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你和爸爸不都挺喜欢她的?”
“那丫头话太多,跟谁都能聊半天,不算。”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的呢。”蒋其森轻打方向盘,脑海中不知怎么浮现出唐知夏跟自己顶嘴时的模样,那口才比起赵安琪来丝毫不逊色。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母亲和唐知夏坐一起聊天时会是什么样子。蒋其森不由得弯了弯唇。
“是挺喜欢的,长辈吗,都喜欢会讨人欢心的小辈。我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来疼可以,可是要是做我们蒋家的媳妇可不行,平时你拿她当挡箭牌也就算了,可不能当真啊。”杨慧坚定的提醒儿子,车里温暖适合,她有些疲倦的半眯着眼。
“为什么?安琪挺好的啊?”蒋其森怕母亲在车里睡着受凉,故意逗着她说话。
果然,杨慧一下子精神抖擞,“不学无术也叫好?整天混迹夜店酒吧也叫好?蒋其森,你不是吧,眼光这么差了吗?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她上学的时候成绩天天吊车尾,工作了哪件工作她做得好了?提到这个我还得说说你,你好端端是的让她去丽景上什么班,她懂什么?再不起眼的分公司那也是集团业务的一部分,你让她去管理,你竟然真的放心 。哪天真给你捅出篓子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妈,她就是挂个名,没有实权。能惹什么麻烦?”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吗?”提到这个,杨慧滔滔不绝起来。
“我去打牌,那些阔太太们都说我不厚道,让未来儿媳妇在小破公司苦哈哈的打工,每个月领那点工资都不够她去泡夜店泡酒吧的。她们那是在说我抠门小气吗?那是在影射我未来儿媳妇不够检点。未进门的儿媳妇天天在外面玩得风生水起、花天酒地的我也不敢管。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偏我还不好反驳。
我解释说那不是你的对象吧,人家说你出席重大场合都是赵安琪陪在身边,不是未来儿媳妇又是什么呢?”
杨慧越说越发怒发冲冠,蒋其森一看苗头不对,赶紧道歉,说以后一定和赵安琪避嫌,保证下次再出席重大场合孤身赴会,谁都不带了。
呃,杨慧觉得这谈话又偏离了今天的重点。
“那个小唐律师真的一点没戏?怕不是你自己觉得追不上吧?”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有意激将道,“也对,我看人家小唐律师对你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真要追,你怕是也追不上。提早认怂倒也行。”
蒋其森闻言似笑非笑,抚着方向盘,略一沉吟,没有接招,”您说的都对。“
眼见儿子油盐不进,杨慧忧伤的说,“儿子,要多和正常的女孩多交流多沟通,唐律师不合适,你可以再找其他女孩子嘛。你一直不谈恋爱,妈妈好担心,怕你真有情感交流障碍症啊。”
蒋其森没想到事态已严重到母亲对自己身体和精神健康的质疑上来,万分惊悚,再三保证自己没病,只是忙,暂时没有那个心情。
“那你要保证,你会试着跟女孩子多交流多接触,不要把自己搞得象个孤家寡人一样可怜,爸爸妈妈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要有自己的伴儿啊。”杨慧说着便有些哽咽。悲伤涌上心头。
事态严重,蒋其森再不敢顾左右而言其他,于是指天发誓一定会试着去好好接触接触。
得到保证的杨慧满意了,耸耸肩,闭上眼睛休息。
。。。。。。
从济慈寺回来后的几天,唐知夏一直很忙,期间蒋其森给她快递了一件礼物,是请大师供在佛堂前众人祈福开过光的释伽牟尼佛牌,保佑众生解脱和脱离苦海。
唐知夏一开始有些纳闷,不明所以,半晌儿才明白蒋其森送佛牌的用意,可如果众生果真能脱离苦海,哪里还需要借助诚心理佛而寻求内心平静啊。
她想起了那个雪夜里温暖的外套,木质香气的味道,还有那双坚定执着地拉着她的手。
手掌很大,很有力,很暖。
她盯着佛牌看了很久,良久,将锦盒盖上盖子,放在了抽屉的最底层。
唐知夏上午出庭下午回律所,在她的停车位上,停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
唐知夏只当是所里某位同事的当事人,便没在意,一打方向盘,从玛莎拉蒂前面驶过,将车子停在了稍远的车位上,
