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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十六章 无人舟自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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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略略平静。

“我什么都没有了,剩这一条命……早晚也是你的,”到最后,我问,“到那时……你会在乎么?”

他并没有犹豫,低声:“会,当然会。”

停一下他又道:“可是言言,我从来都没想要牺牲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我听了扯动一下嘴角,泪水划过,只是觉得苦。

又许久,我轻声:“送我回京吧。”

他沉默良久,揽着我问:“这一次,我是真的伤了你的心,是么?”

“景熠,这回走这一趟,我露了身份,毁了声名,又被轰轰烈烈的押解回来,还有京城那边,会有什么下场,不重要了。”

缓过一口气,我告诉他,“为了你的大局,我一个人挡一整个迎风,以前我说曾被一剑刺穿过胸口,是骗你的,但是这回成了真。”

“我还中了毒,撑着一口气熬了这些日子,却又被下了噬魂——”

看着他堪堪变了脸色,我笑笑:“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告诉你我经历了什么,只是想说,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失去的,早已不是你看到的那些了。”

“送我回京吧,我的伤再这样被押解回去,会死在路上。”

“我不想死在路上,”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就算死,我想死在那座皇宫里,死在你身边。”

景熠不出声,抬手想要抱起我。

我心里抗拒,才要挣扎,赫然看到他肋下的白色衣衫上一片殷红。

再怨再痛,心里终究一拧。

我再迟钝,到底两个人离得近,还是听得出他的气息都颤了,那被我们争执拉扯中复又见血的伤口,大概不好过。

景熠却全不理会,用那件披风重新将我裹好罩严,抱我往外走。

有些意外的,门外并没有守卫。

只一个低眉顺眼的蔡安,该听到的大概他都听到了,见了我们只是略略一揖,便忙着前头带路。

景熠带我从一处小门出了宁武府衙,上了一辆马车。

看得到前后都有人护着,只是并不靠近过来,连蔡安都小心翼翼的走在一丈开外,留了一个绝对静谧的车厢给我们。

只可惜,所有的话都在方才那个最不合适的时间地点说完了,此时尽管近在咫尺,却再无话说。

无意一眼,看到他的面色不太好,一手按住伤处,垂眼无声。

这让我再也挪不开眼睛,就在几乎忍不住要靠过去的时候,他仿佛有所察觉般抬了眼,我见状收回目光,重又把脸隐在暗处,一路无言。

“这趟赶的急,没有随行太医,沈霖不在,北蒙的医官治不了这种伤——”

车停下来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景熠才说了一句话,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蔡安!”

“皇上?”车外有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却不是蔡安。

我听了登时一顿。

整个人猛的绷紧,也顾不上伤处,立刻就起了身。

“言言!”景熠忙着来拦我,“他——”

车内窄仄,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推门下了车。

蔡安慌忙着跑过来扶景熠,给他罩上一件披风的同时紧张看我,大概懊恼着自己的失误。

我没有听到景熠后面说了什么,也不去理蔡安,只是死死的盯住车外这个人。

此时站在我眼前的,是傅鸿雁。

那个无可饶恕的傅鸿雁。

他看到我也吃了一惊,面上变色的同时,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

手里紧了紧,袖内没有暗夜。

我慢慢的转过头去看景熠,如我所料的,他只是急,并没有半点惊讶。

冲上头的愤恨消弭四散,剩下的只是一片想要仰天大笑的悲凉。

前一刻我还在心疼景熠身上的伤,后一刻就看到了造成这个伤口的人。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是你的死期。

对着一个被我恨到极致的傅鸿雁,我曾放下那样的狠话,仿若自己无所不能。

如今的我见到他,却是一身血污,站都站不稳,方才的我甚至几乎是从马车上跌下来的。

多日前我把景熠亲手托付给那娅,告诉她,你喜欢他,就守好他,不要让他被旁人夺了去。

现在的我,站在一大片恢弘仪仗之外,看到她的确守得很好。

两方皇室卤簿相得益彰,延绵成片。

老天真是公平的让人无话可说。

这一夜的我,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许久,我缓缓地低下头,竟是当真扯了嘴角笑出来:“皇上真是宽宏大量。”

最先有反应的是傅鸿雁,并没有持剑的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匕首,托到我跟前,道:“你随时可以动手。”

我看着,伸手接了那匕首。

转动着看那利刃的凛冽光亮,不理会旁边那几人的紧张乍起,始终微笑,反问:“动手做什么?”

他怔一下:“是我对不起你。”

“看你说的,”笑绽开来,我道,“鸿雁,他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证明你是不能死的,你还不明白吗?”

