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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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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人群似潮水一般退散,有两人顺着那条众人退避出的道路,不急不缓走来,杨瑜忙躬身行礼,“此等事竟累王爷大驾,下官怠慢之处,王爷见谅。”

陈留只等着瞧好戏呢,偏偏这杨瑜派去行缉捕的皂吏都是些混饭软棍,拿不到人,他面上带了肃色,“断刑要紧,既拿不到人,便下缉拿令,这许致远恐怕早已听到风声,畏罪逃匿了,杨知州,此位是刑部萧侍郎,授上命行巡道按察,此大辟之案,关系重大,需交由萧大人提审。”

他言一毕,又是一瞬的寂静,紧接着像是热水沸开锅,顶得锅盖蹭蹭乱跳,众人或多或少都在天水县报及走南闯北的船夫处听闻过这位萧侍郎的名声,也知晓能入六部的人,必是资质过人,天赋异禀,此时便见这萧侍郎仅着天青道袍,面容平和沉静,还带着几分肃色,目不斜视,步履端正,一见便知是个不徇私情,刚正不阿的大人。

萧侍郎老道地主持起这场诉讼,原告是这张氏,被告是许致远,文状上状告的事由则是这所谓的许致远劫杀顶替了那位本该赴任的许知县,萧道成便道,“你道这许致远劫劫杀了人性命,可有实证?”

张氏诉冤道,“奴虽无证据要验,一双老眼浑浊不清,却也能辨得人身,如何也不会错看自家甥子,把他鱼目混了珠!”

许知县未带至,衙役按着稽查带上了天水县衙的江县丞,这江洵见了人便慌乱辩解:“大人饶命!小的当真不知那许致远的谋划,他这冒名顶替的行止,都瞒得滴水不漏,若不是大人来捉拿,小的还被他这奸邪恶徒蒙在鼓里!”

萧道成看向江洵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微眯了双眸,“你如何就能断定这婆子所言为真,而你家县官是假?”

江洵忙说道,“大人,实不相瞒,下官自第一回见着这许致远,便心生疑窦,他未携家眷,反和那中茨军的王都尉一同前来,只是这位小相公乃从商之家,又从定安县来,如何能与诸位军爷相识?且这位自称是许致远的相公,从未见他往家里写过甚么家书,也从未听他说起过爷娘妻儿,前些日子,这张大娘便登我天水县衙要见她甥子,可这许知县自听门子禀报后,慌了手脚,竟叫我们撵人出去,下官早生了疑心,我家县官向来是个爱民如子的,怎如今反把人往外赶了?今朝府衙来拿人,偏生这许相公又不知去了何处,下官将这桩桩件件联系在一处,便知晓原来眼前的这许县官,是那谋人性命的无良歹人!”

此时堂外已哗然一片,萧道成惊一声镇尺,令身边随从,“差人快马往转运司提取吏房存书凭状,这许致远上任时的赦牒及稽核人员,一应带来。”

他话音才落,陈留在这时刻徐徐开口,一挥手便吩咐人将文书呈上,“不必劳烦萧侍郎再走一遭了,本王已差人往转运司去过,还请萧侍郎过目。”在随从徐徐展开那容像画之时,陈留的音色也铿锵有声,“本王本也不信此等狂言妄语,然而昨夜便收到这二份文证,打开一看,着实吃了一惊——诸位请看,这便是这许致远赴任的赦牒文书及容像画,只是这画像之人,似与那位许相公无分毫相似之处。”

那容像画展开,画卷上的人物也被众人瞧得清明,是个文文弱弱书生模样,却与众人知晓的那副风流样子无分毫相似,众人一瞬炸开了锅,嗡嗡声渐起。

或说这许仙君竟真为谋权害命,顶任这知县官,这丧了命的许致远也是个可怜虫,非但丢了命,连官位也被人窃走了,应严加治罪,或说许知县虽触犯律法,可在位三年,一心为我天水百姓,宽仁爱民,政简刑清,即便问罪,也应将功折罪,或说孰是孰非,犹未可知,观望为是。

此时便见着人群又开始骚动开来,只因一辆香车踏沙而来,至府衙前方止,坐于车辕上的左谦拂起车帘,便见一人青衣领袍,皂纱方巾,象牙扇轻展,面上带了从容而余裕的笑,徐徐踩着脚踏下车,这般风姿,不是他们在讨论的许致远还会有谁?