这时玛莎拉蒂上的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女人,是秦臻臻。
唐知夏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秦臻臻却叫住她,高昂着下巴点点不远处的奔驰车,问唐知夏:“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也不过如此嘛,这是其森的手笔吧?他们这些富二代,就是爱搞这些,一个个镶着金子的糖衣炮弹,哄你的时候心肝宝贝的,厌弃你的时候,你就是一张废纸,扔哪儿都嫌碍眼。
其森这些年追女生的手段都没变,0729,他的生日,这种甜蜜蜜的小手段,是不是挺浪漫的?知夏,老师提醒你,你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心的,爱你的时候,你是他的命,不爱的时候,他想要你的命,你可不要象我一样上了他们的当,知夏,你这么聪明,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唐知夏很少对人对事心悦诚服,但眼前的秦臻臻要算一个。一个女人她到底有多么自负,才能时时好为人师,才能觉得这世界上都需要聆听她的教诲呢?
世人皆负我,说的就是秦臻臻本人吧。
秦臻臻自从那天看到唐知夏上了蒋其森的车之后,心里一直堵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她有种危机感,是那种自己的既定目标被别人觊觎的危机感。
早些年,蒋家大伯也就是蒋校长给她介绍对象的时候,首选的其实是蒋其森。
她对蒋其森一眼定情,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合她的胃口太出色了,蝉联军校校草绝不是浪得虚名,外表出众,权势金钱更是无上限加分。奈何蒋其森当时对她没兴趣,那时候的蒋其森醉心于开疆破土,无意于儿女情长,对她更是半点提不起兴趣。她拼命在他面前象只花蝴蝶似的展现,也没得到他半分青眼。
蒋校长转而就把她介绍给了蒋言景。蒋言景与蒋其森是亲兄弟,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平淡、乏味、较真,人长得也偏文弱阴柔一点,不是秦臻臻喜欢的类型。可是背靠蒋家,抛去本人,外在附加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是秦臻臻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的上层。
退而求其次,秦臻臻选了蒋言景。蒋言景无所谓,他本没有长情,不管是娶谁,只要不防碍自己玩乐就行。更何况,秦臻臻本人确实有出众的外貌和才情。
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秦臻臻知道这辈子自己不可能得到蒋其森的青眼,可越是这样,越不甘认命。自己得不到也不想看到别人得到,尤其这个人是她身边熟识的人,是远不及自己的人,她心理根本无法平衡。
欲壑难填,得不到爱情的滋润,秦臻臻想要的更多更实际。
蒋家如今的掌权人是蒋其森,蒋言景虽然也有股份,但毕竟是小鱼小虾,在集团没有话语权,而且蒋言景也压根不想参与管理,他只想玩乐,坐等收钱。
一个没用的草包,秦臻臻厌恶极了,
她脑中时不时的浮现出蒋其森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厌恶冷淡。
那时她手中掌握的蒋言景那帮人一些不法照片和录像,内容不堪入目,一旦爆出,绝对会影响盛景集团的声誉。她高举着尚方宝剑,准备遇神斩神遇鬼杀鬼。她对蒋言景提出要离婚,平分家财,不仅如此,她要蒋言景手中盛景集团所有的股权。她想,只要自己掌握了股权,除了有钱,更能让蒋其森看到自己的存在。
她想让蒋其森眼里心里都能有她,她想让蒋其森爱她。
同床共枕这些年,蒋言景怎么可能不了解她,他笑她的痴心妄想,笑她的自不量力,笑她的自寻死路,笑她贪得无厌。
他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哥比肩。
秦臻臻恼羞成怒,她找到乔承宇,告诉她自己要离婚,
她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是她不清楚的是,对蒋其森有所图谋有所算计的下场是:鱼不一定死,但网一定破。
任何胆敢威胁他和家族利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蒋言景第一时间告诉了蒋其森。
蒋其森是怎么做的呢?
