除了第一天还上了道具外,其余几天也算是安生。
朔月想,望圆这几天是真忙,脚不沾地的。
他无聊拨弄了两期望圆他们的物料。
银雀为芒种男团准备的舞台确实是挺多的。
朔月翻了个身,又睡了一觉。
他想,等在这呆得差不多了,得找个东西拍拍,给粉丝朋友们报备一下日常。
朔月这一觉睡得挺久的,醒来的时候,望圆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头,正好把朔月吓得够呛的。
“你做啥子。”
望圆等朔月醒透了,出去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外头出现窸窸窣窣的声响。
动作不算小,听这情况,大抵是在搬运什么大件的东西。
朔月站在玄关处张望了一下。紧接着,望圆就跟了上来。
朔月看清楚了那大摆件。
是架钢琴。
是他喜欢的那款。
朔月:“你真要组乐队?”
望圆:“你真不无聊?”
朔月:“……”
望圆:“架子鼓吉他什么的,等会儿会搬上来的。”
“哦。”朔月盯着他,多看了一眼,几天不见,望圆眼底的青紫依旧,看来状态真的不是很好。
可能是最近练舞练得太过了吧。
朔月也没问王源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只是淡淡道:“你不回去吗?”
望圆瞄了他一眼,道:“现在大门敞开,我回去,你不得拔腿就跑。”
朔月一时:“望圆,你这个……留人的方式叫什么你知道吗?”
望圆:“不是你留我吗?”
朔月忘了刚刚自己有什么留人的手段。他有点无奈地纠正道:“你这法子不可取。换作旁人,早告你三观不对了。”
望圆转身往屋子里去,听到朔月这句话,突然顿住脚,以一种“你是傻子吧”的眼神扫了朔月一眼,然后慢条斯理道:“跟旁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换作旁人。”
朔月跟着进了屋,想到什么,又往远折了点儿路,碰了碰新搬来的那架钢琴,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看来,要发什么微博是有着落了。
“要吃梭子蟹年糕吗?”望圆站着看完朔月碰碰钢琴一脸怜爱的模样,突然问道。
“不要。”朔月脑子里执着地想要掰正望圆岌岌可危的三观,听都没听仔细,就给了回答。
“煲仔饭?”
“不要。”这回是真不喜欢。
“你前天和大前天不是很喜欢吗?”
“你还偷窥,你人咋这样。”朔月突然逼近。
望圆:“你不吃是为了故意呛我吗?”
“那倒不至于……”朔月突然话锋一转,仔仔细细道,“你昨天写的歌,就算很满意很喜欢,换到今天也可能不会喜欢了。”
“那你要吃什么?”望圆那模样,仿佛能一直问一下,“就你瘦得跟杆一样,”他在朔月胳膊上掐了一下,“……风一吹就被刮走了,不贴点镖肉,我怕你冬天都熬不过。”
望圆碰完朔月后,被朔月的体温惊到了。
朔月的体温很低很低,要是来一场冬雪,他能活生生地融进大雪地里。
思绪一飘,他想到朔月自杀的时候就是冬天……突然心脏“咯噔”一下,跳得慢了半拍。
“我不会的。”朔月瞪了望圆一眼,这张嘴真的是把不住门,还敢咒他。
朔月举了举手臂,强调道:“我身强体壮的。”
“得了吧。”望圆轻推了把朔月,把人往床上推。
朔月稳稳地摔坐在床上,就听望圆说道:“你到底要吃什么?”
朔月:“岩蒜炒糕。”
“行。”望圆点了点头,修长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动了动。
“外卖上我看了,没有的。”朔月有意道,“你做吗?”
望圆没犹豫,下意识道:“我做。”
他快速在平台上把菜买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朔月承认,他只是随口调侃一句,谁知望圆直接顺着梯子就上来了,这一问一答间,直接给他整迷糊了。
“我来就我来。”望圆看了一眼朔月,“你要是睡不着,去看看架子鼓吧,已经送上来了,看看合不合适。”
说到乐器,朔月的眼都亮了,也就不跟他掰扯谁来做饭。
起身就去鼓弄了。
望圆望着朔月走远的背影,手指飞快跳动,搜索了“岩蒜炒糕”的教程。
刚前几天搜索并收藏了“梭子蟹炒年糕”、“煲仔饭”的教程,这会儿,刚看完“岩蒜炒糕”的教程,他便麻利地把素材归类放好。
一边是优美的乐器击打声,另一边,望圆动作也麻溜。
朔月的手刚从黑白键盘上滑过,垂在钢琴上的手臂很紧绷,手臂肌肉很漂亮。让望圆的眼神定了定。
一首轻巧的曲子飘了过来。
《最长的电影》很好听。
朔月弹得很好听。
那些所谓少年时光的记忆随着钢琴键,冲到望圆的脑门里。
焦躁的心被抚平。
焦躁的情绪也有的包容的场所。
望圆难得心安、难得心静。
音乐是最无害的,最后一键落后,望圆只是静静地看着。
“哥。吃饭吧。”
“来了。”朔月推开椅子,还有点失神。
刚刚看到望圆的那一眼,不由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小故事。
那会儿,家里边就两个人,望圆在吃饭,他在弹琴。
他弹完琴起身,望圆叫住他,不让他离远了琴。
“哥,弹完琴要有绅士礼。”
在小小的屋子里,两小孩竟然开始讲究起来了。
如今的这架钢琴,比起十四、五岁时的那架高了点儿,但是在某种角度上来,又很是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