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现在的颜蕴宁才是。
但被四个姐姐团团围住时,颜蕴宁还是忍不住,头痛得揉了揉太阳穴。
这四个人围在一起简直比苍越闹别扭时还要难应付……
“真的不能去吗,我们又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卿飘飘可怜巴巴,试图唤起弟弟的一丝同情心。
就连想来最稳重的姚瑶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等待着他的回答。
颜蕴宁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并不是他不想带她们几个过去,只是小姨的魂魄这段时间里托付给了别的世界意识帮忙蕴养,他总不好头一次去,带这么多人过去吧?
就算他不担心,只怕镜姑娘也会觉得离谱。
可几个姐姐的心思他也不是不懂,想见至亲的愿望是如此的急切,他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路南笙看着他,端详着他的神情,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破绽来。
她也想去,从听说娘亲还能重新聚魂开始,她就等待着,究竟哪一日才可以再次相见。
不过她没有几个妹妹那般急切,她知道聚魂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等待可以跟娘亲再次相见的一天。
“宁宁,真的不行吗?”卿飘飘还在问。
颜蕴宁看着她,头都大了。
别人还好说,就卿飘飘问题最大,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天装傻充楞。
也就是天骄大会不曾有过魔门弟子,若是能参加,这女人的名字肯定能跟季鸣雪并列第一。
单她一个,别人都有可能觉得他是带人来砸场子的……
颜蕴宁叹了口气,正准备说点道理劝一劝时,闻天音却是拉了拉卿飘飘的的袖子,不太熟练地开口道:“要不再,等一等吧?现在,应该,不是时候。”
卿飘飘沉默。
颜蕴宁也有些沉默。
或许是刚刚他的苦恼被闻天音捕抓到了,这些个身负天命的人可真难应付。
但好在闻天音的话很管用,卿飘飘终于是松口,不再提要跟着一起去的事情。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就此罢休,这也太小看她了。
颜蕴宁直觉不妙,还未等他想到借口离开,卿飘飘就已经从纳戒之中掏出一口箱子。
箱子很大,塞个人进去都行。
“这里面是什么?”颜蕴宁扶额。
“我给娘亲准备了点金银首饰和防身法器!”卿飘飘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她甚至考虑到了休养的世界可能没有灵气,怕打不开百宝袋,所以才准备了这么一口大箱子去装。
颜蕴宁按了按太阳穴:“没有灵气的话,你准备这些个防身法器又怎么用?”
卿飘飘:“……”她还真忘了这茬。
见她不说话,颜蕴宁继续劝道:“她现在很安全,和珑姨她们在一起,没人能够欺负她。”
闻言,路南笙反应很快,从自己的纳戒之中掏出了一个小口袋,从箱子里面抓了金银珠宝就塞进去。
既然防身法器不一定用的上,那金银珠宝总是有用的吧?
就连姚瑶也眼疾手快,从自己的兜里掏了点合适典当的首饰出来,当做给干娘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用的零花钱。
颜蕴宁想说些什么,但见连闻天音都悄悄伸手往里面扔了点东西,他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等真见到小姨的时候,这些个玩意就留给她自己烦恼去吧。
闹了这么一出,他可算是顺利从书房脱身,返自己的寝宫去。
他走得很急,生怕几个姐姐又想出些什么别的主意。
倒不是他不想答应,主要是因为本身就是托人办事,眼下再给人添麻烦也不好。只能先让她们再等一等,等时机合适了再说。
而且他本来也对几个姐姐没什么脾气,实在是扛不住她们在自己旁边哭。
万一自己心软,真答应了也不好收场。
于是颜蕴宁就这么低着头,揣着满腹心事冲回自己的房间,正好撞上了刚刚外出回来的苍越。
苍越走得慢,只退了一步便稳住了身形,接住了撞进自己怀中的人。
“这么着急做什么?”他问。
颜蕴宁摆手:“没事没事,刚刚回来?”
苍越点点头,牵着颜蕴宁的手往屋里走去,免得这家伙一着急起来,在哪里绊一个跟头。
“妖界那边一切安好,虽然神灵树一时半会还不能发挥作用,但好在朱鹭那家伙已经成了朱雀,震慑那些人也是绰绰有余。白柯也在恢复中,她跟云宝儿她们打成了一片,倒是快活。”
他细细数了一遍自己这次出门的见闻,顺便提了提天阙山。
“轻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跟他们一起出去玩,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结伴出去了。”他道。
刚回来的时候颜蕴宁便已经抽空回过一趟天阙山了,当时是因为有事,得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几个小伙伴似乎一下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
除了晏轻轻。
这姑娘即使转世,但性情和行事作风依旧和她前世的孪生姐姐十分相似。
在别人还手足无措时,这人便已经过来搭上了颜蕴宁的肩膀,一如往昔在风生堂那般,和他说笑。
颜蕴宁想了想:“等我们回来吧。”
说着,他随手将纸鹤放了,友人相邀当然是要尽早回复。
眨眼间便到了他们前往异界,去见故人之时。
那位曾经替他指点迷津的女子现在正坐在廊下,跟他闲聊着什么。
她揽镜自照,欣赏自己今日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妆容:“时间还早,你的双亲应该还在忙。一会我让皎然带你们先出去玩一阵,等下班时间你们再去,还能一起吃个饭。”
颜蕴宁自无不可,但有件事他还是得问一问:“那个,我的几个姐姐让我带了点东西给她,能用吗?”
