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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书 > 尤念[男二上位] > 第4章 预演4

第4章 预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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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提琴是林有文手把手带入门,最初的那把琴,乃至现在用的意大利手工琴盒,都是林有文送的礼物。

而现在,仿佛又回到当初那样,由他指导参与。

礼堂角落摆放架钢琴,但眼下的场合,显然不适合在这里练习。

//

他们去到训练厅。

午后薄薄日光和煦而不灼热,映照校道边蔓延成片的南美木棉林,明媚得恰到好处。

身后窗台树影婆娑,阳光被揉碎成满地斑驳,错落洒在黑白琴键上,熟悉的环境唤醒记忆,林有文抚摸琴盖,许是怀念起当初在这里练琴的时光。

他用首熟悉的曲子试音,顺便找回久违的感觉。

起初略有凝滞,前奏过后,琴声归于流畅和谐。

“上次弹琴是什么时候?”笛袖坐在旁边琴凳,过长裙摆垂地,轻声问道。

“隔了很久,大概一年多。”

难怪开始弹奏时如此生涩。

长时间不练习,琴技只退不进,这句话对任何人都管用。但林有文接过她的曲谱后,只用了半小时,就初步找回过去的感觉。

……

人比人气死人。

临窗练琴时的侧脸和当年如出一辙,同样地投入专注。他指端覆着薄薄的茧,击键力度精准,舒缓时轻巧,紧凑时激越,即使第一次接触改编的曲目,也能分毫不错地整曲弹奏下来。

笛袖侧耳倾听,渐渐沉浸其中,目光所及的那双手骨肉匀称,指节纤长挺直。

——印象最深的,便是这样一双手,将她从无尽阴影中拉进阳光里。

那年她十四岁,从母亲身边回归到父亲所在的城市。

夫妻俩常年异地的婚姻宣告破裂。

不是因为出轨。

没有经济纠葛、没有第三者。

而是她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兄长。

·

//

六年前,盛夏。

“叩——”

“叩——”

“叩叩——”

平稳沉重的敲门声响起,不紧不慢,提醒屋内的主人有访客。

里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应门,开口询问:“系边个嚟呀?”

讲的是粤语。

拉开半扇实木大门,从只容半个身子大小的空隙打量着来人,穿着带领子的半袖T恤衫和运动短裤。

年纪不大,至多十七八岁,身形修长,模样清俊。等候开门间隙,他透过走廊玻璃,观赏庭院花圃里栽种的一树树香妃山茶。

闻声转过头,夏日炎炎,男生顶着渗进门庭的炽阳,指着墙壁上的按铃。

“门钟坏咗,头先按过冇声。”

(门铃坏了,刚才按过没声音)

女人哦了声,记下故障的门铃。

“有咩事?你搵边位啊。”

她这次语气温和不少,因为认出面前的人是隔壁那户人家的儿子。女人在院子里浇花时常碰见他们一家人,林家和她家雇主经常往来,是十几年的邻里交情。

男主人言行均具风度,在一家顶级投行机构任职高管,女主人气质高雅,是当地电视台知名主持人,家境背景挑不出一点瑕疵,让女人既羡慕又信任。

林有文来借投影机。

他请同学来家里看电影,设备却不小心被其他人弄坏,投影画面出现竖向裂纹。

保姆引他进门,一楼是主客厅和厨房餐厅,静悄悄无人。餐桌上散落十几株待打理的花束,茶花颜色粉白,青釉瓶里只插放了一半,开门前,女人应该正坐在桌前修剪花枝。

“先生唔系屋企,去医院了。”女人说道:“投影机在楼上。”

避免半路又意外磕碰,林有文说:“我同你一起上去。”

女人没拒绝。

“上二楼后,请您安静一点。”她着意交代。

林有文微挑眉,这屋子还嫌不够静么?女人一直压低声音讲话,好像怕被第三个人听到。

但这是在别人家里,他没有什么异议。

保姆来到一扇明显更像是卧室的门前,同身后的林有文说:“您在这等会。”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药味先一步溢出,厚重、沉甸甸的气息凝结在卧室里。仅只有一瞬,房门从内关上隔绝。