先是在律师行下了禁止令,然后让人给她同样送了精彩绝伦的礼物,是她在情人床上的视频,并附赠了一份关于她父亲贪污受贿的证据。
蒋家早就看清了她是什么货色,早就防备着她,甚至于,她背地里的那些小情人,都成为了蒋家的眼线。
人在做,天在看,
一丘之壑,谁又比谁干净多少呢?
她最终和蒋言景握手言和。当然,蒋其森将自己家的弟弟狠狠修理了一顿,连她都被蒋其森当面警告:再不老实,就直接滚蛋。
蒙蒋家不弃,她还保留着蒋家二儿媳妇的头衔,不是蒋家多慈悲,而是她秦臻臻关键时候肯伏低做小,忍气吞声。蒋家要面子,她秦臻臻也可以不要脸。
太憋屈了,秦臻臻想。她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赵安琪已经够让她烦,现在又来了个唐知夏,而且关键是,一想到是自己给唐知夏与蒋其森搭上了桥,她就恨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她必须快马斩乱麻,把搭上的桥给斩断,否则后患无穷。
赵安琪不过是个无脑的花瓶,不足为惧,但唐知夏不同,她太聪明了。
就比如眼前,秦臻臻只提了一句车牌号码,唐知夏就明白她在挑拨离间,唐知夏虽然无意于蒋其森,但是也不可能让秦臻臻的阴谋得逞,
唐知夏说:“秦老师,您当年不也是当了这些富二人的当吗,怎么?有糖一起吃,有便宜一起赚嘛,蒋家二奶奶的位置滋味不错吧,当初那么撕破脸,如今地位还是稳如泰山,秦老师不如您来教教,要怎么不要脸,才能让蒋家人继续接纳你?”
唐知夏又说:“你看中了人家的权势,人家看中了你的脸,秦老师,捡捡你掉的一地的脸吧,否则化多浓的妆也没用。没了利用价值,你也不过是个弃子。”
秦臻臻恼羞成怒,扬起手的瞬间,副驾驶上的乔承宇就下来了。
唐知夏看着乔承宇那张略带歉疚的脸,甚至都抽离了思绪,屏蔽了秦臻臻的聒噪,
面前的这两个人,
一个自诩的道德模范,一个自诩的救世主,
唐知夏从来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觉得这两个人堪称绝配!
她对道德模范说,无论自己和蒋其森将来怎么发展都与旁人无关,你确实应该紧张,毕竟万一我真的和蒋其森好上了,那就成了你的大嫂,您那些阳奉阴违,男盗女娼的龌蹉事,想遮掩也遮掩不了,所以奉劝你,少来惹我,你这是自找麻烦!
她对救世主说:亲爱的乔学长,不要在知三当三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你以为蒋家是真拿她没办法吗?人家是怕脏了手,不想管,真哪一天想收拾她了,碾死你们如同碾死只蚂蚁这么简单。虽然白月光难忘,可也得擦亮眼睛看她到底还配不配!
人不能抱着幻想过一辈子吧?
乔承宇本人何尝不知自己在走一条不归路呢,可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里,逃不出来了。他痛苦的摇摇头,走到秦臻臻面前,让她不要胡闹了。
秦臻臻会不会听劝,唐知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同事在前边冲她招手,唐知夏借机离开。
同事好奇地看看后面问唐知夏怎么了,唐知夏说没什么了,遇到了个疯子。
同事便唏地感同深受道:干他们这行,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早晚都要被逼疯了。
确实,唐知夏最近确实要被逼疯了—-她最近正在跟进的一个案子的当事人的儿子快把她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