殷离面上带笑,不似赴审,倒似赴宴般悠闲,她在众人让出的人道中走过,人群中甚至还有叫她快跑的小民,她无视而过,徐步至府衙堂前,见了诸位官员,才收了扇,慢悠悠地行礼道,“王爷,萧大人,杨知州,下官许致远,来晚了。”

许是殷离的面色尤为轻松,竟让陈留要怀疑起这赦牒凭证的真假了,只见殷离看向张氏,淡淡地丢出一句,“本官原是个落魄行商,空有银钱,却孑然一身,慈父见背,母又早亡,从雍州定安走至这岭南之地,虽辗转漂泊,与族亲关系淡泊,可也知晓从未有舅母,你空口白舌,便能自证身份了么?”

张氏面带怒色,“我雍州定安许氏,虽不是大族,可也是个年湮世远的小族,诸位大人大可到定安去查查我许氏族谱,当面核对眼前的这个到底是谁人!”

此时却听得一声冷笑,陈留终究按捺不住,冷声道,“致远声称这婆子是白口红舌,含血喷人,可为何又遮遮掩掩,不肯给众人说个分明?”他对上殷离一双不显情绪的眼,“恐怕,是这婆子所言皆真,无可反驳吧。”

他指向那容像画,“还请致远兄,又或者说,请阁下来解释解释此画是何意。”

殷离看向萧道成,对方颔首示意,她一挥手,左谦便从袖中也取出两份文状,一份花绫状赦牒,一份画轴,随着文状徐徐展开,殷离展唇浅笑,“既王爷要本官说个分明,那便将本官的敕牒文书给诸位瞧瞧,我许致远所言,是分毫不假。”

众人便见,随着殷离的话语展现在面前的,又是与方才那份状子一模一样的材质,容像画上所画的,分明是眼前这许知县的模样。

陈留惊呆了半晌,忽得意识到了什么,直至细看了手中的文书,与殷离的那份左右比对,此时才见相差之处,前者名为许知远,而后者,也即是殷离,名许端,且赴任经历后多了几个“逾后候补”的软字,他紧捏着敕牒的指骨泛了青白。

陈留手中的这份敕牒非是从转运司所得,而是江洵所供,是这江洵从他许致远书房内窃得的罪证,他抬起眼,此时的江洵也面带异色,一张白脸上细长眸子,带了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惊慌。

而陈留在看至这份江洵所供的敕牒时,也下意识将这“致远”之字与“知远”之名混为一谈,在许知远遇害后,却动过冒名替任之心的殷离,仍是走了一条较为稳妥之道——自己出手捐了官,列队候补,为成功赴任天水,先将许知远死讯按下不表,再行捐官之举,待其任期将近,却不见这许知远赴任,便盖章销册,令她这候补即位。

自然了,在这一环中至关重要的人物还该是江洵,对他两头通气的举止,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番演的这一出,是要他连带着陈留这条大鱼自投罗网。

张氏不识字,还在兀自疑惑,殷离看着陈留,笑道,“是了,王爷,本官未谋人性命,也未冒名上任,只是恰巧,本官之字与这位许知远名姓相仿罢了。”

“至于我许端,确实不认得这位婆子,她许是许知远的舅母,与本官却无分毫干系,许知远两月内未曾到任,便轮到了投状候补的许致远,”她又笑吟吟地看向张氏,“只是许知远既已过身,吏部已发讣告至其族亲,曾有人来整殓尸身入椁,为何张大娘又要来此寻人?”

张氏面容刷白,殷离抿唇笑,“恐怕是有心人告知你,在任的这个许致远,占了你那已逝甥子的空巢,才来此找本官讹诈银钱,只是偏遇到了半路劫人的……”

至于这有心人,正是她这做贼的喊捉贼,密函也递到他定安县许家宅邸,张氏没在那可怜的短命鬼身上讨过一点好,亲走建州一遭,向这冒牌货讨一笔可观的封口费,却被江洵截住了,这妇人面带惧色,方才的那点泼辣劲头尽收住了,战战兢兢看这位知县大人。

殷离乜斜一眼陈留,又徐徐道:

“只是王爷的这敕牒与容像画,似并非为转运司所留存的文状,若是转运司所出,应早已盖上吏部的销册大印,不若萧侍郎瞧瞧,这敕牒是何处所发?”

萧道成尤为细致地瞧了一眼,只道,“吏部钤印有误,此系伪造文书,敢问王爷,此敕牒从何处所得?”

陈留眯起了双眸,极端的愤怒与懊丧另他的面部肌肉又不自觉抽搐,暗恨自己当真是急于求成,一步错,步步错,这一回,是真正败北。

他平复情绪,“本王也是收到一封匿名信函,想来应是哪位对许知县心怀怨恨之徒所为,此人居心不轨,手中能有此物,也定是戕害那许知远的凶徒。”

殷离看着他,笑吟吟道,“那末,王爷,可定要抓获此凶徒,也还我许端一个清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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