女人看见床边的人影,略有意外,放轻语调说:“哲哲起来啦。”

哲哲,是这家女儿的小名。

屋内的人说了几句,声音细微,交谈内容没听到,只见保姆转身从书柜上拿本书,想给她拉开窗帘,却被出声阻拦了。

出门时,未闭合的门缝中,林有文看到女人身后从床边扶到轮椅上的女孩。

昏暗幽闭的房间内。

她唇色淡红,浓密睫羽下眼眸半垂,静静看着双腿上的白色石膏,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小巧精致,任是谁都会忍不住夸赞句漂亮。

——漂亮到没有一丝生气。

瞳孔没有焦距,双目无神,像僵在那死气沉沉的人偶。

林有文怔在门口。

竟不敢贸然出声,打破房间内沉静死寂。

隐隐产生个模糊想法:

那是薄而脆弱的一张纸,苍白易碎到,稍微用点力,哪怕不慎说重一句话,都会把最后的那丝精气神彻底折了。

房间内的人异常敏感,察觉到望过来。

下一刻,却在瞥见陌生面孔时受惊般躲开!

膝盖上书本滑落地面,沉闷一声响。

房门戛然关上,女人将投影机递给他。

林有文若有所思收回视线,道了声谢。

·

·

其实刚回到家不久,林有文便察觉出有所异样。

最引人注目的一点,莫过于对面那家独栋房屋,二楼整层窗户紧闭,窗帘放下将整个落地窗遮挡得严严实实。

楼上所有能接触接触外界的地方,都被阻隔得密不透风。

……

像是藏了个见不得光的怪物。

或者,弱不经风的病人。

·

盛夏酷暑难消,空调发动机嗡鸣运作不休。

高大林木郁郁葱葱,午后阳光照得树叶绿影绰绰,白色窗纱迎风飘起,像女孩子轻忽飞扬的曼妙裙摆。

而对面的窗帘仍紧拉着,密不透风。

再见到小姑娘,是在三天后。

南浦下了一场季风雨,丰沛雨水瀑淋整夜,满树山茶被打落许多,哲哲由照料起居的住家阿姨陪着,推着轮椅到庭院外边散散心。

也许这次有人陪伴在侧,她状态好了点,远远隔十几米看见林有文,终于有些反应。

林有文辨认出来,那不是排斥或惊慌。

这代表着一个好讯息。于是当轮椅连人到跟前时,他俯身开口:“哲哲,早上好。”

阿姨同他问好,林有文在等哲哲的回应。

“记得我吗?”少年长相温和,言行更富有耐心,“我是林有文。”

阔别多年,从孩童步入成年,面前的人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他屈膝半蹲,靠近时不带压迫性的威胁感,声音低缓沉稳,有种特别予人安心的力量。

“记得。”

笛袖恹恹地同他对话:“有文……哥哥。”

林有文直觉对方并不抗拒他,想了下,以温柔的语调,问她愿不愿意到自己的书房来玩。

·

房间坐北朝南,干燥且温暖。

采光充足,和那间昏暗卧室截然不同。

角落立着台施坦威三角钢琴,墙边、柜子里摆放别的乐器和书籍。

在立柜上看到几张相框,和他同龄的男孩子,两人勾肩搭背冲镜头笑,观众席上人头攒动,黑影重叠,身后背景是广阔的绿茵场。

“这是哪里。”

目光停在上面许久,声音很轻,说话时还带点卡顿。

林有文不知怎么地,猜测起她有多久没开口和别人说过话。

“利物浦,安菲尔德球场。”

“去年和朋友在欧洲旅行,我们认识很多年,商量好要实地看一场英超比赛。”

林有文拿起相框,照片里球衣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梯形标志,“这场是利物浦主场打曼城。”

“球赛好看吗?”