“你不能死,边城重臣也不能死,我要是再不罢休,岂不是自己找死?”

“这人……血见得多了,总要长记性,”我摇摇头,“况且,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真正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你只不过是——”

话突然停下,用抓着匕首的手背挡了嘴,压抑再三,到底没能咬住血。

很快有一股温热顺着手臂流下去,洇入袖中。

这个瞬间,我有些恍惚。

突然有一个冲动涌上来,很想扬手将这匕首插入自己心口,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就这样死给他们看……算了。

大概我是真的太疼了,熬不住了。

不如大家一起疼吧。

就这么迎着傅鸿雁的惊诧目光僵持片刻。

我到底还是压回了气血,找回神智,把话说完:“你只不过是……做了你该做的事。”

说着我松了手,任那匕首坠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转过头,看着景熠伸出的手陡然悬在半空。

我很轻的说了一句:“景熠,我终于知道,你才是这世上最无情最残忍的那一个,谁都比不过你。”

转身的刹那,景熠再一次拉住我。

就在我按捺不下想要奋力甩开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言言,如果你要回京,我马上叫人送你走。”

喘息一下,我停下来,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就这样原地无声,很快有一个人被叫来见驾,听报竟是新任内禁卫指挥使郭兆麟,看来傅鸿雁到底是卸了职。

“皇上,”郭兆麟冲着景熠躬身,一眼看见我吓了一跳,“皇后娘娘!”

我听了一愣,随即自嘲:“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皇后呢。”

景熠望我一眼,对郭兆麟道:“你送皇后回京,不得有误。”

“是。”郭兆麟忙着谨声应了。

还是方才那辆马车,蔡安吩咐了人火速添置了必备的东西,时不时的看看我和景熠,尽管深夜凉爽,他依旧整个人都汗透。

待妥当了,郭兆麟对我低头:“娘娘请。”

“不要叫我这个,”我皱眉,“我是落影,倾城逆水的落影。”

也不管后面的人听了这句会有什么反应,我上车关门,隔断了所有目光。

我也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蜷身倒了下去。

因着我的伤重,一同上路的还有两个禁卫和一个医药侍女。

前两日我几乎一直在昏睡,脉象乱的我自己都探不明白,那侍女吓得不轻,几次跟郭兆麟求助。

郭兆麟知道我是重伤,内毒外伤并发,寻常大夫治不了,更加不敢在回京路上随便带我就医,于是只能用景熠给带的上好伤药补药强行养着。

好在那些药够好,我第三日上缓过了精神。

落影,皇后。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种身份合在一个人身上有点慑人,一路上郭兆麟面对我都有些战兢。

我不开口,除了食宿,他从不敢主动说什么。

马车本就走得不快,郭兆麟又显然得过吩咐,只走平坦的官道,且每日只赶半天路。

近午才启程,时辰稍一晚便停下投宿,吃住都选最上佳的,比起我当时不要命般赶去西关的时候是天壤之别。

并没有什么非要急着回京的理由,我只是不想待在景熠身边而已,所以也不催郭兆麟,由得他拖。

左右再慢,总慢不过那拖沓冗长的銮驾仪仗。

于是尽管是远途回京,却无辛劳,这样又养了几日,我的身子总算开始见了好。

天下人眼中的皇后还在灵山祈福,所以我们也只能是回灵山去。

官道上,灵山已经在望,警戒查验开始多起来。

把随行的禁卫和侍女都打发了,只留郭兆麟一人驾车送我上山。

有郭兆麟,自然不会有任何阻拦,渐渐的外头没了声音,我知道是已经进入了禁卫线,如此便意味着自己眼看就要重拾那个尊贵身份。

离开仅仅一个月,我竟已经开始觉得陌生。

又一会儿,我听到郭兆麟在车外轻声叫我:“娘娘——”

大概是落影那个名字太过响亮,他一直不肯改口,好在他的话很少,我也不与他计较。

“嗯。”我应了。

他停顿一下,道:“后面有人跟踪。”

我一愣:“什么?”

“方才就觉得可疑,周围人多,不敢贸然判断,现下进入皇家禁区,才确认了,就在右后的林子里。”

郭兆麟的声音在谨慎中有一些犹豫,“这个地方,娘娘不便露面,咱们是否继续前行,再作打算。”

我想了想,道:“前头找个地方停一下。”

得了提醒,我开始侧耳倾听。

发现在马车规律的车辙声外,后面还真是有动静,细听之下,我突然开口:“停车!”

推门下车,我对有点惊讶的郭兆麟吩咐:“在这儿等我。”

说罢我趁着四处无人,纵身进了那林子。

入得几步,我朗声:“兆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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