阿镜歪头,很快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她好笑道:“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暂时用不上什么法器,等到用得上的时候,我会提前送他们回你那去。”
颜蕴宁点点头,这个他知道,不过他要问的不是这个:“是一些金银珠宝,她们很担心不够钱花。”
那位容貌极为张扬的女子也跟着点点头。
能理解,但不多。
“这边的金银珠宝都有流通的货号,你这点东西估计是花不出去的,实在不行,你就留下给她安心便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颜蕴宁也没问题了,他乖巧的坐在一边,欣赏这位美女姐姐化妆。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果不其然,阿镜忽然抬头看向他,问:“怎么不问问你送过来的那块世界本源怎么样了?”
那块世界本源是极意门的门主送过来的。
颜蕴宁对这个门派的印象十分复杂,尤其是在门主长得和谢酩酊一模一样的时候,这种怪异的情绪终于是达到了巅峰。
他甚至怀疑走的那个并不是谢酩酊,留在极意门那个才是真的。
不过眼下的要事还是那块世界本源。
阿镜换了一支口红,方才说到:“她已经‘发芽’了,过段时间,她就会醒过来。至于那位跟你不太对付的造物,他有一丝残魂附着在了本源上面,等她醒了之后自己会处理的。”
“不管如何,不要再有下次了。你给了这么多气运跟她,自己离消亡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颜蕴宁自然是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他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也是多亏这位姑娘给他送了一点本源力量。
不然还真不好说。
待到阿镜终于收拾好了自己,两人的闲聊到此结束。
女子唤来了路皎然,叮嘱他要帮忙好好招待,别把人弄不见了。
路皎然好笑道:“好,你和阿梓出门?要不要我先送你们出去再说?”
阿镜摇头只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别又忽然跟人家比起车速来。再这么下去,路皎然的驾照迟早要被吊销。
原本还十分疑惑阿镜为什么会这么叮嘱的颜蕴宁,等上了车之后终于明白一切。
这男的看起来清风朗月,实际上是个偏爱刺激的,这车开得就跟赛车似得,差点把苍越给甩了出去。
“啊,这里普通人很多,还不是不要保持原型比较好哦!”路皎然提醒道。
他知道世界意识这种东西是没有底线的,所以他警告的对象是苍越。
苍越化出人形坐在后排,实在是有些头晕:“能开稳一些吗?”
路皎然勾了勾唇,接下来的路程果然是平稳了很多,没有再出现像先前那样想要将人甩飞的情况。
车速逐渐慢了下来,转进了一所大学之中。
“你的母亲现在是某个公司的执行董事,找她可不容易。但带你去看看你父亲现在工作的地方,还是比较容易的。”路皎然自从进了学校之后便一直小心翼翼,半点看不出他方才开车狂野的样子。
接下来的路程开车不太方便,所以路皎然将车扔在了停车场,自己则带着两位贵客步行进去。
路上的学生们看见路皎然都十分热情地过来打招呼,这种青春洋溢的情形,在颜蕴宁他们那里可不多见。
“他现在是文学系的教授,今天不知道有没有课。”路皎然有些迟疑。
虽然聂明河与他算是半个同事,但他跟恋爱脑不太聊得来。
还没等他纠结完,便有学生过来将他叫走。路皎然无法,给颜蕴宁他们留了两台手机,叮嘱他有事就打电话:“里面存了我和阿月的电话,有事的时候直接打给我们就行。实在不会用的时候就问问你的系统,电子产品逻辑都差不多。”
他指了指停在颜蕴宁肩膀上装死的系统。
不过路皎然的担心有些多余,颜蕴宁也算是对手机有几分熟悉。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阿月是谁?”
准备离开的路皎然听见此话,方才知道自家的小剑仙因为忙着去约会忘了些什么:“小剑仙就是阿月,她那个名字我们叫不得,但你可以。你与她本来就是同类,所以没有关系。”
颜蕴宁恍然,怪不得当时潭映秋不允许他将阿镜的名字说出来。
告别路皎然之后,二人便自己沿着校道溜达,感受这里的充满了活力和热情的夏天。
“真好啊,这么热闹。”颜蕴宁感叹道。
苍越顺着他目光望过去,也是笑了起来:“没关系,以后我们那里也会这么热闹。”
世界会随着颜蕴宁的意志发生改变,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一份热闹也会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之中。
两人说笑着,继续往前走去。
一台机车从他们的身边驶过,引来了颜蕴宁的侧目。
机车在不远处停下,驾驶的女子把头盔摘了下来,捋了捋自己被风吹到炸毛的辫子,对电话的另一头道:“此话差矣,我家就这么个闺女,我宠着点怎么了?”
按道理来说,隔这么远,就算是免提颜蕴宁也不该听见。
但灵族耳聪目明,想听不见都很难。
“但咱家这个闺女往人家的花圃里面浇农药。”对面的声音有些无奈,却也有些耳熟。
女人倚在机车旁边,先是催促对方赶紧下来,继而又道:“阿珑学的是园艺,帮同学浇点农药怎么了,多好的孩子。”
阿珑这两个字引起了颜蕴宁的注意,他记得不过是小姨还是珑姨,她们的昵称都是阿珑。
而苍越的注意点则不太一样,这个女人,与颜蕴宁真的很像。
电话还在继续,对面显然也很无语:“浇的百草枯。”
“百……”女人卡壳,“苍珑没管她?”
“管了,就数你们俩最惯着她。我早上才去完她们辅导员那里了解情况,说是对方踩死了她的花,所以她才动手的。”电话的另一头叹气,“总之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你得多劝劝她,别总想出这么些花招。”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前,他出现在了女子的面前。
颜蕴宁瞪大了眼睛,若是他没看错,那个应该是聂明河!
那站在他对面的女子是谁,不言而喻。
聂明河放好手机,替自己的老婆重新梳理好辫子:“皎然说阿宁来了,叫我们晚点一起去看看孩子。说起来,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