说这话时,她抬起头仰视,林有文这时才注意到,女孩眼睛虹膜并非常见的棕色,更浅淡几分,在阳光下浮现出晶莹剔透的色彩。

此刻那双茶褐色眼眸微微发亮,正专注凝望他。

“嗯,很精彩。”

林有文不忘记挂她的腿伤,“等你伤好了,同样可以去很多地方。如果对足球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球赛。”

随口一句安慰,在那一刻被她拿来当真,藏在心底里,相信未来会有这么一个约定。

哪怕隔了很多年,依然没有实现。

·

从那天交谈之后,笛袖的精神似乎稳定些许,不再一味闭门不出。

家人乐见于她不再困于卧室。

笛袖开始频繁做客林有文的书房。

她身边阿姨是很负责的人,每天下午按时推小姑娘到这“放风”,起初待两小时便借口离开,后来似乎安心不少,留下的时间慢慢长了。

林有文从她的行为读出戒备的意思,但她只是贴身照看在受伤期间,行动不方便的笛袖,没必要也没理由这么防着他,唯一的解释——这是雇主的意思。哲哲家里人把她看得很严,警惕所有外人的靠近。

林有文理解这种做法。

原因并不复杂,也不难打听。

·

·

在双方孩子还没出生前,林叶两家已经成了邻居,可谓知根知底。

哲哲父亲是位权威骨科主任,在市中心医院工作。他是南浦当地人,年轻时曾在江宁省直属医院学习过几年,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笛袖母亲,季女士。

相爱半年后两人决定结婚,规培期结束,叶父回到家乡。

和他一起到南浦的是刚怀孕不久的妻子。

很快女儿诞生,他们组成圆满的家庭,夫妻和睦度过十年,直到笛袖外公病重。

长子一家海难离世后,老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又是远嫁,亲戚里动歪念头的不少,人心浮动时,丈夫专通医理却不懂经商,提供不了助力,季女士无从选择,一个人挑起梁子,靠自己站稳脚跟。

一屋子不出两样人,季女士的生意头脑更胜父亲,她是个极有魄力的女性,接管家族企业后,不仅将一团乱麻绪的糊涂账捋清,经手几年之内,将公司规模送上另一个高度。

也就是在这时,小学五年级在读的哲哲从南浦转学去江宁,逢寒暑假时才到南浦暂住一小段时日。

·

//

“哲哲回来了。”

傍晚,只有母子俩的饭桌上,林母忽然和他说道。

“还有印象吗?小时候追着你玩,喜欢跟在你身后的小妹妹。”

一提起来,林有文脑海浮现出几段场景,童年跟小区的同伴玩耍时,男孩子们玩得皮,上树滚坑爬沙堆是家常便饭,他们顶着一脸灰,转头却指向身后哈哈大笑,那里总缀着道矮小影子。

小女孩穿着裙子、白袜小皮鞋,有样学样跟在他们身后胡闹,小小年纪,脸蛋却很文雅灵气,是不论大人小孩都会喜欢的类型。

孩童时期记得枝末所剩不多,等再长大些,年龄差显得越分明,不同龄的孩子能玩到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林有文只知道,近几年人去了江宁念书上学,跟在外地开公司的母亲身边。

林母语气不是叙旧,而是带着惋惜。

“嗯。她放假回来了?”

没记错的话,林有文顿一下,道:“现在才六月。”

林母微叹:“不是。”

“她家里最近出了点事,闹得很厉害。”话至一半,母亲不悦蹙眉,“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腾得,她妈妈真是……不把女儿当亲生待!”

林有文回想起三四个小时前,看到那间卧室的场景。

以及坐在轮椅上,被石膏包裹的伤腿。

他停住筷,问:“发生了什么事?”

“哲哲家情况特殊,她妈妈呢家大业大,在江宁开公司生意越做越好,人也就长期以往地不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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